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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他柔情似水

「聽說了嗎,聽說長樂大公主和她的女兒蘇晴慘死在鎮國府,死相可怖。」近幾日城裡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只變成一個,當今太后最寵愛的長樂公主和其女蘇晴,慘遭歹人殺害,而那兇手正是鎮國公的庶女蘇浣。只是她現在下落不明,整個朝廷都快把大啓翻過來了。

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孩站在酒樓窗口,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嘴角掛起了一抹冷笑。坐在少女對面的顧清安看見她眼底的不屑和戲謔,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棧喝了一口說道:「畢竟蘇浣已經死了,妳說是吧清清。」

聽見顧清安的話,少女才回過神,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眼底的一片瀲色。「是啊,這世上在沒有蘇浣了。」她的語氣平淡,彷彿再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顧清安,萬安門少主。

傳聞都說萬安門一直是讓朝廷頭痛的存在,他們專幹的是劫富濟貧,鋤強扶弱的事,卻引得富人慌慌不安,但萬安門因此深的民心。

也想過剷除,不過萬安門的人各個武藝高強,還極為擅那蠱術,朝廷對此是束手無策,所以人們都說萬安門是連朝廷都無法撼動的存在。

儘管她表面風平浪靜,但顧清安還是看出了她心情極差,只得起身走到女孩身邊握住她的手。

「我總覺得蘇浣還有幾件事沒做。」顧清安臉上掛著的笑意不明,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隔天,長樂公主薛巧,生前強用身分讓太后下懿旨,好的嫁入鎮國府的消息就在大啟鬧的沸沸揚揚,順帶鬧的滿城風雨的還有薛巧是如何逼迫鎮國公府的正宮夫人退身為小妾,讓嫡出的蘇浣一夜間就變成庶女的醜聞。這件事原本在薛巧嫁入鎮國府那日就被朝廷全面封鎖了,於是鬧的這麼一齣好戲,朝廷本就失去的民心又更低迷,謠言讓皇家蒙羞,這一舉動簡直是給當朝赤裸裸的挑釁。

太后先坐不住了,她哪能容忍失了心愛的女兒和孫女,女兒死後還得被議論紛紛。

而這些消息的指向卻都正指萬安門。

顧清安一早就看見一群官兵和一輛奢華的馬轎停落在萬安門前,太監大喊接旨,顧清安一派輕鬆的走去,抽走太監手中的聖旨掃了一眼,然後大手一扔竟將聖旨踩在腳下。   「朝廷說醜聞是我萬安門放出的,是為了擾亂民心,妖言惑眾。」「那小民想問太后,可有證據?這種莫須有的話那怕是天子,也是不好亂說的。」顧清安絲毫不慌,彷彿那群拿著刀刃圍住他的官兵不存在似的,目光一動不動的落在那輛轎子上。   當然這話也是說給轎上人聽的。

「大膽!」太監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清安猖狂的舉動,赤裸裸的藐視朝廷和天子,這可是死罪「還不拿下!」雖然圍住了顧清安但沒人敢有下一步的動作,因為眾官兵看見了顧清安身後那所有都是警戒狀態的萬安門修士。

「公公,您關心自己吧。」顧清安挑眉,用手指點了點脖子,示意下令太監摸一摸自己脖子處,太監只摸到有一隻長蟲鑽入了自己皮膚,因為不疼,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更不知道這只蟲是什麼時候爬上自己的。

「此為噬心蠱,乃是蠱蟲中最毒之物,中蠱者三個時辰內必被蠶食血肉,暴斃而亡,算是小民送給朝廷的一點薄禮。」顧清安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只是感覺不到那抹笑有任何溫度,甚至有些瘮人。顧長安的話意很明顯,意思是朝廷敢在來他面前惹的他不快,這江山,只能易主了。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所有官兵應聲倒地,甚至沒有聽見打鬥的聲音,只看見眾人脖子上插了一根銀針。   那傳旨太監大驚失色的看著腳邊堆積的屍首,顧清安只是淡然的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弟子們,勾唇笑了笑「這是第二份薄禮,萬安門獨有的索魂針。」「針上有三十種奇毒,取人性命只需一針。」「針長三寸、細如發絲,輕若無物。」「但凡被此針刺中之人,立刻斃命,而且死狀淒慘,全身潰爛,痛不欲生。」顧清安拍拍太監的肩,「小爺大發慈悲的給馬伕留條命吧,才能送太后回宮。」

馬車內的人透過帷幔看見外面的一幕幕當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薛萱從未想過有人能殺人無聲,難怪這萬安門從大啟建國以來都是歷任天子心中拔不出的心頭刺。額頭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冷汗,顧清安那陰鷙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舒服。

