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簾子,白色的床,白色的用具……一切都是白色的,還有那個白的像複寫紙似的臉龐。我蹲在床邊,看著已經睡了一個星期的哥哥,心一陣陣的抽痛。手死死抓住床沿,流乾的眼淚沒有再滾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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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真的查不出耀耀的病因嗎?求求您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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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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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這樣,無論媽媽問什麼說什麼,大夫的回答都是一樣的,然後無奈地掙脫媽媽無力的手,轉身離開。可哥哥還沒有死呢,為什麼……就是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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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門被推開,「小夏……」我感到身體一顫,沒有回頭,用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沙啞嗓音「嗯」了一聲,然後道,「媽,我知道你盡力了,這都是命,不能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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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我知道耀耀從小就很疼你,他病成這樣你肯定很難過,但是……你也吃點東西吧?這都兩天了,耀耀這樣,要是連你也……」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絲絲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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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對不起。」我沒有回頭,輕輕應道,「我還想再和哥……待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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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邊傳來歎氣和關門的聲音,把我的悲傷鎖在房內,和哥哥的氣息鎖在一起。我低下頭,咬著唇,劉海遮住側臉,我也沒有去管,只是靜靜地望著哥哥的臉,聲音輕得可怕,「哥,你看,你在這麼漂亮的臉如果再也沒有表情了,那些追你的女生還不得鬱悶死啊?為了這麼多條人命,你怎麼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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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重新決堤,控制不住的順著臉頰滑落,滴到白色的床單上,暈開一大片浮水印。我的手顫抖著握住他的手,「哥,你從小就疼我,讓著我,你現在居然讓你妹妹我傷心了……哥,你就不能再寵我一次嗎?最後一次也不行?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干涉你和心婷姐了,只要你醒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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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婷是哥哥的大學同學,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溫柔,她是個好女孩,哥哥很喜歡她,但是我就是不喜歡哥哥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哥哥從小就是我一個人的,現在有了心婷姐,哥哥就不再只寵我一個了。就是那天下午,哥哥出去和心婷姐約會,由於我的淘氣,自作主張地偷偷跟著他們。看見哥哥摟著心婷姐時,我的情緒就變得無法控制。看到我,他們兩個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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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要向我跑過來,可是,他卻倒下了,很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那一刻,我看到了劉心婷臉上驚慌失措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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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這個表情,我理所當然的把哥哥暈倒的原因全怪罪在劉心婷身上,但是後來,我才感到,這一切,除了怪我,不能怪任何人。哥哥本就只是哥哥,他談戀愛,結婚,生子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應一味的,不分青紅皂白的佔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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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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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人沒有說話,我有些奇怪,轉過頭,對上劉心婷被悲傷溢滿的眸子,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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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劉心婷輕輕開口,「有些事情,我現在不得不和你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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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想和哥哥分手嗎?之前愛的你死我活,現在看哥哥病倒了,想撒手而去了?我皺了皺眉,眼神中沒有鄙夷。這也是人之常情,誰會願意守著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的病人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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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有說話,她慢慢地開口,「小夏,你哥哥他……根本沒有得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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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一震,迅速抬眼看向她,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驚訝,「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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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決奕』……」劉心婷歎了口氣,解釋起來,「很久以前,上天有一頭無比尊貴的神獸,叫『決奕』。上天把它派下地來,讓他鎮守仙山『風昇』。可人間的那些凡夫俗子並不知道,而是將它當成妖物,要殺了它。神獸在一次戰鬥中受了重傷,他鬥不過那些可惡的道士,只好先寄住在了你哥體內。而現在,時機成熟了,你哥……很可能成為他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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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的說不出話,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著劉心婷的眼睛有絲疑惑,但她的目光卻不像騙人的,終於,我發出了自己都無法想像的鎮定的聲音,「然後呢,我們應該怎麼辦?」如果這件事不用我插手的話,她是用不著多費唇舌向我解釋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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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幫忙。」劉心婷話畢,雙手合十,口中不知唸唸不斷什麼我聽不懂的咒語,突然,一陣風吹過,一團光在窗旁出現,裡面隱隱映出一個人影。待我看清,原來是一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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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吁了口氣,嚇一跳,還以為她會變出什麼呢,原來只是個小男孩嘛……等等!這個小男孩……我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小男孩,因為他竟然……飄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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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姐姐,找我有事嗎?」小男孩甜甜的聲音響起,微笑的眼睛望著劉心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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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婷微笑著點點頭,對著小男孩道:「嗯,鐫兒,這位妹……姐姐,就是連耀的妹妹連夏,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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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用好奇的目光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用疑問的口氣道,「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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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劉心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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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那小男孩似乎一愣,「那連耀哥哥長得那麼漂亮帥氣,這個女孩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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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看到我「陰森」的眼神,嘴角抽了抽,趕快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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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了兩聲,趕快切入正題,「我想連耀的事婷姐姐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你的任務,就是穿越到另一個時空,尋找神冥兩界遺失在凡間的兩樣神器,『亦』和『嬈』。這兩樣神器就是『決奕』的肉身所化,尋到這兩樣神器,你哥哥就能醒過來,『決奕』也不會再糾纏他。我們會把你的時間定格在你穿越的時間,而你的壽命,就是你救你哥的時限。當你完成任務回來,我們會把你的靈魂歸回你本來的軀殼。若你辦不到,或者賴在那個時空不走,不但你的軀殼會腐爛,你的靈魂也要灰飛煙滅。期間一切都靠你自己,我們不能幫你。當你找齊兩樣神器後,我們自然會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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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小男孩一個要施法的姿勢,「準備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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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我馬上制止他,我這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他那就要把我送走了?趕去投胎啊?我斜了他一眼,「為什麼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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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不想?」那小男孩一臉鄙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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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啊!雖然背負著一個這麼沉重的包袱,但是穿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不去白不去,但是……我一臉疑惑的看著小男孩,「我沒有經驗,不知道古代是什麼樣的,做不做的好也不一定,你憑什麼相信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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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他妹妹,」劉心婷看著我,「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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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我驚訝,難道劉心婷不是最愛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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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操縱者,」劉心婷搖搖頭,「不是實踐者,我只能幫你,卻無法自己親身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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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明白了些,仔細思考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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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想好了,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小男孩警告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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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看的穿越小說,好像女主都是穿過去遇到男主,然後兩人相親相愛甜甜蜜蜜廝守到老。不過我才不信我穿回去能遇到一個能讓我愛的驚天動地的男主,我這麼沒良心的人,想當初玩心理測試,我可是第一個就把「愛人」丟了的。怎麼可能會為一個「愛人」灰飛煙滅呢?於是我便堅定不移地道:「嗯,我知道了,施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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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點點頭,毫不猶豫,開始唸咒。我閉上眼睛,感到自己的靈魂在慢慢的脫離軀殼,一點一點升上去,慢慢變得輕盈。靈魂完全從身體中抽離,我能看到我的身子倒了下去,被劉心婷一把扶住。緊接著兩股像鎂燈似的耀眼的光芒從兩邊擠過來,把我死死壓在裡面,我被照得睜不開眼睛,撕裂般的疼痛,刺耳的噪音。就在我認為我馬上就要被壓碎的時候,忽然胸前一片豁然開朗,壓迫的感覺消失了,刺耳的噪音消失了,耳畔傳來死了人般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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