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POPO時光膠囊】渡夏

      「哎,我快熱死了。」

      周岑躺在房間大床上望著吊扇發愣,丟在一旁的手機通著電話,閨蜜的抱怨還在持續傳來。

      「妳真的不出來嗎?咱們去雜貨店吹冷氣。」

      「不了。」周岑回過神來,「我等會兒約了人。」

      「哦——」電話那頭調笑著,「是要去見那個一個月前認識的男朋友吧?」

      「都說了不是男朋友。」周岑臉頰微紅。

      「妳不是有告白?」

      「對。」

      「他拒絕了?」

      「倒也不是,」周岑說,「他說他不會久留在這。」

      她和駱淮的相識實在是意外。周岑生長於市郊的山城,此處原本還有老街招攬遊客,但自從去年一群年輕人在山邊的溪流發生落水意外後,小鎮是愈發冷清了。

      正因如此,周岑才會在那日看見外地人時多留意了幾分。那男生看上去二十出頭,身上是與山野荒林全然不符的溫文氣質,周岑路過時他正望著被沖進溪中的鞋子發愁。身為熱心腸的當地人,她當即涉水幫他把鞋子撿了回來。

      經過攀談,周岑得知男生叫駱淮,是地質系學生,暑假來這兒做土壤調查。身為顏控,周岑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她連續幾週都帶著駱淮在鎮上遊玩,發現他並不抗拒她的接近後,她便鼓起勇氣主動表白——

      然後就得到了他那樣的回覆。

      「原來是露水情緣,」閨蜜感嘆,「可惜了我們岑岑難得開竅一次。」

      「不跟你說了,今天可是他待在這的最後一天,我得好好把握。」周岑從床上直起身來。

      「真不介紹他給我見見?」閨蜜還在嚷嚷。

      周岑掛電話的手頓了頓,「才不要。別想打擾我們!」

     

      她正要出門時被母親攔住。「這麼著急去哪兒?」

      「沒什麼,出去一趟。」

      「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母親神色擔憂,「是不是又看見什麼了?需不需要帶妳去廟——」

      「媽!」周岑不耐煩的打斷她,「我很好,我正常得很。」

      直到她推門離去時,母親仍在後頭喊著,「別忘了早點回來拜拜——」

      周岑跑到巷口時,駱淮已經等在那兒了。明明只是簡單的白T和工裝短褲,卻被他穿出了不俗的感覺,周岑收起花痴的心思,朝他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啊,讓你晒了這麼久的太陽。」

      駱淮看見是她,露出溫和的笑容,「沒事,站在樹蔭下不會很熱。」他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倒是妳,先擦擦汗吧。」

      「謝謝。」周岑感激地接過手帕。「我都計畫好了,我們待會兒先去吃午餐,然後去看電影,再去逛老街……」

      看她滔滔不絕,駱淮不禁失笑,「妳是不是忘了我坐六點的火車離開?」

      「對喔,」周岑的嘴角立刻撇了下來,「真的不能多待幾天嗎?」

      「不能,明天是最後期限了。」駱淮幫她撥開額前的碎髮,「早就讓妳不要對我抱有期待了。」

      「那是不可能的。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這兒多難見啊。」周岑只沉默半晌,隨即一掃陰霾,拉起駱淮的手,「不說了,時間寶貴,我們快走吧!」

      他們一路奔跑,在一間麵攤前停了下來。老闆娘看見是周岑,立刻熟稔的和她招手,「是岑岑啊!自己隨便找位子坐!」

      周岑帶駱淮到最角落坐下,低聲道,「別看店面簡陋,老闆娘的手藝可是一流。就是怕你吃不慣。」

      「不會,我不挑的。」駱淮說。

      「那好,你坐吧,我去點餐。你想吃什麼?」

      「跟妳一樣就好。」

      周岑走到櫃檯前,「我要兩碗餛飩麵。」

      「岑岑最近在長身體啊,我的麵多大碗妳應該知道吧?」老闆娘和她確認。

      周岑笑著回答:「不用擔心,我吃的完。」

     

      嘗了一口熱騰騰的餛飩麵後,駱淮讚不絕口,「這個真好吃。」

      「沒騙你吧,」周岑吸溜著麵條,「你說你出國後,還吃得到這樣的味道嗎?」

      駱淮要去國外讀研究所,畢業後可能就不回來了。「大概很難。」

      「要不你就別走了吧?」周岑的語氣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駱淮深深望了她一眼,苦笑著嘆了口氣。「別想了,專心吃麵。」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時,晚霞已經染紅了大半個天空。周岑率先停下腳步。「剛剛的電影挺有趣的,但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

      「是我的問題。」駱淮馬上道歉。「妳會不會覺得浪費了三個小時?不,妳這一整個月都把時間和精力耗在我這兒了,我卻沒有辦法給妳滿意的答覆。」他自嘲道。

      「千萬別這麼說!之前我的生活其實挺無聊的,這個暑假因為認識你,我才有了許多快樂。」周岑認真注視著他,眼底泛起細碎的光,「我是自願做這些的。畢竟像你這樣的,在我們這兒真的難得一見。」

      駱淮上前一步,輕輕擁住了她,「周岑,謝謝妳。」他又叮囑道,「我走以後要好好生活,學業不要落下了;自己注意安全,別靠溪流那麼近……」

      「哎呀你怎麼那麼嘮叨,」周岑推開他,「你才是,自己一個在那邊也要好好的。再拖要趕不上火車了,你快去吧。」

      「珍重。」駱淮最後一次朝她揮手,然後轉身,消失在紅磚路的轉角。

      他是真的走了。

      周岑沒有急著回家,而是信步閒逛到車站旁。「真的很抱歉,末班車五點就開走了……」背著名牌包的女人指著列車長大罵,「我是外地人我怎麼會知道,這樣我要怎麼離開!」

      零散的老街店鋪、跋扈的觀光客、火紅的落日和燥熱的夏天,熟悉的一切拼起周岑十七年的歲月,但從此以後,駱淮將會是永遠缺失的那一塊。

      今日是農曆七月三十,廟口堆了滿桌的供品,一捆捆的銀紙在桶內永無止境的焚著。周岑走了過去,掏出來不及還回去的手帕,低頭祝禱,然後丟進躍動的火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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