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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一半的妳

讓一個人下定決心,不再做任何會讓自己後悔的事物,會是個什麼樣的契機呢?

我想,那必定是最深沉的後悔吧。

無法忘記的日期,邁入五年後的今日。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說不後悔也是騙人的。

能夠認同的,恐怕只有自從那天之後,我再也不曾為何而後悔這件事吧。

逐漸失去知覺,總讓我覺得自己只剩下右半邊的身體。

有首歌的歌詞說:「只想原諒一半,只想理解一半」,卻是不謀而合。

這份疼痛,以及逐漸取代的麻木,是對那時的憤怒、怨恨,還是後悔呢。

無從得知。

當車流較多,當車速較快,當目睹車禍,當聽聞車禍...

早已養成了,用右手輕輕拍著左肩的習慣。

不斷重複的一句「沒事的」,究竟何時才會成真,也無從得知。

但是,只能不斷的如此重複,像是總有一天真的會成真一般。

「妳之前很怕狗吧?大概多久?」

「...不知道。可能六年以上吧。」

「妳車禍到現在過了多久?」

「五年。」

「那麼,妳怎麼能斷定之後都不會好轉?怕了六年的狗,妳現在已經能夠和牠們和平共處了,說不定也在車禍的六年後的某天,妳也能輕鬆的接納這段過去。」

很溫暖的一句話,但沒有用。

因為只要左半身一痛,我就會像是被侵蝕一樣。

不斷的往下沉淪。

或許,也是因此,才會出現這樣的改變。

一個差點出車禍,而且還是與五年前一模一樣的情況,只是這次我謹慎過頭,所以並未撞上。

然而僅僅如此,就讓我被情緒徹底壓垮。

也在那瞬間,左半身的麻木感蔓延到右半身,我清楚地感覺到,這不再是我自己了。

「妳是誰?」

「我是在那場車禍中,停下的妳。」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但從未想過車禍也造成了一個人格,而且從未顯現。

「對不起。」

她不只一次的重複著這句話。

我不知道她為何道歉,但我想,我應該會知道的。

所以我只能緊緊抓住她的手。

「不要道歉。妳保護了我,所以不准道歉。」

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那天的自己,也無法停止對那場車禍的後悔。

但是,我希望有天,能夠覺得活下來真好。

希望我不會再喃喃自語著,為什麼當時沒就那麼死掉。

只有一邊,無法前進。

只有一邊,無法接住。

只有一邊,無法思考。

所以,我會拖著她一起走,拉著她一起握住些什麼,揪著她一起想東想西。

失去的,我知道回不來了。

錯過的,我知道挽救不了了。

我不會再讓自己後悔了。

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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