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２
kBWAm59KifSLsND2Pd4wZhQvrbgxJIHpMY8zqtOU
沒有寒風刺骨，我一個人站在馬路邊，我像是在等人，卻在路人一個抬頭之後，我趕緊回到牆邊；那是多麼詭異的動作，我試圖說服自己：明天再過來也不遲……但雙腳卻仍固執地像棵樹般，直是往下紮根，儘管有車經過，我仍站得直挺挺，沒有望向任何方向，我的雙眼空洞，就這麼站在牆邊。
gPKCxOhnBm6kGvEwJUAsz07rDVliNHLjX1fFWbMR
像塊汙漬，我提醒自己應該要離開，卻不知該往哪裡去，我似乎想在這裡站到太陽再升起來；路邊的水，一輛車駛過，嘩啦後，整面牆上有高高低低的波浪印在上頭，我想念海，我想回家，於是，我也成為那波浪的一角，像一波湧浪，風聲吆喝了幾聲，一個大浪憤怒地打來。
6DA2xclIbmE3OVearpwoC9kSNqXdz5FZTjsyPuJH
原來，我還在意很多事情，但我應該憤怒嗎？也許應該是他，而不該是我。
uf9nDzsaFyUeESqvVg3rMiToPZ5jWlhImGNOxY1L
那大概是兩三年前，從我生意失敗的那一年說起，從他身上拿走了一袋旅費，我試著想要找回一些東西，比如說：貝殼。但我不會潛水，也不想從商人手中接過那些美麗卻悲傷的生物遺跡，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尋回我再也握不住的夢，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了；但我更希望，事情單純到，只有我和我嬸婆之間的回憶。如果可以，我想找些漂亮的琉璃珠回去，但那又有什麼意義？我在異鄉的旅館裡，望著半傾頹的圍牆，遊蕩在雜亂的昏暗空間裡，握著仿西亞的老琉璃珠，就似抓了滿把的石頭一樣，上面沒有嬸婆的家，也沒有嬸婆的眼淚。
W2zP7hqJrMF5Lfy8c6sitClQI3wmaZ1od9uRxn0S
還是執意這麼做，找仿古琉璃珠容易，想起嬸婆也比較容易；每每投宿在一些看起來像是即將被拆除的小旅館裡，油漆剝落，像蟲啃過一般，可沒見到蟲，只有大小不一的不規則洞孔，也許是水管破了，在半木造半磚造的房間裡，有些磚塊的紅色粉末，在我坐上搖搖晃晃的椅子之後，嘶嘶嘶，像一種熟悉的鳥叫聲，牠會像松鼠一般跳來跳去，身上的羽毛更像琉璃珠一般美麗，圓滾滾的身型，我於是閉上眼睛。腦海裡，身邊滿是跳動的琉璃珠，嘶嘶嘶的鳥叫聲，沒注意到那像出土一般的古琉璃珠，刷子輕輕地撣，紅色的土壤掉落，有透明的琉璃珠，也有陶珠，手上握著剛買來的仿戰國琉璃珠，鏘的一聲掉落，上面的七星圖紋轉呀轉，我開始作一個夢。
4XHQnBKNPeyCz2r0ALv1aIoZbiTsxtR6um8wfF5E
第一個夢，我在種滿水草的地方走著，嘴裡不停地吐出些泡沫，是一顆顆的海蘋果在那搖曳著無數的手，藍色的身軀扭呀扭，動作太快了，我感覺到有些暈眩，就像想吐那樣，卻在地上，不，應該正確來說，是水底下的地面，我看見自己那紫色般的臉，我也許是失焦了，在水中，我應該看不清楚東西才對；但海蘋果仍跳舞著，紅色的手越來越鮮明，走過那黃色一排排的枝枒，有很多樹寄生在一起的感覺，當我想起了嬸婆的藍色杉木林，我幾乎以為，自己是走在森林裡，和這景觀一樣的深藍，偶爾才會透光。
irXu4gf8EMJcbzy1BDn3e7aQLVCR2FPKomStYNjs
翻身，第二個夢開始，海草那發育良好的根狀莖絆住了我，不急著爬起來，我聽見它們在說：「一會兒就上去了，那裡的氧氣更充裕。」