後聞朝廷因治罪不了萬安門,鎮國公只好全數承接天子的震怒,國公府被抄,當天鎮國公蘇啟就被處決。連帶的還有國公府上上下下的奴婢。

顧清清站在破落的蘇府前,「娘,   我可沒走你的舊路,我手刃了欺負你數十年的賤人。」女孩摸著手腕上的玉鐲,腦中浮現了種種她在蘇府生活的畫面。

在她七歲以前,她都還是鎮國公府的嫡女,聽父親身邊的副官說,父親是草根出生的孤子,因為家裡沒有親人,生活也是飄搖不定。他才會選擇參軍,在軍營裡他就憑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從最底層的雜兵,一路殺敵升官,直到當了主將時,遇到了娘。   大啟曾經山匪橫行,天子為此很是困擾,蘇啟便自動請命去剿那天之山最兇悍驍勇的山匪。林昕是那匪徒頭頭的女兒,她生的極為美麗,性格爽朗灑脫。在兩人相處的越來越好時,林昕說服山匪爹歸順於朝廷所用,而蘇啟也為此被封了鎮國公。   但這些,都是她聽來的。

在蘇浣有記憶以來,娘就像被折斷翅膀的雀,困在深深的宅院裡,過多的禮數和世俗規矩壓的她越發鬱悶不快。但每當她問起時,娘總是溫柔的笑道「這是嫁給愛情的一點小犧牲。」七歲之後薛巧要嫁給父親的消息在蘇府傳的火熱,她一次次的聽見父母爭吵,父親只是冷冷淡淡的讓母親不要無理取鬧,說什麼違逆皇命那是天大的死罪。   聽說是有一次父親面聖時碰見了長樂公主,公主自此對父親一見傾心。全然不顧父親已有家室,但公主貴為金枝玉葉,那有可能甘願委身做妾,於是薛巧強用身分,逼的母親一個正宮主母淪為妾室。   而她蘇浣,也一夜間從雲端上跌落泥潭,從一個嫡出,變成不受待見的庶女,受盡那薛巧的打壓。

父親和公主成婚後,就鮮少想起她們母女二人,母親也自此一病不起,身子一天比一天弱。臥床的時間也一天比一天長,還要時不時的被薛巧嘲諷……   還記得十五歲那年她實在是氣急了,拿著小刀便往來母親別院冷嘲熱諷看笑話的薛巧手臂上一招呼,那瞬間尖叫聲四起,血跡濺的到處都是。那時父親好像才想起蘇府府上還有自己和母親這號人物,當然他迎來的是父親冷情的懲罰,父親命人把她抓起來關柴房半月,不得任何人接近。   最後那間柴房還離奇走水,母親為了救出柴房裡的自己被大火活活燒死。

明明是母親陪著父親從一無所有到輝煌風光,父親卻利用完母親就棄之如敝屣,這讓蘇浣怎樣都不能接受。事後薛巧還命人草草葬了母親,大言不慚的說「妾室罷了,怎得能入蘇家祠堂?」恨意從此在蘇浣心裡生根,她發過誓,絕對會讓這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聽聞天之山內有一株毒草,名為長恨。

無色無味,殺人無形,只不過天之山險峻,從未真的有人見過長恨。蘇浣打算找出此藥,然後藥翻蘇府的全部人,尤其是薛巧,讓她給娘償命。

但一入天之山就看見一個少年被數個黑衣人包圍,而那些人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善茬。蘇浣躲在樹幹後,死死摀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她還得留命給娘親報仇。  

少年看著厲害,但以一擋數十還是明顯佔下風,手持長劍的他,腰側已經在滲出鮮血,躲在視線盲區的蘇浣剛好看見他身後有一隻閃著寒光的箭矢朝他飛去,情急之下她喊了出聲「後面!」

聽見她的聲音,顧清安飛快的閃身躲過,   斬斷了那只暗箭。   眼疾手快的朝懷裡掏出數個透明罐子摔碎在地上,只看見罐子里的紅蟲以常人無法捕捉到的速度咬進鑽入那些黑衣人的皮膚內。

「啊——」慘叫聲四起。

不過數秒,那些人就痛苦倒地,失去了血色。

他的指尖突閃出一絲冷光,那在遠處試圖偷襲的人,也從高處摔落下來,沒了氣。

顧清安走過去給那些屍首都補了一劍,才轉頭對著她藏著的地方說「出來吧,人都死透了。」顧清安用碎布捆住了自己滲血的腰部,蘇浣吞了吞口水才小心翼翼的從樹後走出來,因為她也不確定,眼前這渾身是傷卻充滿狠勁的少年是好是壞。

為了給自己包扎止血,眼前的少年把衣服給脫了。陽光折射在他的肌膚上,閃爍著金燦燦的光澤,他的身體線條優美流暢,腹部肌肉勻稱。少年面若冠玉,眉目疏朗清雋,黑眸清淺的像是有一整片星河。「看夠了?」聞言,她猛然抬頭,卻和顧清安的視線相撞,他眼裡全是看登徒子的戲謔。「不……不是……我……」   意識到自己看著他的身子出了神,蘇浣的臉很快就燒紅了一片,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

披上外衣,顧清安淡淡的開口「天之山不是你這種弱女子該來的地方,這裡危險的很。」沒想到一句輕輕的話,卻惹的蘇浣蹙起了眉頭,「我必須來,我要找長恨。」她的反應就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兒,倒是挑起了顧清安的好奇心。

