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雨海

我好久沒有這樣,靜靜地只是單純發呆,沒有那些白痴同事的吵鬧,沒有客戶索命似的電話郵件,有的只是細雨悄悄激起海面,而海風肆意瘋長的響動。

「要下雨了你還不走嗎?」一道陌生的男聲在遠處響起,我才發現這裡來浮潛的人因為雨也都鳥獸散了。

我決定任性一些索性當沒聽見,畢竟我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沒聽到也是正常吧。

就這樣維持沒有焦距的神情,直到走上岸的男人渾身滴着水到面前來,我才面無表情抬起頭。

「失戀?」他長相驚人,語出更驚人。我只是慣性扯動嘴角冷笑:「想太多。」

「不然幹嘛那麼沉重的臉,都來海邊了。」他笑得時候居然還是露出標準八顆牙齒。

真的,我認真算了。

此時雨很不客氣地越下越大,砸在兩人身上。

男人伸出手,想拉我起來,「快走啊,不然來我們店。」

下那麼大,估計剛剛順路捎去海水浴場的同事也在躲雨,我就任性一下沒事吧。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的沙子,「走吧。」

男人穿着一身潛水服,果不其然就是後面那排其中一間的員工,遊客早已三三兩兩換下衣服準備離開,我跟著走到盥洗區。

「我先去換衣服,你隨便坐,喔對了我叫阿彬。」

說是這麼說,但哪裡可以讓我坐啊?瞥一眼幾個還穿着潛水衣坐在塑膠椅上打屁聊天的人,只能望而卻步   待在外面時不時走兩步彷彿這樣顯得比較不突兀。

突然外面轟隆作響,鐵皮搭的屋子被刮的鬼哭狼嚎,我好奇心作祟又跑出屋外,從室外的鐵皮屋簷下就能看見遠處海面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平靜。

盯著看了沒多久,阿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旁:「你一個人來?」

我猶豫了一下回:「沒有。」

「那你怎麼不去找人?」

「在另外一邊應該蠻開心的吧他們。」

「你這樣看著盯著對面看好像他們在海的另一邊什麼的,雞皮疙瘩雞皮疙瘩。」阿彬很誇張搓了搓手臂,我看到差點笑了崩掉自己今天的高冷文藝。

「浮誇,我自己搞自閉來這裡看海而已。」

「如果不是真的不開心那最好了!你等我一下喔。」他突然轉身跑進裡面,又像旋風一樣跑出來,手裡拿著一把我眼裡很花俏的傘,畢竟現在誰還還用這麼復古的彩色條紋傘啊,公司上下不是超商透明傘就是各樣的純色雨傘。

阿彬一邊撐開傘一邊碎念:「你該不會覺得這個傘醜吧,我告訴你這個傘颱風都吹不翻,小看它!」

「沒有沒有不敢。」

「這還差不多,既然要看海我們就近一點看。」阿彬撐著傘,他身高中等,但小臂很有力氣的樣子。

我也不扭捏了順勢進到他的傘下跟著他走,越是往前面走越荒涼,他並不是在剛才那些店家前面,而是帶我到更遠處,安靜地只剩下兩人逐漸一致的腳步聲。

「這麼遠你想累死我。」我還是忍不住抱怨了。直到看見被傘庇蔭下的吊床,本來是要嫌棄的,但阿彬拿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墊在一塊上示意可以坐上去。

見我還猶豫,阿彬自己先跳了上去,吊床不安分晃動著,他有些七手八腳的在努力想維持平衡。

「快上來啊不然我怎麼起來!」

還挺會找藉口的嘛,我是配合跳上去,他回穩往我身上一倒一瞬間,又馬上定身。

我不再管那有些濕漉漉的肩頭,而是看向大海,身邊的阿彬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你在這邊工作應該很開心吧,每天就是大海。」

「對著海你就會開心嗎?」

「會蠻平靜的,至少沒什麼煩惱。」

「可是我工作還蠻常有煩惱的,比如在水裡面給客人拍太醜被罵,上次有個客人還淺到一半恐慌症突然發作,沒把我也嚇死。」

「那真的蠻可怕的,只要是社畜都不容易。」

「你會這樣問是因為現在工作不開心嗎?」他從口袋掏出一瓶汽水給我,我驚訝的看著他的口袋。

「其實我大部分的時間還是開心的,雖然很多時候是為了應付客人,可下了海,海底的風景真的很美。」

我用力扭開瓶蓋,氣泡一擁而上,我眼疾手快又關上後才又小心翼翼打開。

「是嘛……」

「真的!不然我們現在去!」

「好啦,下次吧。」我拉住要衝出去的阿彬,把蓋上的飲料遞還給他。

雨沒有停,最後我們還是回去了,阿彬送我到停車場,看見後照鏡回頭的背影,我笑著點開了那幾通未接來電。

雨,自我開離那片海後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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