DwSangTdQRk1APE5mlMp2JcfuNt6bHyjoOIxvesW
什麼要上去了，又要怎麼上去？我抬頭環顧四周，就只看見薄薄的光圈映在我頭頂上大約三公尺的距離。也許是月光，在寂靜無聲的夜裡，可能也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想，在不是漲潮的時間，我跌倒的地方，真的上升了，我看見自己躺臥在沙洲上，再仔細一看，我受了傷，一隻尾巴受傷的鯨魚。
5uUN0ghXFYelMWSz486aDokCZ93pdRIyBvxTrOJq
已經一身冷汗，第三個夢在昏黃的燈光下，溜進了我無人看管的心。
WiK5QEw9z0dxc8nvltqhrAGTNu2D7yCM1RjYpgSF
不小心踏到了紅藻，它們慘叫了一聲，我只能道歉，但它們說：「這還不夠，你得去找樣東西。」
62umlZRhQFVntaB4LqvDciGXoIyz80EMNSUdsOY9
找什麼東西？我雖然很疑惑，卻也不想搭理，頻頻點頭致歉之後，我決定轉身離去。被抓住了，突然其來的動作，雙腳全被紅藻抱住了，它們說：「話還沒說完欸，你急什麼？」我只好又低頭道歉，還請它們高抬貴手，趕緊放我走。
fJchWyUxQiBsaLuw3gTqN652CzleEGISOdrFM8vn
「你一定要找到些東西，你才會快樂。」紅藻們斬釘截鐵地說。
xPSBtKEagnw6TJN5MLbeZCkDszjRp79Q8VOl0mc1
我只是笑了笑，很敷衍地回說：「是是是，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DgVJq1xjH7ZQXT8GwpdB5ho9WYcPrvA4UykIzaFt
回過神來，暗忖：我又能夠找到什麼，我還能找到什麼使自己開心的東西……當作是笑話，像孩子一般天真的言語，我揮揮手，離開了那些滿心期盼著什麼的紅藻，然後開始大笑。
ftB9hbLiGOQHxcI0q67MVluTNk8CWjXrK5JwndRp
笑的時候，眼淚不自覺得流了下來，我想裝作沒看見，卻還是一直在意著淚水掛在臉龐上的事情；於是第四個夢悄然地出現，當我以為我正從狹窄的旅館房間裡起床，拿起破舊的臉巾在擦臉，咕嚕咕嚕，我看見褐藻一大片，從那一端岩脈綿延了幾公里之後轉向至我的方向。
FrqXsE4oyi0RKwjnbg7Jv3eH1aVzLSAPBWmxM2th
我趕緊跑開，以游泳的姿勢跑開，但這動作似乎很傻，如果那是夕陽呢？一大片的黃昏映照在水底下，我又該往哪裡跑？
R6LwFZN8yPEJKqsvOd91TgGxI7VlBAeXmunDH0r3
怎麼會是如此窘境，曾經，我追著夕陽跑，我想把它當作是嬸婆的禮物；狀況顛倒，現在是夕陽追著我跑，為何要追著我跑，難不成是要拿我當禮物？我不是別人的禮物，永遠也不可能是別人的禮物，就算我身無分文，我也不會拿自己當禮物。心中的念頭閃過，腳的踢水動作又更快了。
bcC4D05tqspfaMLRmZgEHXTvdKYor2ekIW7UyijF
第五個夢在我半夜起床之後，無意間撞到了快塌陷的天花板，不是馬上的，我記得：我還揉了揉自己的頭，然後……
9ImMaZoTn0jhEUYFDWPNtx34gQS2R5idqyAXHlvb
一大片趴在岸上看著我的綠藻，我為此感到驚訝，張著完全闔不上的嘴巴，綠藻們看了瘋狂大笑，「你們看，這個長在海底的東西好奇怪喔。」
QhLj0dqpCKPHy9lBm1T6focgIAXzUsR4Fn8kaWZt
我長在海底，那它們呢？
uQNXcb7ISfzC6nZtD3i8yvYT5ds1VGwk9LlAhMer