「喔?長恨?」他挑了挑眉「你一個小娘子,要長恨何用?」蘇浣被他的話梗住,總不能說她想取長恨殺人吧?看著她臉上一陣之間有好幾種表情,顧清安笑了笑「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是有恨之入骨,想要手刃的人吧?」「從古至今,想要長恨的人就只有這一個理由。」

「長恨沒有,現在這個季節找不到長恨。」他伸伸懶腰,一派輕鬆的說著「不過你可以考慮拜我為師,我教你幾招比長恨更毒的術法。」「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如何?」少年笑著,語氣稀松平常,要不是他說的內容是下毒之術,蘇浣就要相信眼前的人真的人畜無害了。

「我幫了你,你還人情的方式就是讓我拜你為師?」蘇浣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他是不是在佔自己便宜呢?

「嗯,不行嗎?」顧清安一臉要不然呢?的表情看著蘇浣,接著開口說「你別不信,我很厲害的,雖然在天子腳下,但天子都拿小爺沒辦法。」不知怎的,蘇浣覺得,眼前這在自己面前打誑語的少年,跟剛才眼睛都不眨就取了十幾人性命的殺神,簡直判若兩人。

沒有回答顧清安的話,蘇浣轉移了話題。

「那你呢?為什麼會被這麼多人追殺?」那些人看著就是江湖門派中的高手,他看這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招惹上這些羅剎?   「那些是千蠱門的人,追殺我是因為我把他們門派培養的毒蠱殺了個精光」顧清安說的一派輕鬆,但蘇浣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都傳聞千蠱門是除了萬安門外的江湖第二毒派,他們的蠱術以奇異聞名江湖。傳聞千蠱門的修士各個陰鷙狠毒,是不能招惹的主。

「千蠱門利用蟲蠱,製造了城裡的時疫,搞得人心惶惶。」瞟了一眼蘇浣的表情,顧清安緩緩開口,「再把蠱解高價賣給富人或是朝廷去醫治時疫。」「這樣千蠱門的人賺到了大把的錢財,朝廷也挽回了一些人心。」不過是一些下作的手段罷了,當朝也不是真正為人們好,顧清安心裡跟明鏡似的。

「我看不慣,於是闖了千蠱門,把那幫畜生養的千蠶蠱殺的一隻不剩,千蠱門那掌門老頭;自然就找人追殺我嘍。」順便還搶了千蠱門的財務,分發給了難民和貧苦百姓。當然後半段的話顧清安沒說出口。

看著少年一派輕鬆的樣子,彷彿剛才被數十人追殺,逼至困境的不是自己似的。

聽著他狂傲的語氣,對朝廷的嘲諷態度,蘇浣不禁在心裡泛起疑惑?那麼,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能得罪千蠱門還全身而退,還能公然的和當朝做對。

他站起身,扯下自己腰間的玉牌扔給了蘇浣,「小爺名叫顧清安,今兒你既然幫了我,以後有需要儘管拿著這塊玉牌子來找我。」說罷他轉身就要走,蘇浣連忙起身,朝著他的背影喊了喊「我去哪兒找你?」只見顧清安身形一頓,也是,他好像忘了說自己在哪。便回頭對著蘇浣道:「萬安門,需要找我的時候可以去聽風樓問哪兒的掌櫃。」「喔對了,記得把玉牌給他看。」

聽見他的回答,蘇浣整個人好似被雷打到,他說什麼?萬安門?那個江湖第一大派的萬安門?

等到他在回神時,眼前早就已經沒了顧清安的身影。

蘇浣失神回到蘇府,對她來說今天碰到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回到自己別院的時候,看見蘇晴正在命人燒毀什麼東西,定睛一看,那是娘親留下的最後一點遺物,她還一邊喊著「晦氣死了,蘇府就不該再留有那女人的東西,人都死了。」在下人正把火點燃時,蘇浣快跑過去一腳就把蘇晴踹到那火苗上,火雖不大,但火舌正巧攀上了蘇晴的臉,燒的她疼得直叫唤,眼泪也哗啦啦往外流,蘇浣卻冷笑道:「這種晦氣東西,就應該早些扔掉!」蘇晴被燙的滿地打滾,她現在已經顧不得自己身處何方,只是拼命用雙手捂住臉,不停的尖叫,蘇浣卻像是聽不懂蘇晴的呼救般哈哈大笑:「燒啊,你繼續燒呀……」「夠了。」耳畔傳來一聲低喝,蘇浣抬起頭望向從門口走過來的高大男人,被下人救起的蘇晴則是飛奔到男人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爹爹,爹爹你終於回來了!」

「還不把謀害小姐的逆賊拿下!」蘇啟對著身旁的下人喊了聲,正當那群下人要衝上前擒住蘇浣時,咻咻的聲音劃破了寧靜,一群青衣人從圍牆跳入了蘇府,那些試圖動手的下人此時儼然已經倒地,脖子上還插著亮晃晃的銀針。

