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1)

人生猶如一齣戲，每個人扮演的角色都不盡相同，生、旦、淨、末、丑。讓我們從「旦」開始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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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鎮民們最終歸宿的地方。無際的山丘上，擠滿了高高低低層層疊疊的新墳舊墓；山氣氤氳，菅花灰白中倍增幾許淒涼。
通往大坪頂公墓的小徑蜿蜒盤桓在斜坡上，兩旁遍佈野草，間或也有野花點綴其間，花紅葉綠卻也形成一種景觀。
順著小徑往大坪頂步行約兩分鐘光景，一座低矮破舊的小屋依山而立，屋宇因為年久失修，破牆碎瓦似乎再也經不住狂風暴雨的侵襲。根據老一輩鎮民們的記憶，這棟小屋在他們年歲尚幼時即已存在，而小屋數度易主之後，再住進一位老婦時，他們也已年過半百了。
從此以後，老婦孤寂的守在小屋裏，路經此處的人們多半只能看見老婦的背影。晨起，老婦背對著朝陽梳頭，晚來，面向山邊的夕陽，目送一天的逝去。歲月在老婦疏落的髮隙間溜去，夜夜除了山風的咻咻之外，伴她的祇有酆都城裏的鬼魂們吧！
老婦的生活如何？一如老婦成謎的身世那麼讓人百般不解。惟一可以預知的是小鎮該是老婦一生的歸宿。
歲月依然在老婦疏落的髮間溜逝，日日老婦依然晨起背對朝陽挽髮髻，晚來目送夕陽下山崗，夜夜與鬼魂為伴。
忽然，一連數天路徑小屋的鎮民們，不再看見老婦熟悉的背影。又隔了數天，鎮公所派人將小屋緊緊地釘上幾塊木板，從此老婦遷離了小屋，墓園多了一座新塚，老婦那張神秘的臉，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外，沒有其他人看見過；他們所了解的，完全是經由殯儀館工作人員的描繪傳述。
傳說，老婦的臉，得了梅毒潰爛治癒之後，整個臉的輪廓已經模糊不清，塌陷的鼻子、歪斜的嘴巴、扭曲的眼睛，從模糊的輪郭裏，仍不難發現老婦年輕時候一付姣好俏麗的臉容。
於是，居住在小鎮的人們，互相流傳著老婦的身世，在眾多流言中，卻沒有人敢斷定那一則才是真實。
有人說：老婦是被丈夫遺棄的苦命女。
有人說：老婦根本就沒有結婚，但卻生育了很多子女。
也有人說：老婦曾經是當年紅遍某地酒國的酒女，後來因為身罹梅毒，以致臉部潰爛，為了不願讓故鄉父老看見自己淒慘的遭遇，只好遠走他鄉定居小鎮。
也有人說……
是一個陰霾的午後，小鎮的街道上出現一位陌生的中年人，他急匆匆的腳步，讓人一眼就看出定有急事待辦。
他走進鎮公所的大門，然後由一位職員陪伴著，他們逕往公墓小屋的方向走去，鎮公所的職員在小屋的門口指指點點，然後引領著他探視公墓中的新塚，這是鎮公所代為埋葬的，新塚裏面躺著的，正是小木屋中的老婦。
自從那位陌生的中年人出現後，老婦的墳塚前每逢星期假日，都有外地來的男女前往憑弔，他們每次都帶來鮮花一束。不管烈陽當空，或者淒風苦雨，從不間斷。
老婦謎一樣的身世終被解開，老婦從風華絕代的過去，到老死異鄉小鎮的故事被神奇的傳述著，鎮民們對於這個淒豔悲苦的故事更是百聽不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