一大片綠藻在水面上跳舞，我看得見陽光拂過了它們的身體，帶走了些青綠色，直跟著金光，一點一點灑下。很意外，我竟然不覺得呼吸困難，在這片藍色偶爾有日光吹來的海洋，我感到無可取代的自在。
y4V67FloKc3YzLetUWs5hN12MR9fknTrDS0H8iOd
也許頭都腫上了幾個包，揉一揉，在我以為遇見了什麼的房間，一個人貼在單人床上，有一個女孩在我轉身後對我笑；驚訝不已，我幾乎快從三樓的那間房飛起，穿過無數片被蟲蛀蝕過的脆弱地板、天花板，直到旅館的頂樓，接著穿越雲朵，等水氣讓我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一點時，失去動力，我往下墜，通過了剛才鑽出來的無數個洞，我沒跌回自己的床上；看來，我又經過了二樓一樓的天花板、地板，直到深海底──我的第六個夢。
WLYcHDbGz7su6ZNFVIjwg1qpPUSBQkxvoM3mRi8O
有個女孩游過去了，她有著黝黑的肌膚，貝殼都在她身上發光了，我愛上了跟著她游泳的速度，一直游向未知的海域，我們不曾交談過，我卻知道：她最喜歡的，是白色的花，就和貝殼一樣。
9f2Le5tvsj6omdQO17KTZBSI8xRzuX4c3CGbpPDW
擦拭一下身體，沒有冷汗，還真的是作夢，我還以為是眼花了，又或者是，遇上了讓我背脊發涼的事件；這一放鬆，模模糊糊我又睡去，那是第七個夢，我聽見有人唱歌。
8zTw2DgR3m4YjcSWe7lFvAurCBNtQG1HXVaZ9iPb
歌聲像香味般地飄，但這裡是海底，是我最喜歡的世界，等我擦亮我的鏡片，那裡彷彿是不一樣的空間，有許多的海葵和珊瑚，我猜想：那是一座花園。偌大的一座花園，只有我在裡面遊蕩，鬱金香的味道跟在我身邊漂，那是歌聲，如氣味分子，有一尾燕魚游來，還有一尾曼波魚游來，像玫瑰般的氣味；那歌聲就像天使，輕輕揮動翅膀，最美好的事物都會游過來，就這麼游過來，在我的身邊，直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牠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讓我感到一絲絲的壓迫，也許是隻鯨魚在我頭頂上游過，體型相當的巨大，我猜測：那是一隻藍鯨。
SK3JPilgBmh5LCWxo4X1vAHfqZYReu8Tb7MsdF6w
一間又一間的房間，我待過無數個地方，沒有注意到週遭的風景，握著一顆黯淡的琉璃珠，我從有電線脫落的旅館換到完全沒有電走過的民宿，還好外面，總是有月光。
oF5vlIZpOcwehs2z6SYMu3imtGBCTWE17DVgRyKQ
經過了些日子，距離上次離開，大概是七個月的時間，我有七個月沒見到他了，但我不擔心，他一定跟所有人說過了，「石子，他去遊學了。」
TbUn2oI6HE5lZVvas0g1zNG3OuK4yRcSdfwtkh7Q
是的，我出來遊學了，只是不在學校，我常常覺得自己是徘徊在海邊的，不是想好好欣賞那蔚藍的景致，只是倦了，有點想家，所以我愛在異地裡看海。
NArcqxmtOvXYeouz6FQy90EhnBKC5paVg1STbU2j
他也會想我嗎？我有點想他。他是否真的全然相信我隨便亂謅一通的謊言？無論是不是，我始終信任他。我覺得我應該要好好認識他，從我進到他世界裡的那一刻，也許，我不是很喜歡在學校的他；或者，該稱上是討厭，我是討厭他的，當他身上沒有背著那任何東西的模樣，像隻光溜溜的寄居蟹，我十分討厭他。
Th2HixsXWQdB8MkwqaKVlnOc5yANUL9437j1EgDS