「我看誰敢動?」從青衣人中傳出一陣冷冽的聲音。蘇啟望向那些青衣蒙面人搶先開口「大膽,何等賊人敢擅闖國公府?」只見那為首的人扯下了面紗,露出的是一張絕美艷麗的臉龐,但她的目光卻極為陰沈狠戾,似乎隨時準備將周圍的任何生物置於死地一般。

「在下萬安護法,顧墨卿。」女子慵懶的朝著蘇啟擺了擺手,擺明了她懶得和他做戲。

「萬……萬安門」果然,萬安門的名號一出,就連聽見消息趕來查看近況的薛巧都呆愣住了,蘇浣那小賤人怎的會有萬安堂做靠山?她還想著趁這個機會,把她除了,以免夜長夢多。

「蘇小姐是我萬安門少主的貴人,所以少主特意命我們保護蘇小姐周全,看見國公您稱小姐為逆賊,還想對小姐動手,我們只得先行一步阻止您了,若小姐有分毫差池,少主怪罪下來,我們一個也擔待不起,所以還請國公見諒。」顧墨卿看了看不遠處的薛巧,然後又開口道「墨卿也懂,國公有今兒的好福氣,都是因為有公主這樣金枝玉葉的妻子,進而拋棄那陪您共苦的髮妻夫人也屬實正常,畢竟誰不想當龍鳳。」她話里話外不在乎就是譏諷蘇啟攀附高枝忘本忘義,而薛巧沒臉沒皮的破壞別人原本的家室,這話把兩人嘲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沒人敢動手,因為萬安門,是他們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然而薛巧的臉色更是難看,這些早就被朝廷封鎖的消息,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彷彿能聽見薛巧的心聲一般,顧墨卿抬眸與她對視,狹長的桃花眼裡滿是風情,卻毫無溫度,彷彿在看著的是死物「因為人在做天在看,很不巧的,萬安門;就是大啟的天呢。」萬安門是極為看不起朝廷的,因為他們覺得朝廷不作為,糜爛又專政,惹的百姓叫苦連天,難民氾濫,屍橫遍野。  

薛巧身為千金之軀的公主,哪能受得了這樣的譏諷,她惡狠狠的往前撲,徬佛像是要撕爛顧墨卿一般,只可惜顧墨卿只是輕輕的側身,她就重心不穩的跌在地上。   女人拍了拍自己裙擺上的塵土,聲音驟冷「噬心蠱、血蠱、萬毒蠱,公主想試試哪一個?」她傾身湊近薛巧,吐出讓人不寒而慄的話語。「如果不想嚐嚐蠱毒纏身,那種錐心之苦,就請公主自重些。」

薛巧臉色蒼白,心有不甘想說些什麼,卻被蘇啟一把制止「夠了!朝廷都不敢得罪萬安門,你還分不清孰輕孰重嗎?」那是蘇啟第一次大聲對薛巧說話,她的眸子裡蓄滿了不可置信。

顧墨卿不想聽他們爭吵,拉起蘇浣的手就往外走去,「小姐,我們走!」她轉頭和蘇浣說話時,臉上已經堆滿了溫柔的笑意,跟剛才完全不是同一個樣子,這變臉奇術,簡直跟某人如出一轍。

「顧小姐……」蘇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顧墨卿,然後溫溫的開口喚了聲,聽見她的聲音,顧墨卿溫柔一笑道「別這麼生分,叫我阿卿就行。」

「妳說的萬安門少主……莫不是顧清安?」其實她也不敢確定,但在今天為止,她只和一個萬安門的人打過交道,那便是顧清安。

「是啊!」顧墨卿點點頭,「聽說你救了他,可真謝謝你呀!」顧墨卿越說越激動,甚至親暱的拉起了蘇浣的手,「我那個便宜弟弟自己獨闖千蠱門我已經很生氣了,引來殺生之禍我一點都不意外,還好有你!」蘇浣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弄的一愣一愣的,但又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呆呆的站著任由她拉著。

「我聽清安說了,你這小姑娘也是夠大膽的,當時的情況這麼危急,你一個沒有武功傍身的人,怎的敢隨便出聲?」「不怕殃及池魚嗎?」想到千蠱門的那幫人,一個個陰狠毒辣,這麼好的一個小姑娘,如果真的因為幫了顧清安而死在那種地方,可該怎麼辦?顧墨卿其實想來是有些心慌的,眸子裡也閃爍著擔心「下次莫要這麼衝動了,知道嗎?」

這是從娘親離世後,第一次有人這麼溫柔的待她,關心她,蘇浣心裡泛起一絲絲溫暖。

在想開口時,淚滴卻搶先落了下來,多年來的委屈在看見顧墨卿那滿眼關切的神態時繃不住了,蘇浣抽抽噎噎的哭著,「那薛巧只是仗著自己是大啓的公主,便肆意侮辱我娘……」「火也是她放的,我娘就是她殺死的!」淚珠不受控的潰堤,這反倒讓顧墨卿手足無措了起來「唉,別哭,別哭!」她最不會哄人了,「我帶你回萬安門,在哪兒不會有人敢讓你受委屈。」顧墨卿拿出手帕擦了擦蘇浣的眼淚,「好了好了,在哭等等別人就要認為是我欺負你了。」

