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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通緝要犯

仲夏日,台北州,台北城中心。

街道上人們熙熙攘攘,各式各樣歐風商店林立,配合上整潔的市容,讓人覺得這是個很有活力城市。只有在一隊身穿警察制服的小組人員經過時,才會發現周遭的人有所顧忌。

自從大正民主時期開始,迫於第一次世界大戰過後國際上民族主義的興起,日本國內對於台灣的統治有著大幅的改變。改變高壓統治、改剿為撫,視台灣為日本內地的延伸;視台灣人民為日本的臣民。對其教化、同化。

這麼一來的結果是:台灣的大批武力抗爭大幅的降低了,僅剩小股,甚至是個人的行為,起義的行為很難取得共鳴,皆被日本政府,甚至是一些普通民眾,視為「匪徒」,威脅大為降低,不復簡大獅、柯鐵虎以及林少貓等抗日三猛時期的威風。

「師兄,咱們上次的行動又失敗了。」街道旁,一位風姿綽約少婦巧笑嫣然,俏目看著身旁的高大男子,彷彿在討論著該去哪邊買晚上的菜食,嘴裡說的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小龜龜,最近我們的運氣不是很好啊,而且我總是覺得我們的行動一直被看破啊。」高大男子有著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深刻的五官,粗厚的眉毛。俐落的短髮配上爽朗的笑容,嘴角卻帶著微微的淘氣,旁人看來就像是在跟妻子閒話家常。然而,這兩人的對話卻處處透露著詭異,兩人更不時的將視線看往街上在巡視的警察,目光中隱隱深藏著警惕。

「會不會是有人出賣我們呢?」少婦由懷裡掏出絲巾,輕輕的在男子的額頭上擦拭著,好一幅鶼鰈情深的模樣。

「很難說,尤其奇怪的是有些行動只有我們兩人知道,總不會是你出賣我吧。哈哈。」男子接過少婦擦拭著他額頭的手,跟他耳鬢廝磨了起來,少婦配合的顯著嬌羞。

「我說紅龜啊,我們非得這樣不可嗎?我怕我真的把你當作女的啊,幸好我並沒有發生衝動,不然我真的要懷疑我的性向了。」男子露出深情的模樣,對著少婦的耳邊深吸一口氣,少婦隨即笑得花枝亂顫。

「好了,別演過頭了,接下來的行止是?」少婦嘟囔著嘴,微微將男子推開,輕輕搖了搖頭。

「最近壓力太大了,不如我們去看場球賽好了。」男子也不在意,牽著少婦的手道。

「球賽?」少婦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次倒不是做作。

「對啊,球賽。」男子也不解釋,眨巴著眼睛,嘴角又露出壞壞的笑容,拉著少婦往街尾走去。

「天啊,我感覺我快要瞎了,那對男女也太肆無忌憚了一點了吧。隊長,要不我們把他們抓來審問審問?」對街的警察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兩人的行為,趁著周圍沒人注意的時候帶著淫蕩的笑容向隊長進言。

「講話注意一點,你以為現在還是三段警備時期啊?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丟盡大日本帝國的臉。」隊長頭也不回的駁斥這位隊員。

「不就是開玩笑嘛,何必這麼認真呢?果然是個大叔。」隊員不敢回嘴,但還是小聲的嘟囔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罵我,我可是警告你,上面收到消息,那個頭號通緝要犯:代號『俠盜』會在這附近出沒,你再不注意一點,就不是回去寫悔過書這麼簡單了。」隊長突然回頭對著這位隊員露出殘忍的微笑。

「隊長,你這句話的意思不會是要我寫悔過書吧?」隊員表情如遭雷殛,呆滯的對著隊長詢問道。

「你說呢?誰叫我就是一個大叔呢。」隊長一個華麗的轉身,賞給了他一個後腦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賣啦,隊長,屁大點的事情有必要嗎?饒了我啦,求求您。」這位隊員脫口一句台語,滿臉悲哀的央求著隊長。

而他們兩個卻不知道,上天跟他們兩人開了個玩笑。他們的目標已經跟他們擦身而過,不知道該算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他們的不幸。

在市區的邊緣處,坐落著一座小型棒球場。打從1915年第一屆甲子園開打,棒球這個運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風靡了日本,連帶著台灣也開始風行起來,更有傳言,日本將會在近期讓台灣、朝鮮,以及滿州國也各領一支代表隊參加,讓台灣的眾多高中職院校都摩拳擦掌,等著要競爭那名額。

而這邊,現在要進行的,卻是一場少棒的友誼賽。

對戰的雙方,一邊由就讀台北國小的「在台日本後裔」組成;另外一邊卻是由校內的一位劉老師,在大稻埕,萬華等地所組織的街頭小朋友,雙方差異甚大,但顯然兩邊都很有鬥志。

「劉老師,你確定要用你的雜牌軍跟校隊比賽嗎?他們真的會打球?不會弄傷我們的球員吧?」

校隊的教練叫真田武士,顯然不是很樂意讓他的校隊跟劉老師的隊伍打。今天本來預定要做練習賽的對手臨時取消,也不知道這劉老師打哪打聽到這消息,馬上毛遂自薦的說要帶一支球隊來當對手,他的腦袋大概也是給驢踢了,糊里糊塗的居然就答應了。現在一看根本就是乞丐軍,跟沒有經驗的對手打球雖然取勝不難,卻也容易受傷,更何況也達不到練習的目的,他現在實在是萬番的後悔。