就只是那一眼，多麼平常的午後，狹小的空間內，很普通，還有花布樣式的棉被，一件一件縮在牆角邊，都沾上濕氣了，棉花吸上了水，真的很沉；我就算用力一揮，也沒辦法一次攤開他拿給我的那件棉被，我的孤單和寂寞都像水，全被他吸進那棉被裡，逃不出來了，所以喜歡上那裡，也許那才是我的家。
cfQaF6tm9DnW5Hxg1NIep8ol7LSCUhryBbPuzOdR
和我一樣孤兒般的童年，我就是因此才想好好認識他，如果換作是別人也不行，沒有他那開朗卻同時冷漠的父母，這一切的味道都會不一樣了。像他阿嬤在屋後面種上的九層塔，我總是覺得特別的香；但隔壁鄰居也有種啊，可味道就是沒那麼香，那強烈的氣味幾乎快蓋過幾條巷子外的紫檀木步道。
8etDmkNlbZy1HWsCw7ELfFnXu4Mp5YIAhJ0Vz9gO
很簡單的認識過程，如果可以，我也想自己創造不平凡的相遇，和那個她的相遇也一起重新編寫，但我目前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對於愛情，我還是提不起勁，好像有什麼東西游走，直游到喉頭附近，我咳了一兩聲，上午喝的豆漿有痰卡住了那東西，一點縫都沒有，不知是什麼東西只好折返，它又往回游了，直是往心底最後的一間房間，喀，門關上了。
NH9wdYuRfzkED6LFCaBGWA0Zhn3TloUSKpJvO274
那是我還不能提起的部分，像打一場羽毛球，怎麼挑也挑不起那沾了雨水的羽毛球，只能蹲下用手撿，卻發現腳上的傷還沒好，我完全蹲不下去；怎麼辦才好？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收拾東西回家，只能先回家，過幾天看看，是浸濕的羽毛球先好了，還是我好了……
6fEAz53uPCq0ydk74bUZSTYiHjBxwnvOsoVrpcL1
在這裡，我僅僅只能提到他的故事，目前為止；說起相遇，如果可以安排，我希望是下著雨的夜晚，我打工時經過他的身邊，我騎著腳踏車沒雨衣也沒傘，而他撐著傘走在路邊，基於某種原因，我故意濺濕他一身，他一定會轉頭破口大罵：「幹，騎車沒長眼……」然後，我下車，瘋狂地揮舞出第一拳，接著是他正面擊中我的臉；沒有人阻止，在黑夜中的大雨，我打得他吐出了第一口血，原來是牙齒掉了，他卻放聲大笑對我說：「真是太感謝了，不用花半毛錢，犯牙疼的那顆牙終於壽終正寢，可以入土為安了。」
mRilSTGg36yzEYokwpraNcDe059xjvtAhZKP4JbH
也可以是另一種相遇，我走在路邊，雙手抱滿全班的小論文，太陽卻曬得我頭快冒煙，他正經過我身邊，拿著竟然零分的報告，他氣得猛捶地上一拳，掉落的大王椰子樹葉剛好砸中我，全班的小論文散滿地，他開心地直鼓掌叫好，我則是將那些弄髒的小論文，揉得更爛，他會問我：「你瘋啦，那裡面也有你的小論文啊。」我則會跟他說：「靠，我根本就忘了寫。」
8wgZ4ynLmNjq3eXs5M2vPxpCTKH1rUbk6SaVQRlo
還可以是這麼相遇的，我穿著上衣白色襯衫，底下是黑長褲，被學姊騙說是要去聯誼，實際上是去作苦力，有人幫我戴上了花圈，然後微笑得像個天使般舞出了我的視線，接著是殺豬、抬豬，還要唱類似牽魂曲的音樂；在這場熱鬧卻不屬於我的宴會，我遇見了他，一個也被騙來作苦力的可憐蟲，他會問我：「你知道什麼時候會發薪水？」我會告訴他：「這是作身體健康的，是作義工的。」然後他會對著我說：「屁啦，那不就是沒有錢。」
LF3IO1uAVXBYcg5NfzjpHTrRts6W4CQGom2dyDei