顧墨卿將蘇浣帶回萬安門的第一時間,顧清安就在門口等著了,看見蘇浣,顧清安面露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喜色,聲音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度「阿姐,你真的把人帶回來了?」

聽見顧清安那興奮的語氣,顧墨卿挑眉望向顧清安,自家阿弟可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蕩漾過。看到顧墨卿望過來,顧清安趕緊恢復平靜,眼角余光還偷偷瞟了眼顧墨卿身旁的蘇浣。

被顧清安這樣偷看著,蘇浣倒顯得有些尷尬

「咳……」輕輕乾咳一聲,蘇浣臉頰緋紅,低頭不敢與眾人直視,手指無意識攪弄衣襟,顯得十分窘迫。

「看你大爺!」顧墨卿沒好氣吧往自家弟弟頭上拍了一掌,「你都快把人姑娘看出花了!」顧墨卿拉住蘇浣的手就往裡走「我們別理那臭小子,沒禮貌!」她將蘇浣帶到一間大氣的院落,院子里的正中央有一顆開的極好的桃花樹,粉紅色的花瓣隨風飛舞,如夢似幻。院子周圍種滿了綠蘿和紫藤,明明已經入夏,花兒卻依舊嬌艷欲滴。   蘇浣看見這枝繁葉茂的春色勝景,好奇的開口問「為什麼這些花能開的這麼好?」她輕撫著桃樹的枝幹,好奇的問。

「這些花會開四季喔」顧墨卿開心地笑著,「因為我們給這些花兒種蠱了。」聽見顧墨卿的話蘇浣疑惑的看向她,這蠱術已經逆天到能干擾四季了?看出她的疑惑,顧墨卿輕笑「我們種的蠱啊,叫做靈蠱,那蠱蟲本身是帶著靈力的,能為這些植物提供源源不絕的靈力,使他們不受季節影響。」

「你附耳過來,我和你說個秘密……」顧墨卿神秘地笑了,然後朝著蘇浣做了個示意她靠近一點的動作,蘇浣乖巧的靠近,只聽見顧墨卿說「這間大院落,本是為了弟媳婦準備的。」聽見她的話,蘇浣轟地一下就紅了耳根,弟……弟媳婦?

看見她的反應,顧墨卿得逞的笑了,緊接著又吐槽起自己那便宜弟弟,「偏偏清安那個木頭腦袋,看不上任何一個姑娘。」說這話的時候,顧墨卿還停頓了會,目光在蘇浣身上停留了下,才又開口說,不過現在好像,有個例外。

「好了好了,我高興過頭了,有些話多。」顧墨卿拍了拍蘇浣的肩,「你去洗洗吧,整理一下。」顧墨卿指了指她身後的溫泉池,「那溫泉里的湯藥,用的是萬安門獨有的百花散,對於安神有很好的作用,你泡泡,能緩解你身上很多的壓力。」

「嗯。」點了點頭,在顧墨卿走後,蘇浣脫下衣服走向溫泉,坐進去之後,感覺身體上的壓力果然減輕了許多,她發現水有一股特別的清香,聞起來讓人感到身心舒暢。溫熱的泉水順著她光潔的肌膚流過,蘇浣感覺自己的心和這池水一樣溫暖。或許是久違的這麼放鬆,蘇浣也沒有聽見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直到她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個人个人靠近,蘇浣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

「啊!」她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身體,只見顧清安背對著她,語氣慌亂結巴,「我我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他紅了耳根,阿姐只說讓他來給女孩送衣服,那曾想過自己會撞見蘇浣沐浴的場景。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我把你的衣服,放在這了,你……你自便。」少年閉著眼睛就急匆匆地跑出去,蘇浣想要提醒他小心門檻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見碰的一聲,門口傳來顧清安吃痛的聲音:「嘶!痛痛痛……」蘇浣急忙套好衣服就跑出去,想要查看他怎麼樣了,只看到顧清安正捂著腳一臉痛苦,「我往後一定把那狗日的門檻拆了!」看見顧清安滑稽的模樣,蘇浣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沒想到萬安門少主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聽見蘇浣的調侃,顧清安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看見剛剛出浴的蘇浣,如墨的青絲搭在肩上,未乾的水珠從她的臉頰滾落到她雪白的脖頸上,因為皮膚被溫熱的水蒸氣熏過,此時正透著淡淡的粉紅。讓她顯得更加的誘惑迷人,顧清安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你……你小心著涼啊」空氣中的溫度燙的顧清安感覺渾身不自在,只得落荒而逃。

