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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散文

《闖》文理人

  秋風如刀片般肅殺了校園和社區內所有的樹木,使得草木在開學時便已凋零,只剩幾片面目猙獰的淺綠色在朽木上垂死掙扎。高三上學期,不只是高二尚存懵懂的延續,也是屬於即將面對人生最後一場試煉的學生口中的天堂路,在這條佈滿荊棘和寒風咄咄逼人的路途上,等著身穿鎧甲、全副武裝的我們去開闢這片困難重重的雨林。

但是,有些人卻迷惘了。

 

  縱使我們在最後拚命地劈出一條路,卻沒有人能夠保證這條路是通往天國的道路,從此人生將一片光明。相反地,正是存有那一絲的未知數,隨著探索的時間拉長,震懾了越來越多人,使他們在半途就廢了自己的雙腿,扼殺了自己對未來的嚮往和憧憬,最後抱持著「恩…我的極限應該就到此為止」的心情結束了自己的人生,彷彿還存有一絲希望的病人因為療程愈來愈久,最後選擇簽下放棄治療切結書,終結了可能還有一點希望的生命。我十分地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在一個已經投入相當多心力和時間的計畫裡,為什麼卻在半路上頹廢、甚至失去信心而放棄呢?直到高三中旬,大約十月份的時候,我才開始明白被那些充滿針刺的植物螫到是多麼痛苦、難受的一件事。但是我仍然在最後,選擇了和那些人不一樣的抉擇——

闖。

  高中二年級銜接三年級的暑假,好久沒有再一次體驗暑假上課的日子,依舊記得第一天的早晨,金黃的太陽是多麼地絢爛,走在一片樹林圍繞的人行道上,不時有陽光擲下一大把金

色的硬幣,伴隨著綠意盎然的葉片發出叮叮噹噹的風聲,一路上攜帶著征服學測的心情前往校園角落的教室。

  隨著楓葉從遠處緩緩地綻開,時光也悄悄地趕上了白馬,才剛感嘆許久沒在暑假上課,轉眼間就是暑期輔導的一個月後,經過四周多的備戰期,大家漸漸地磨好了手中的長鋏,穿好了銀白色的盔甲,在軍師吹響號角的瞬間,戰士們開始向前邁進,開啟了長達將近半年的戰爭。我們第一個遇到的敵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全國模擬考。

  第一次的全模,戰場上脆弱不堪的小兵,經過一個月書本的洗禮,我們差不多已經複習完這次全模的範圍,擁有了能與之抗衡的精密武器,雖然最後的結果並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不過就首次經驗而言,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二模也即將在放榜後很快地到來……

  校門口的守衛們佇立在道路旁的兩側,轉黃的楓葉在空中飛舞,張手迎接每天奮力作戰的我們,跟著號角吹起進攻的命令,我們徜徉在一片書海中,我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偶爾會

有葉綠色的風,翻起淺綠的浪向我翻滾而來,輕輕地吻著我稍微泛紅的臉頰,我很喜歡這種親密的肌膚接觸,總是能在我快窒息時讓我浮出水面換氣,但是每換氣一次,與敵人的距離

也愈來愈近…

  九月三日,是二模的前夕,不同於第一次的是,敵軍的規模更加壯大,他們手中的干戈也改用鐵器打造,作戰前一天我沒有待在溫煦的被窩中,而是在訓練營更加精煉自己的實力,因為,我知道這場戰役一定是個很大的轉折點,所以我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辜負了自己的期望。

  此起彼落的槍聲響起,這天終於來臨。沉重的步伐、凝重的氛圍瀰漫在校園內,霧氣氤氳了我們堅守的崗位——篤敬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驚膽顫,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只要有一絲的差錯,這場戰局的領導權將會交付給對方。砲火交戰十分激烈,大家的表情都很猙獰,甚至有些人在第一波的攻擊結束後,就放棄了對抗。這場戰爭根本是一場大火,絕情地蹂躪

了許多人的決心。

  最後一波攻擊結束後,災情比我想像的還嚴重,樂的變的哀愁,而原本愁悶的只是更加地苦悶,縱使我打出了不錯的戰績,但是身邊的友軍大多數都吃了一筆敗仗。看著他們空洞毫

無靈魂的雙眸,使我揚起嘴角的笑容逐漸地變的哀愁,我試著對他們鼓舞,振奮他們的士氣,嘗試幫助他們找回這場戰役的初心,但始終敵不過戰慄感十足的心魔,他們失去了與日後更

