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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沢リョ)

在陰暗的廚房裡,宮城拿起放在刀架上的菜刀,舉起刀朝桌子上的物體猛得砍下去。這時他感覺右手被整個拉住,手上的刀也被抽走,隨後宮城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安靜的夜晚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以及從身後那寬大的胸膛傳來咚咚咚的心跳聲,顯然對方現在十分緊張。

“你做什麼。”宮城冷冷的問道。在他身後的澤北默默的不說話,菜刀已經被丟到廚房的角落,刀鋒反射月光讓它看起來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不講話嗎?”

“良田,要不要出去逛逛?”

澤北心虛的轉移注意力,宮城的眼神太冰冷讓他感到十分恐懼。一般來說不會這樣的,澤北真心覺得“那位大人”根本是在整他,這跟他從前輩們那裡聽到的狀況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裡,懷中的人顯然已經不耐煩了,用力一甩掙脫了他的束縛。“別來煩我,不是叫你不准出現嗎。”宮城把澤北推出廚房,“滾遠點,現在馬上離開我家。”

“良田,我……?!”突然澤北瞄到宮城泛紅的眼眶帶著朦朧的濕意,他瞬間安靜下來,默默的轉過身去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確定對方離開後,宮城用力的抹了下眼睛,撿起被拋到角落的菜刀。思索了一下還是把刀稍微沖洗後放回刀架上面。

他很想死,也憂鬱到快死了。宮城老早就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一想到母親跟安娜還是咬牙撐下來了。其實安娜是不需要他擔心的,安娜比他堅強太多了……

在宮城16歲生日那天,他回到沖繩的秘密基地,看著大海回顧著過往與哥哥的種種回憶。宗太走了、全家搬離宗太的葬身之地、在神奈川被同學被前輩盯上,自從哥哥死了之後一點快樂的回憶都沒有。

海風黏糊糊的吹拂在宮城的臉上,此時的他意外的平靜。海浪拍打的聲音蓋過了宮城的腳步聲,他緩緩的走到懸崖邊,平舉雙手閉上眼網海的方向倒過去。

“呃……?!”強勁的力道抱住他的腰,往上一躍飛向天空。宮城心裡還很困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眼角突然瞄見雪白漂亮的白色羽翼,他猛得回頭看見的是一雙烏黑亮麗的黑瞳和明媚閃耀的微笑。

……那是他這七年來第一次看見如此耀眼的笑容。

“搞什麼……?”

“你好啊~我是你的專屬天使喔!我的名字叫做澤北榮治,請多指教!”澤北露出燦爛的笑,一對漂亮的翅膀緩慢而優雅的拍動著。

“……蛤?”

回到房間的宮城看著牆壁,心裡默默的思索著澤北應該躲在房間裡的某個角落吧?為了防止他再度自殺。

其實說自殺也不太對,宮城依舊有想死的慾望,但已經不會輕易的去結束自己的生命了。那位大人……宮城曾經見過“祂”,在遇到澤北後的那晚。“祂”曾說過……

如果他死了的話,澤北也會死。因為他已經跟澤北靈魂綁定了,而天使的任務是讓被選中的人類獲得幸福,如果不能辦到……

那天使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那澤北知道這件事嗎?宮城當時這麼問到。澤北知道如果他自殺那他們兩人會一起死嗎?“祂”搖頭否認了。

這對天使是否並不公平?宮城問不出口,應該說“祂”並沒有給他問出口的機會。

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快樂。母親因為哥哥的死而把他丟在一旁,安娜和他的處境一樣自顧不暇,在學校也常常被不良少年盯上。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幸福,光靠一個天使就能挽救他的世界?不可能的。宮城默默的不說話了,看著牆壁……應該說“祂”剛才待過的地方。

回憶至此,宮城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剛才並不是想自殺的,桌上放的是布偶,是他拿來抑制自殘慾望的工具。或許是因為他沒開燈的關係吧,所以澤北誤以為那是他的手。

雖然挺不靠譜又很笨,但澤北確實是個稱職的天使。用盡全力逗他笑、阻止他自殺、盡可能的陪伴在他的身邊。就是因為如此宮城才想讓澤北離開他,這種感覺很奇妙,溫暖得讓他感到害怕。

右腳踝上的金色光圈在微微的散發出光芒,宮城伸手去扯卻什麼都摸不到。這個光圈就是靈魂綁定物,澤北的右腳踝上也有一個,當時宮城發現這個東西後竭盡所能的想把它弄下來,卻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是無果。

如果這鬼東西消失了,澤北就自由了吧?