看見顧清安倉皇失措的樣子,蘇浣很是不解,直到她看見鏡子折射出自己現在的樣子,一瞬間她就明瞭為什麼顧清安跑的這麼快,因為自己現在的衣著,實在算得上衣衫不整,因為水氣未乾而貼緊身體的衣物,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嬌軀,還有那微微敞開的衣領露出裡面白皙誘人的肌膚,更有那半掩半露間若隱若現的風光。

剛剛用這幅模樣和顧清安說話?那不就代表他也全部都看見了?一想到這,蘇浣呼吸微滯,臉頰瞬間被一片燙熱所染上,丟死人了……自己還怎麼面對顧清安啊?蘇浣在心裡哀嚎。

而落荒而逃的顧清安也沒有好到哪去,他把自己的臉全沒入水池中,一邊咒罵自己枉為人,腦裡居然有邪念。顧墨卿靠在柱子旁,看著自家傻弟弟一次次的把自己的臉沒入水裡,她就知道,她處心積慮製造的機會成事了。

走過去搭著顧清安的肩,玩味道「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把自己淹死了。」這屬於是明知故問,但顧墨卿依舊揣著明白裝糊塗。只見顧清安一臉微妙的開口問:「阿姐,看了女孩的身子,是不是就得對女孩負責?」雖然答案也不出顧墨卿所料,但她依舊捂住嘴,裝出一臉驚愕的樣子「登徒子!你偷看蘇浣沐浴了?」   顧墨卿的話讓顧清安又燒紅了臉,然而他還是試圖解釋,「不……不是!我……我是無意間…」「就撞見了……」他咬咬唇,聲音越來越小。

看著慌忙無措的顧清安,顧墨卿決定在加一把火,「你闖禍了傻狗,你這樣讓人女孩以後怎麼嫁人?」顧墨卿演的一本正經,顧清安微征然後開口問道:「這麼嚴重……嗎?」他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能牽扯出這麼嚴重的大事。「當然!」顧墨卿用力點點頭,然後開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她眼眸裡全是嚴肅,讓顧清水也緊張了起來「阿姐說說?」顧墨卿看著他的樣子,知道他已經完全上當了,「那你得對人家姑娘負責!」「娶了人家!八抬大轎,三書六禮,好生好禮的把弟媳婦從萬安門的正門抬進來。」很顯然的,顧清安成功的被顧墨卿洗了腦,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跟蘇浣商量。」

「孺子可教也。」顧墨卿滿意地笑了笑,用力的拍了拍顧清安的肩膀,這麼一來,她也有個弟媳陪她聊天解悶了,在這個都是男人的萬安門,顧墨卿覺得自己差一點被悶死⋯⋯

聽見傻弟弟說被一個普通姑娘救了,算是幫了大忙,便好奇這姑娘是何方神聖,沒想到見到蘇浣,是越看越喜歡!

姑娘出落的水靈靈,一雙大眼清澈透亮,明明是嬌嬌弱弱的小花兒模樣,做的那些事卻一點都不虛!   那時在蘇府看見蘇浣毫不猶豫的將欺她的人踹進火里,顧墨卿就打從心底對這個女孩感到佩服,她處境困難,一個不受寵的庶女,還敢毫不猶豫得給欺負自己之人顏色,一點都不忍氣吞聲,顧墨卿簡直太喜歡了。就該給那些欺人太甚的狗賊一點顏色瞧瞧!

當然蘇浣的所有經歷和情況,都是她透過萬安門那些情報探子知道的,雖然朝廷有意封鎖這些消息,但對於萬安門而言,想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麼難事。萬安門的情報網好比像是黃河中的巨石,不論在細小的水流變換,都能精確的捕捉,在大啓國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能逃過萬安門這張網。

「小姐,你這樣隨便把人就帶回萬安門真的好嗎?」旁邊的弟子還是把心中的想法問出口,畢竟蘇家再怎麼說都是朝廷的。

「放心吧,她待在蘇家跟孤子有什麼不一樣?」聞言顧墨卿淡淡達,再說了萬安門是什麼地方,有異心的人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聽完阿姐的話,顧清安像是被人當頭一棒似的,阿姐說的有道理,竟然禍是自己闖的,他怎麼樣都得對人姑娘負責!   此時蘇浣正看著別院裡盛開的花出神,她猶記阿娘以前也喜歡種滿院的花,但薛巧嫁入蘇府後就命人把阿娘親手栽的花都換了……

「蘇……蘇浣!」   聽見顧清安的聲音蘇浣才猛的回神,   「怎麼了?找我?」   顧清安是小跑過來的,他的額上有些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有話和你說!」   順了口氣,顧清安徑直走到她的面前,表情鄭重的開口說道:「我們成親吧!」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蘇浣聽得清楚,顧清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蘇浣,黑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彷彿是在等待蘇浣的答案。

「啊?!」這一句話就好像驚雷在蘇浣的腦海中炸響,讓她整個人都懵住了。「成親?」顧清安怎麼會沒頭沒尾的跑來和自己說這種奇怪的話?

