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魚妳的回憶

        那首屬於我們之間的歌,唱出了我們當時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的心情,我們互相約定,我們會無怨無悔地愛著彼此,友誼持續到天長地久。但綻放的花,會凋謝;寫過的信,會被遺忘;而說過的話,也會變成空談的理想。

        當那首歌的前奏在耳機裡震撼地響起,我的心落了一拍,視線停留在書上的「岬」字,眼睛變得和下過雨的柏油路一樣濕潤,鼻子如嗆水般又酸又痛,嘴巴不自主地唱出了那首歌的第一句,而妳的臉,像投影片般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妳是那麼地特別、純真、善良和無憂無慮,而我是個悲觀又配不上妳的人。每一次都是妳主動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去上課,拉著我一起去廁所、去裝水、去早晨的集會······   妳的手是那麼地溫柔、細緻和白皙,顯得我的手粗糙又難握,但不管如何,妳總是牢牢地握住我的手,開心地跳來跳去,用著此生我聽過最開朗、真誠的語氣說著話,對我笑出那令我最著迷的微笑,妳把我的心情也振奮了起來,而我也捨不得放開妳的手。

        某一次放學,因為晚上即將迎來班親會,我們留下來做了一整個黑板的畫,妳畫得好美,看著妳畫畫的背影,也一邊看著我畫的醜陋的水草與妳的傑作互相衝突,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是開心,也是感慨。因為我是那麼地不足,而妳是那麼地光鮮亮麗。不曉得花了幾十分鐘,我們終於結束了那一大張黑板的畫,校園裡早已空蕩蕩,別間教室的門窗也早已鎖上,走廊亦是如此的昏暗。我們一步步地踏著愉悅的腳步放學,不疾不徐,輕輕鬆鬆的。忽然,妳對著我說:「我從來沒有把妳放在我眼裡······」我愣了一下,眉毛緊緊揪在一起,一臉困惑,妳知道我被逗到了,所以妳趕緊接下一句:「因為我一直都把妳放在我心裡。」這是此生我聽過最有愛、最真摯的情話,沒有之一。笑得合不攏嘴的我,趕緊把臉撇到一旁,告訴自己不要表現得太興奮,壓抑一下自己的表情,之後,我冷靜但面帶微笑地對妳說:「妳剛開始的那句話,我真的嚇到了,我以為妳要和我分手。」妳愉快又奸詐的微笑讓我知道,妳很開心成功玩弄了我。我們就這麼笑著到校門口,將彼此的手輕輕地鬆開,說再見。

        一首三分四十八秒的歌要結束了,但我好想讓這首歌繼續,想一直記得妳,用過去的我們填滿現今的孤獨。即便我早已不知道妳是否又長高了;妳的頭髮一樣是細柔、棕色的長頭髮嗎?戴起口罩的妳,我會認得出來嗎?妳的聲音,沒有變吧?那妳是如何想我的呢?妳不再聽那首歌了吧?妳會忘記我嗎?妳討厭我吧!

        妳是我唯一一個曾經接受我的憤怒、醜陋、無理、幼稚和自私的人,我無法想像妳是如何度過的,若是我,才不會和我這種人結交好朋友,但妳包容了我,像個媽媽一樣,慈愛、善良又無心機。不知道妳現在身邊是不是有個更值得、更懂得珍惜妳的人陪著妳,若有,那真是太好了,至少妳們能創造新的回憶,讓妳能淡忘之前痛苦的記憶,多多少少撫慰一下被我摧殘的心靈,希望妳能痊癒,並大步地向前走。

        歌曲已經來到尾聲,我摘下耳機,從夢境回到現實。突然回想起妳說過,這首歌無法被任何其他的歌超越,偶爾介紹給妳新歌,妳總是說:「還是那首歌最好聽!」我也覺得沒有更好的歌能詮釋我們的友誼。

        離開妳之後,我很少和人深談過關於妳的事,因為說出來只是自打嘴巴,就算和輔導老師也是,我只是輕描淡寫,深怕不小心講到敏感的點,我的內心又會開始波濤洶湧,除了妳,我不想在別人面前哭泣,因為那對別人來說只是無謂的淚水。

        快四年了,距離最後一次遇見妳。那一天,是我們的畢業典禮,我好像還沒和妳和好,但我一直都看著妳,在頒獎時看著妳,偶爾忍不住就會偷偷喵妳一眼,好奇妳在做些什麼、和同學說些什麼。但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典禮結束後,我隻身走出體育館的大門,在樓梯的那一塊小小的空地看見了妳。我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當我們眼神恰巧對上,我點了頭,揮了手,便走下了樓梯。我越走越快,幾乎在用跳的方式走樓梯,耳裡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喘息聲,而在眼睛裡打轉的眼淚早已失控,有一度我想走回去,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沒有好好道別,沒能再次緊緊擁抱妳,但我沒能做到,因為我太懦弱。這幾年我只能一直對著我們的第二個小本本說:「我好想妳。」摸著妳寫的字條,讀著妳的心情,看著妳漂亮的字,卻見不到妳,我們甚至連一張合照都沒有,無法放進相框,每天懷念,只能靠著印象慢慢地在腦海中描繪出妳嫩白又天真無邪的臉孔。

        還有好多我們的故事,好多事情想透過間接的方式讓妳知道,即使我的夢想看似遙遙無期,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完成那本我下定決心要寫給妳的書,專屬於妳的一本書。到時候,我會親手交給妳,和妳牽著手拍張照,一起聽那首歌,然後說再見。

第一次獻給妳,也獻給我自己。

3/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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