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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BL短篇《匪》

他們本是敵對關係,顏毓也不知道為何會發展成如此局面。他身上幾處傷口被簡單包紮止血,奈何身體的消耗還緩不過來,一時卸了力氣躺在陸亞融身上。

陸亞融照顧著受傷的顏毓,兩人隱身在樹叢中,陸亞融仔細朝外看著有沒有其他追兵。

顏毓是太子陣營的人,因家族卑微不受待見,勉強在京城外郊謀了個小官,卻總遇到山匪在附近劫財作惡,治安難管。後來顏毓長時間觀察才知道,這幫山匪不是普通的強盜,而是五皇子私下培養的兵,用山匪的身分偽裝,羽翼漸豐。顏毓只求日子平安順遂,未將此事稟報太子,只暗中與山匪周旋、保護居民與過路客。

數月前,太子經營的商行馬車過路時差點被挾持,顏毓即時出手派人拯救,這才保住了成堆的昂貴玉石——事情本來是這樣才對,未料,眾人都以為山匪集體撤退時,在下一個路口馬車上的貨又被一個穿著黑衣的人劫去。僅僅一人便將一袋紫玉劫去,還眼光極佳,看上的是品質尤其好的,顏毓又氣又好笑。那黑衣人身手矯捷,很快在山路裡隱去了蹤跡。

山道上,留下顏毓收拾殘局。顏毓拿起地板遺落的一顆碎紫玉,嘆道:「太壞了。」

「哪裡壞?又不是搶了整車。」一個聲音從樹林裡傳出,響亮的嗓音未被風聲給蓋去,令顏毓猛然抬頭。忽然,他感受到有人出現在自己身後,顏毓快速轉身,發現那黑衣人距離自己不到一步之遙,面容清晰可見。顏毓受驚而不敢輕舉妄動,仔細端詳眼前的人:眉眼立體分明、俊俏好看,身形修長精壯,氣質翩然瀟灑,看上去是混了邊疆人的血液,不像是本地的長相。

顏毓一眼即明白自己並非他的對手,但黑衣人也未有殺意,否則以他的身手,顏毓早已人頭落地。

黑衣人問:「姓名?」

顏毓老實回答:「顏毓,顏面的顏,鍾靈毓秀的毓。」

黑衣人也報了自己的名字:「陸亞融。」他伸出手,一副想要和顏毓握手言和的樣子。顏毓一伸出手,陸亞融說:「不是這隻。」

未待顏毓反應過來,陸亞融便強行抓住顏毓的另外一隻手,將掌心裡剩餘的紫碎玉給奪去。「再會。」陸亞融得逞後便再度往山裡遁去。

這就是顏毓和陸亞融的初會。一個是地方小官,一個是山中盜匪,不算是太高興的局面。

後來好幾次,顏毓在郊外處理事情的時候,都正巧碰上陸亞融出來作案,久了也覺得是有趣的挑釁,為他無聊的當官日子增添一些刺激。顏毓發現:雖然陸亞融也是山匪的一份子,但倒是少與他們集體行動,多是單獨出現,每次劫走的東西也不多,總是矯捷俐落。當顏毓又出面收拾山匪製造的混亂時,陸亞融甚至會跑出來與他聊上幾句,或是坐在樹下講幾句風涼話,顏毓有時候都忘了他們之間是不同立場的人。

但閒適的日子總有結束的時候。在京城中,太子和五皇子的矛盾徹底引爆了,現在兩方人馬勢如水火,山匪們也不再隱藏身份跟實力,光明正大協助五皇子將太子的人馬除去,兩個陣營的人互相敵視廝殺。

顏毓本就武功不佳,也就學了點保命的功夫,差點就死在了山匪手下。顏毓慶幸自己一看上去就沒什麼用處,五皇子的追兵根本懶得多看他一眼,不在乎他到底斷氣沒。可他也真的痛極了,倒在半路、腹部流著血,索性躺在地上裝死。

裝到一半,顏毓覺得自己的身子正在被拖動。他勉強抬眸,發現是陸亞融正把自己拖到了草叢裡去。

「被五皇子的人打了?」陸亞融問。

「早知道就讓你來打。」顏毓痛歸痛,倒還有一點力氣開玩笑。

陸亞融難得露出較嚴肅的神情,拿出他僅有的工具簡單為顏毓包紮止血。他讓顏毓枕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觀察附近還有沒有追兵。

「今時不同往日,你以後務必小心。」陸亞融對顏毓警告,並將自己黑色的外衣脫下拿來蓋住顏毓,將人抱起。這樣做誰也不知道他懷裡是誰。陸亞融一路避開人,只顧著帶顏毓去個安全的地方。

顏毓本來因受傷而逐漸失溫,此時被陸亞融抱起,又直覺地往他身上靠了一點,想得到更多溫暖。顏毓知道自己是太子陣營的人,也知道陸亞融是五皇子陣營的人,可笑的是,他們兩個都毫無大義,明明都是我行我素的人,卻要受制於不同勢力。

顏毓有氣無力地說:「你和我本應敵對。」

陸亞融說:「我知道。」

顏毓問:「那為何要找我說話?」

陸亞融說:「不知道。」

陸亞融早在那一帶潛伏許久了。他總在偷偷觀察那個新上任的小官,他觀顏毓一副寡言凜然的模樣,以為來了個厲害人物,想不到過些日子就發現顏毓簡直單純過頭,不論武力還是心計都差人一等,實在不像是個需要提防的。顏毓沒事做時就坐在橋邊看風景,陸亞融常常就偷偷觀察他看風景的樣子,也沒注意到半個時辰過去。陸亞融當初與他搭話,不過也就是好奇這個人若是被嚇到會有什麼反應罷了。

其實陸亞融是很懶惰的,久久才想出來搶劫一次。但因為想跟顏毓多說上一些話,所以在郊外出現的日子就變多了,每次也只劫走部分,就顧著逗他玩。

陸亞融偷偷將受傷的顏毓放在與太子友好的客棧,又在顏毓手上放了幾兩銀子,讓他至少可以受到照顧。雖然識得陸亞融的人並不多,但這裡對他而言是敵營,本不該久留,可顏毓卻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襬。

「感謝。下次⋯⋯我會將銀子還上。」顏毓說。

「不用。」陸亞融對他一笑,然後將外衣套上、掩住自己的面目,往人群裡離去,像以往一般隱去行蹤。

「下次我會自己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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