看見蘇浣的反應,顧清安只是點點頭,然後認真的開口說:「阿姐說,我應該對妳負責。」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的聲音漸弱,紅霧也悄悄攀上耳根「因為……因為我看了你的身子……」   他的臉頰越發的泛紅「雖然我那天真的是無心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應該對妳負責。」聽到顧清安這麼一番話,蘇浣只感覺一股熱流在體內亂竄,整張臉也變的滾燙起來。

「我......」蘇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而顧清安則繼續開口說著:「所以,你要嫁給我嗎?」他的雙眼緊盯著蘇浣,等待著蘇浣的回答。他好看的眸子里滿是認真,蘇浣的心跳的厲害,臉頰也更加滾燙了。「那……那就是個意外……」蘇浣支支吾吾的說著,「你不用……不用太在意」她連忙撇開頭,不敢去看顧清安那炙熱的目光。

聽見蘇浣的話,顧清安的眉毛不自覺的緊蹙。

「怎麼可以說是意外!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了!」「雖說是無心之舉,但我也等同玷污了你的清白……]

「所以,我娶你是理所應當的!」聽到顧清安的話,蘇浣的心猛地一驚,她連忙擺手「不......不用」她的心跳的很快,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顧清安則趁勢握住她的手

「放心吧,我會負責的!」顧清安的表情異常的嚴肅,語氣也異常的堅決,這讓蘇浣的心更慌了「不......不用了,你不需要負責......」她結巴的說著。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她只覺得自己此刻的心臟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蘇浣總覺得顧清安執著錯重點了……   為什麼他在某些事上固執的跟牛一樣啊!   誰來救救她,蘇浣在內心喊著。

「傻狗!」只見顧墨卿走進房裡,不由分說的就朝顧清安的頭狠狠拍下一掌,她已經在門外聽很久了只見自己的笨蛋弟弟一點都不像是跟姑娘商量的架勢,反倒像是逼婚了,只得無奈的走進房裡。   在挨了姐姐一掌後,顧清安哎呦一聲鬆開了蘇浣的手,委屈的說道:「說我應該對人家姑娘負責的不是阿姐你嗎?」   他摀著頭,委屈的說道「你又打我做甚!」

顧墨卿瞥見蘇浣的困擾之色,一腳踹向弟弟的腰「我是讓你跟人女孩好好說!」「豬腦袋,你這跟逼婚有何不同?」   「嘶……!」隨後顧清安摀住自己的腰,一聲都不敢吭。阿姐說話怎麼彎彎繞繞的,這樣他如何能懂?女人心當真海底針,顧清安在心裡下了結論。

自從蘇浣來到萬安門後,這裡的大家都待她極為親切,讓蘇浣感到久違的溫暖合歸屬感。但蘇浣並沒有忘記自己要幫娘報仇的初心,於是她找到了顧墨卿,請求她教自己武功。「嘶……」顧墨卿一臉為難的表情然後開口說,「我在萬安門的時間極少,不如你讓清安教你如何?」   說罷顧墨卿甩出一根銀針朝在遠方練劍的弟弟甩去。只聽見哐當一聲,是銀針落地的聲音。顧清安一臉無奈的朝兩人走來,然後悶悶的開口「喊聲就好了,甩什麼針!」顧墨卿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此時卻有些危險的氣息,「我這是訓練你的能力,如果被扎中了說明你修煉分心。」顧清安被自家姐姐的話哽了下,沒脾氣的說「何事?」   顧墨卿這才滿意的笑笑,然後開口「你教些武功給浣浣。」說著顧墨卿又扔過去一根銀針「你敢怠惰,我就把你給折了。」顧清安眼疾手快的接住銀針,「知道了。」顧清安哪敢反駁啊,這個萬安門,顧墨卿才是祖宗。

從那天起,蘇浣便天天去找顧清安修習武功,但打小被養在深閨的女孩,哪能幾天就開竅。

今天是蘇浣從修煉靈台上摔下來的數不清第幾次,因為受到力度極大的衝擊,蘇浣摔出去的同時也暈了。

顧清安一把將人攬入懷裡,一邊朝台上的弟子喊「出手過重了,你要死?」   弟子們哪敢說話,一邊是蘇姑娘說的盡全力和她對練,一邊又得承受少主的怒火。

蘇浣在醒來時,只感覺自己靠在一個強而有力的懷抱里,她立刻想起來,自己是在摔出修煉台時暈了過去。顧清安發現了蘇浣已經蘇醒,於是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兒,只見這丫頭一臉驚恐的盯著他,顧清安不由得好笑道:「怎麼?我是洪水猛獸嗎?」   蘇浣尷尬的掙脫他的懷抱,「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咬咬牙低聲說「我可以繼續練的!」

顧清安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命不要了?還練呢?」雖然阿姐讓自己教會蘇浣武功,但這樣她遲早吃不消。   思索了一會,顧清安開口「薛巧的命,我可以幫妳取。」   反正左不過是下個蠱或是毒的事。但聽見這話的蘇浣卻少有的露出不悅之色,「不可以!我娘的仇,只能有我親手報!」蘇浣一臉堅決。聽到這句話的顧清安沈默了會,然後認命的開口「行吧,那我們換個方法。」