之後，我們會一起去喝酒，有時候還偷偷摸上宿舍的頂樓，兩個人開起星光大會，我一直彈吉他，他一直唱；天台上，會被我們擺上很多很多的酒瓶，我們會喝到吐，都是濃濃稠稠的黃色液體，然後他就像個大哥繼續說：「乾杯。」而我只是個小弟，我只想跟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我們都吐出了苦苦的味道，睡在看的見星星的天台上，等被教官罰勞動服務七個月。
Qh19MLAgeN0odXHcFITmu2P8xWsDtUGKwv3Zy4OE
又倘若，如果我在那時失戀，我會找上他，和他一起喝個七天七夜，不要是他失戀，他不應該失戀，我適合痛哭，他不適合；但如果他也失戀了，我也會陪他七天七夜，一滴酒都不沾，我想要是最清醒的狀態，我們可以兜兜風，來回在海邊飆上他整整七個黑夜。
3MnGS6XqFmej72UBuH8asZkd1Er4DolTJAV5hvpY
但太平凡了，只是恰巧，我認識了他，一切都太平淡了，實在不適合痛痛快快地吵上一架，或是一起發瘋到天亮。其實，我最想這樣相遇，在我離開她的世界時，和她撐一樣雨傘的他來到我面前，然後給我一拳，再牽起我的手，接著平靜卻又充滿熱情地跟我說：「你好，陌生人。」
dqLcImNRpuG8bhjwD4tM2slrET9znJ6fYPye0BVU
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在相遇之前，不要有過多的好奇心，或許只是帶點八卦的個性，我們可以聊很多，比現在更有交集的聊天，我可以感受到他像我大哥那般感覺；但他太多時候都比我還悲傷，雖然他始終在裝瘋賣傻，太逞強了，就像個姊姊一般。
sRIbe9ugF5rd3fUzyhxY01o7pTknlQMvDcjBiGOm
不過，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會是最任性最不聽話的小弟。
IJnvZK7wAfQ2Ur6XCxiDFB35MTPYpqlSO14tebNW
如同現在，我站在圍牆邊，四周一片漆黑，我在水泥牆邊繞啊繞，選了一個最不明顯的位置，因為已經沒有人了，我不用再挺得直直的，像是表演給誰看一般；摸摸口袋，裡面完全沒有跟他借來的旅費了，一點都不剩，望著唯一的手提箱，一點一點發光的那些貝殼串和琉璃珠，我竟開始覺得他背對著我的眼睛，就跟這些東西一樣重要，我絕對捨不得遺忘。
7qVR6oJEnPITOzU48r5DXtp3f2HKmswxdbylNAFM
他，說了那麼久的他，他是我大學時期的好友，起碼我的認知是這樣，也許還有別的關係，但我的記憶力是越來越不可靠了；從我以為，我想回去的家，是那個在山上，從海底爬升出來的陸地，又像是海底大量生物死亡後，那些遺骸和泡沫逐漸凝固後的化石，都是一波一波的山，從海往陸地上看。其實，我是真的都弄不清楚。
Rp4m3W2dLPSTFwrYABNaMcgshXIe0qD6ky9CEtU1
我是陌生了，像失憶一樣，但我真的想回家，是由海浪逐漸變成一塊半島，甚至只是沙洲而已的陸地，那裡還很濕潤，在我腳趾接觸到那懷念的土地時，我聞著鹹鹹的空氣，從身體裡偷溜出來的思念，頓時全都爬上了趾間，就這麼寄生在沙洲上，那些還帶著孔隙的砂礫上。
sk0JLcZXmHiUnxOol17QStVM9vDB2hgITWrq84NC
tmOhHdVUCT485obqNXvw7a9lcxI6sei2E0ZjgA3K
dIKyY49EG08bjC5fi3JTLB2rZS6pmUtgcvQOAszW
un8C52yfG0EDQlzFaqMpkxJZRUOdLbwmXoTe7NK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