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POPO時光膠囊】墨綠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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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迷濛,籠罩著並不清晰的教室,這是悶熱的初夏。我在教室後方諾大的黑板報下踮著腳,一手捏著粗糙的淡色粉筆,一手捏著粉塵過敏的鼻子,細化著黑板報上的墨綠森林。

下課時,墨綠森林不見了。它被抹掉了,只剩下揉作一團的髒綠漩渦。我看著它,看到了它在指著作俑者——李嘉文。

他性格內斂,是皮包骨的瘦小個子,倒三角的錐子臉跟釘子成精似的。他的小腦發育不完全,走路的時右肩總是不由自主地聳一下,兩隻近視的小眼睛也不受控地和蟑螂翅膀一樣瞎撲扇。他是男生群體中最弱小的那個,卻也是在內心深處最渴望強大的一個。而強大的捷徑,就是欺凌大家都欺凌的女生——我。

「嘿,」那個女孩拍了拍我,「我們去揍他一頓吧。」

我們兩個當眾把他揪了出來,在那髒綠色漩渦的旁觀下,對他一頓拳打腳踢,同時還帶動了一些其他人一起反霸凌他。髒綠的漩渦變成了翻滾的泥潭,骯髒,但爽。

晚自習前的課間,我和那個女孩一起把黑板報上的泥潭揉回了墨綠森林的模樣後,便一起出去玩了。

我們不在的時候,李嘉文對著同學們挨個賣慘,編了一大堆謊言。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們在星空下空曠的校園里到處玩。可一起跑到無人的連廊上時,我忽然感應到,我畫的墨綠森林的每一片淡色樹葉都被謊言污染成了枯葉的黃色。

「欸。」我停下了,看著歡樂地打轉的那個女孩,「妳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嗎?」

她根本就沒在想那件事情,現在我提起了,她也根本不在意,好像什麼都不能打破她當下的好心情:「還能發生什麼啊,他活該。」

「他會騙人,說我們無緣無故欺負他,然後班裡的人就會排擠我們。」

她一點都不害怕,甚至有點興奮。她並不太信我的話:「妳怎麼知道啊。」

「因為以前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說起來,我這時才看清她的臉。我暗自驚嘆,不僅故事相似,她蓬鬆的齊肩短髮也和曾經的那個女孩很像。只是面前這個女孩的個子瘦小很多,臉也稚嫩很多。她的眼睛圓圓的,眼尾達拉下來,看不出一點攻擊性。

我們玩到了遊樂場的紅漆假石樓道上,樓道崎嶇但是好玩。她累得停下來喘氣,背靠著紅漆假石,手肘搭在生滿鐵鏽的扶手上。她不說話了,原來她的快樂也有沒電的時候。對視,沈默。她提起了她新談的男朋友......

我感到很突然,但是也很自然。我對她的感情是純天然的、特殊的。是喜歡,但也是想要她快樂的那種喜歡。我對她沒有佔有慾,所以我很祝福她。

我們躺在天台上,看著細膩的星空,感受著清爽蟬鳴與濕潤夏風的交纏。一道雷電劈開了星雲,它的尖尖叮地點亮了我的靈感,我當即寫了一段隨筆:「極晝驟變為夜。一切分崩離析,惟妳散作繁星。」她知道這是我為她寫的,她很喜歡,也笑得很甜,她願意一直on   my   side。

晚自習鈴聲響起。那天晚上同學們開趴,聚在了一個UFO型的電影院裡,UFO的傳送門是扶手電梯。我們手牽著手到了電梯口上,準備好一起面對全班。可一個男生緊張地叫住了我們:「妳們千萬不要上去。」我就知道,一模一樣的事情確實發生了。

我抓著女孩的手趕緊跑。

因為是兩個人一起跑,我們竟然跑得很開心,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可同時也很緊張,因為我們看見偏見的泥沼正四處湧來,要填埋整個學校。她問我,我們能去哪裡。我下意識回答:「心理咨询室。」那是我潛意識中校園裡唯一一個不會被污染的純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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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在人群中偶遇那個蓬鬆齊肩短髮的女孩。在咖啡廳的隊伍裡,在酒店的大門前,在黑色的轎車邊。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美好的事情,我已經說不清了。

她問我:「妳有沒有夢到過很重要的人,必須要在現實相會的。」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特別直白。以至於我聽到的是:要不要在現實見面。

我答:「有啊。」意思是:妳啊。

「我們可以約一個時間。」她說。

我們定在了週二下午兩點在萬象城門口見。我又想到萬象城很大,擔心走了不同的門錯過了,特地強調了是在二號門見。

但是,我醒了。

我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在美國,回不去。我不甘地合上眼盤算著曠課買機票回深圳,我想見她。

但是又清醒了一些以後,我只感覺到很無力很難過,因為我知道夢是做不回來的。

我戀戀不捨地洗漱了一番,換上了熱吊帶、熱短褲,穿上運動鞋,出門,開始了「正常」的一天。

我上了街,這裡街景的色彩很漂亮。坐上公交車,透過玻璃窗,我感覺彩色的磚塊在夏日慵懶的晨光中熠熠生輝。此時已經是週二下午兩點以後,我在想她會不會在等我。

就在我很難過、很自責自己的違約時,她出現了。我們在一輛彩繪的貨箱裡,邊上的塗鴉有我們一起揉回的墨綠森林,那是我們的私密空間。

她說,她知道我在美國回不去,特地來找我了。

我們在此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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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我才發現做夢的時間已經違約,是週六早晨八點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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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記:
魔幻現實主義寫作
女同性戀
校園霸凌

全篇以夢境形式書寫,場景模糊且變幻無常。女孩講述男朋友的場景是主視覺所擔憂的影射,證明主視覺實實在在地對女孩產生了偏離友誼的浪漫感情。
2023-09-10 06:16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