“那個弄不掉的……”

宮城抬頭,看見澤北蹲坐在角落。他現在身體呈現半透明的模樣,那對巨大美麗的翅膀已經收起來了,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

“……”宮城尷尬的抓了抓後頸,他開始思考自己剛剛是不是有點太兇了。天使會對綁定對象唯命是從,這是“祂”對他說過的。宮城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躺進被窩裡後探出頭來,“喂,別待在那,我很冷。”

澤北一聽到這句話,馬上開心的站起來,彷彿剛才的憂傷全部都不存在一樣。他迅速的鑽進宮城的被窩,將宮城嬌小的身體擁入懷中。

“太緊了啦,笨蛋。”宮城無奈的笑了。他想,其實這個世界也沒有到這麼壞。

天使會對綁定對象一心一意,所以澤北在最一開始與宮城靈魂綁定後就把整個心都獻給宮城了。但是宮城似乎並不喜歡他,總是讓他滾開、讓他閉嘴。澤北只能照做,因為他不能違背綁定者的命令。

他的綁定者很常自殺。澤北非常害怕,因為他很喜歡宮城……不是因為靈魂綁定、也不是因為任務的關係,不知為何他好像能從宮城的眼中讀出一種名為“溫柔”的情緒。

澤北知道宮城的過去,所以他才更加訝異宮城活下去的動力居然是把他晾在一旁七年的母親。如果自己走了母親會更傷心的吧?宮城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還有每次宮城在罵完他後,都會露出一種類似於愧疚的眼神。澤北不懂為何會有這種情緒,如果能讓宮城開心點,他是很樂於被打被罵的。

有時候他會發現宮城把自己鎖在房間,他就知道對方又想自殺了。這時他就會緊張的在宮城身邊亂走亂遶,直到宮城受不了把他趕出去。不過在唯命是從前,天使的首要任務是確保綁定者的生命安全,所以澤北當下會不顧宮城的反對拉著他出去散心。

---用天使的方式。

澤北抱著宮城在天上亂竄,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到處走走並且觀察宮城的表情變化。他發現宮城很喜歡看海,可能是因為以前在沖繩總能看到海吧?但是卻又不那麼喜歡海,可能是因為哥哥的關係吧?

夜晚的海很漂亮,澤北抱著宮城一起俯瞰城市的夜景。宮城趴在他的胸膛一路沉默,也沒有出力抓著他,只是全身放鬆的靠著。就不怕他會突然鬆手嗎?澤北這麼想時才驚覺對方是自殺常客,沒準還巴不得他真的鬆手呢。

“心情有好點了嗎?”

“你很雞婆。”

宮城從來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澤北隱約能察覺那是對方鬧彆扭的表現。這時他看著宮城五官立體的側臉,不受控制的朝對方的額頭吻了上去。只是當澤北回過神來時便後悔了,他不知道宮城會不會生氣,但他更害怕對方在天上跟他拼個魚死網破。要是在這裡墜落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預料中的拳頭並沒有落下,澤北緊張的睜開雙眼,看見的是宮城驚呆的眼神和通紅的雙臉。宮城發現他睜開眼後著急的低下頭想遮掩臉上的神情,雙手緊緊抓住澤北的衣襟,仔細一看還能發現那雙手隱約的在顫抖著。

正當澤北想說些什麼時,他聽見宮城小小聲且含糊的說著,“我們回去吧。”

回到房間後,宮城還是緊抓著他不放。澤北開始緊張了,他想或許自己做錯事了吧。

“良田……你還在生氣嗎?”

“……笨蛋,大笨蛋。”

真的在生氣。澤北憋著一張哭臉,委屈的想縮在角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宮城還是揪著他的衣服讓他無法脫身。

“喂,笨蛋。”

“嗯?”

“我要睡覺了,抱著我、很冷。”

天使會對綁定者唯命是從,絕不允許對綁定者的命令有任何質疑。所以澤北當下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只是聽話的抱著宮城一起躲進被窩。

果然是笨蛋吧?宮城無奈的想著。

畢竟七月的夏天怎麼會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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