為兇猛的敵人決一死戰的動力。臨走前,只留下一句:「努力了這麼久,卻還是輸了,那再努力下去又有什麼用?」

  回憶著以前與戰友們共同抵禦敵人的時光,如今身旁缺席的座位一天比一天多,準備下一場戰鬥的心思卻一天比一天少,甚至有時候會問自己:「在這種每況愈下的時刻,我再努力地

淬鍊自己,會不會只是浪費時間?」想著、想著,三模在不知不覺中結束,曾幾何時,我也嘗到了失敗的滋味,自此一厥不振。

看著遍體鱗傷的自己,讓我回想起曾經的那些戰友們,各個沒有不是神情憔悴、滿身是傷,唯有真正吃了能重挫自己的敗仗,才能親身體會他們對未來已經沒有信心的痛楚。這和憂鬱

症很像,是一個無法透過鼓勵和支持就能夠戰勝的重症,我開始思考自己從高一一路付出到現在,為這場戰鬥努力的一切,是不是終究只是浪費時間?三模結束後,我便不再去熟悉的補習班,面對那些對我有期望的人的問候,放學後一個人走在幽靜的巷子裡,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我已經不在意了。

  頹廢了足足兩周,沒有玩樂也沒有讀書,因為也讀不下去,我變得很抗拒讀書這件事,覺得自己再怎麼讀成果也只會那樣,甚至更差,這種漫無目的的模式一直不斷地蔓延…直到看

見彰化師範大學的招生影片,才讓我有了改變自己的契機。

  十一月二十一日,我仍然迷失在這片霧氣更為強烈的山林中,中午便簽了外出單自行返家。一回到家,即使沒有讀什麼書卻身心俱疲,躺在柔軟的床墊上,打開封存許久的手機,意外地看見了一個影片。影片中介紹了彰師大校園裡的環境,不大的土地只有寶山和進德兩個校區,即使有點偏僻但是個人文薈萃的地方,校門一出來便是眾所皆知的便當街,擁有許多平

民銅板的在地美食,看到這裡空洞的眼神冒出了一點又一點的火花,空虛的內心也開始活躍地跳動,最後內心最深的地方有個聲音不斷迴盪在腦海:「如果就這樣半途而廢,那豈不是完

全拋棄了還有一絲希望的未來嗎?闖,就去闖吧!即使再次把自己弄得全身傷口,也不要輕易否定自己的未來!」

  最後一次的模擬考就在下周,一開始我打算逃避它,不想看到更悽愴的結果,然而現在我下定決心參戰,與其因不做而後悔,不如做了之後再後悔,畢竟吃一塹長一智,就去闖闖看吧!

  雖然最後的成績真的很殘酷,但是我並不後悔自己做出了這個選擇,反倒是很感謝當時勇敢去闖的自己。距離學測還有一個月,還沒到那天就不算真正的結束,我找回了初衷,那是

一塊方形木板,上面刻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要盡人事和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在意那些抨擊自己的事情,在最後的最後,浴火重生的我和隊友們一同拿起武器、穿上戰袍,

終於到了學測這天,我們給自己打了氣,要在這場高中最盛大的戰鬥中來場不留遺憾的廝殺。

  經過三天激烈的交戰,學測終於在最後的社會科畫下完結的句點,雖然自己沒有照常發揮,但卻是一場沒有留下任何淚水和後悔的考試,看著今年和前幾年的落點分析,心中對國立已

經沒有抱持任何希望的時候,就在二月二日這天,學校傳來了一封熾熱的信件,那是一封能夠使我死灰復燃的雙鯉魚,點開後看見的是高中繁星入學成績一覽,看著在校成績百分比和

名次都是個位數字,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上帝為我關了一扇門,卻又為了我打開另一扇窗,悲慟如天上的風箏去了,只留一線斷了的冀望,祈望能如願進入心中的彰師大,在今年九月

成為霸校的一份子。

  在宣告結束的鐘聲尚未敲響的那刻,都不要放棄任何一點希望,有時候勇敢地繼續闖蕩下去,或許,也會像我一樣看見不同的未來,縱使我們不會知道那個未來的背後,是不是還藏

著許多荊棘,但我認為就算真的如此,我依舊會選擇繼續奮戰,因為唯有闖,才能讓我重拾對未來的渴望,以及為此搏鬥的初心。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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