「真田老師,你放心吧。我的學生平時也都有在練習的,只是他們很少有比賽經驗罷了,不會有問題的。」

「這可是你說的啊,如果有學生受傷,我可是會隨時中止比賽的。」

「本當如此。」

「那好吧,我比較喜歡攻擊,就讓我們先攻好了。」對手的水準顯然不是在同一水平,他也懶得去佔那一點便宜,早點打一打,打完就可以收工了。

「那就我來當裁判吧。」卻見方才在街頭的男子帶著爽朗的笑容緩緩走來,而那婦人卻在觀眾席止步坐了下來。

「小廖,原來是你啊,你懂得當裁判啊?」

這位小廖最近很頻繁出現在台北國小,據他自己所說,是因為他的兒子快要到就學年齡了,想來了解一下學校,因為為人風趣幽默,很會套近乎,一來二往的校園內的人他居然認識了不少。

「劉老師,真田老師,可別小看我喔,我可是號稱十項全能的。哈哈。」

「你就吹吧,算了,你也不像說大話的人,就讓你判判看吧,反正只是練習賽而已,不要誤判的太嚴重就行。」

「天啊,真田老師,這句話對我的打擊可真大,我要求精神賠償。」小廖誇張的大喊,右手食指指著真田老師。

「得了吧你。老劉,你們先作守備練習吧,三分鐘後再開打。」真田老師壓根就不管小廖。

「奇怪了,好像我才是裁判吧,你們的先發攻守名單呢?」小廖一幅被打擊的樣子,向兩隊討要先發攻守名單。

「嗯?還真知道點東西,算了吧,練習賽而已,我們沒有準備,省了吧。」

「那裁判護具總要給我吧。」小廖苦笑,搖搖頭一臉無奈。

「這倒也是,你等著。隊長,帶大家做熱身,我馬上回來。」說罷真田老師轉身便去儲藏室取道具了。

這時劉老師所組織的球員也興致勃勃的練起了守備練習。劉老師提著球棒,一個位置接著一個位置打給他們練習,心中也是滿心期待。

打從他學生時期接觸到這個運動,他就打從心裡愛上這項競技,當老師之後,他因為漢人的身分一直被多方打壓,沒辦法取得教練的身分,但他卻轉而去街頭把整天閒著沒事在田埂邊遊玩的小孩組織起來,教他們學習棒球。雖然因為經費的關係,他們只能克難的使用自製球具,或者多人共用一組球具,但是這群孩子卻能在泥濘中體會這項運動的樂趣,甚至其中不乏具有相當的天賦才能的球員。

「這場比賽得來不易,可要讓他們好好的享受了。」劉老師心想。

平時因為人數有限,僅能作傳接球以及簡單的攻守練習,這場比賽他已經等了很久了。望著這群子弟兵,劉老師躊躇滿志,相信他們能夠有著水準之上的表現。

「老師,這手套好好用啊,比我們自己做的水泥袋套好用多了。」一位小球員興奮的對劉老師大喊,滿心雀躍。

「對啊,老師,用這支球棒我一定可以打全壘打!」守三壘的小胖子發下豪語,左手戴著借來的手套,右手卻提著校隊的練習鋁棒。

「歐小胖,把球棒放回去,你不會想一邊守備一邊打擊吧。」

看著這群小球員們毫不怯場,劉老師心裡也很滿意,想了一下將所有球員招集起來,圍著一圈對他們講話。

「教練很高興,大家都沒有怯場。說實在的,我很意外,教練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第一次上場比賽時,我緊張的一直在發抖,差點在場上尿褲子了。」

「哈哈,教練你好遜喔,我才不會怕咧,不過薩鹿應該在發抖喔。」

「屁啦,歐小胖,你在亂講試試看。」

另一位身材瘦小的球員彷彿鬥雞,馬上就想撩膀子打架,其他人卻也不勸架,看著他們嬉鬧,皆是司空見慣的樣子。

看著隊上的哼哈二將又鬧起來,劉老師覺得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想了一下拍著雙手將隊員們的注意力拉過來。

「既然這樣,教練在這邊承諾,今天如果贏的話,教練帶你們去小胖家的麵攤吃麵!」

每個小球員都欣喜若狂,小胖卻不樂意了。

「我每天都在吃的耶,而且我吃我家的麵又不用錢,至少加上薩鹿家的飲料吧!我要喝可樂!」

「那很貴耶,你打全壘打再說吧。」

「耶!打全壘打囉,喝可樂囉!」

站在本壘板上的小廖眼見歡欣鼓舞的小球員們,也是笑得很開心,但是心裡卻發堵,矛盾的情緒不斷上升。

場邊的少婦顯然注意到了小廖的異樣,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看著小廖滿心的無奈。

豔陽的烈日、沸騰的情緒、專注的準備。場邊松樹上的夏蟬鳴叫聲此起彼落,與周圍水田中的蛙叫聲交織著熱烈的夏之歌,一時之間就像是憑空多出了數百名觀眾,然而熱鬧的球場上小廖爽朗的笑容中到底隱藏著甚麼?漆黑如墨的雙眼中卻帶著迷惘與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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