顧清安從懷裡取出一瓶裝著條淡紫色長蟲的瓶子,「這是情靈蠱,種下此蠱,兩個人能共享靈力或是武功。」「毫無根基的人就能直接免去修煉之苦,擁有武藝。」   蘇浣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你要給我種蠱?那和我共享的人?」顧清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當然是我。」「但是這蠱有風險……」想了想他還是開口說「會稱之為情蠱,自然是有牽制和契約的效用。」「一但和蠱師結下了這種情契,便只能淪為蠱師的傀儡,若有毀契的異心,必會被反噬血肉,慘死而亡。」「簡單來說,種了這蠱,無論妳愛不愛我,妳都只能愛我。」

蘇浣看著那條泛著奇異碎光的蠱蟲,想了想這陣子待在萬安門的時間。大家都待她極好,就連墨卿姐也待她如親妹妹一樣,這兒很溫暖,她也很喜歡這裡。隨即開口「若能幫阿娘報仇雪恨,我願意被種蠱!」她伸出小臂,一臉做了什麼重大決定的表情。看著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顧清安笑出了聲,「都說是情蠱了,怎麼會是種在手上?」

在蘇浣還沒理解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自己又落入那個溫暖的懷裡,顧清安將蘇浣的下巴抬起,然後吻了上去。蘇浣瞪大眼睛,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唔——!」顧清安吻著蘇浣的唇,慢慢的加深這個吻,他的舌頭撬開蘇浣的貝齒,和她糾纏,靈活的鑽到她的口腔之中,靈巧而溫柔,在她口腔中肆意翻攪,攪得蘇浣心神蕩漾,腦袋暈乎乎的。

直到兩人的喘息逐漸粗重,顧清安才放開了女孩的唇,兩唇之間還掛著一縷曖昧的銀絲,顧清安伸手將那一縷銀絲輕輕擦去,然後又覆上了女孩的唇。蘇浣的眼角泛起一抹潮紅,身體也軟綿綿的,「唔……嗯!」她羞澀地想要推開顧清安,顧清安卻將吻轉移了陣地,他含住女孩泛紅的耳垂,啞聲開口「專心些,種蠱呢。」說罷他用舌尖勾勒著女孩敏感的耳廓。蘇浣的耳朵是整個身子最脆弱的地方,顧清安只輕輕地撩撥就讓女孩的身體不停顫抖⋯⋯

只見女孩的脖頸上顯出了艷麗的蠱紋,顧清安用手指捻去了女孩眼角的淚水「動情,才是種下情蠱的引子。」他再次湊近女孩的頸子,用舌頭勾勒著蘇浣脖頸處的蠱紋,用手掌撫摸著女孩的腰肢。蘇浣被逗的渾身發軟,也感覺自己頸部一陣灼熱,「你願意為我沈淪嗎?往後和我共享妳的一切?」顧清安的眼神虔誠而又炙熱像是在看自己最摯愛的人一般。也許是情蠱逐漸生效,蘇浣輕聲點頭。看著蘇浣的表現,顧清安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蠱是通過人的情緒而生的,情緒越高,蠱蟲的成功率就越高,蘇浣在蠱中浸的越久,這蠱當然就種的越深。

「現在你也共享我的一切了。」顧清安輕撫著蘇浣被吻紅的唇瓣。其實蘇浣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往常不一樣,充滿了奇異的能量,「是內力……」看出她的心思,顧清安緩緩開口,又恢復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果然剛才充滿深情的顧清安才是自己的錯覺吧?

有了顧清安的內力加持,蘇浣果然修煉起來又輕鬆又快,前些天還不能一起過招的萬安門弟子,這些天就都被蘇浣打的哀怨連天。萬安門全是蠱修,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蘇浣這幾天就超神的內功源自於誰。但他們哪敢說話,現在和蘇小姐對練,簡直就是在被少主單方面挨打。

於是萬安門即將有少主夫人的消息,在門派內傳的沸沸揚揚,當然這些話自然也落到了顧墨卿耳裡。  

自從種下情蠱開始,只要蘇浣覺得自己修煉的更上一層,顧清安就會把蘇浣拉入房內。

男人難受的粗喘從她背後傳來,顧清安從後摟住了蘇浣,燙熱的汗水從他額上低在蘇浣皮膚上時,她感覺自己也像是要被燙傷。

「你……你怎麼了……?」蘇浣紅著臉問道,想要轉頭看看他的情況,沒想到被少年死死的禁錮在牆上,他啞聲「沒事,有些難受,你讓我抱抱就好。」說話間,蘇浣已經感受到他的身體緊繃,而自己的腿間像是被什麼巨物頂著那東西似乎還越來越膨脹,蘇浣嚇的趕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聲音。「別怕,我沒有做什麼,只是有點難受……」他把頭埋在蘇浣的脖頸處,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散髮出來的幽香,那味道令他沈醉,讓他無法自拔。他不斷地在她耳邊吹氣,那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蘇浣的肌膚上,讓她全身都酥麻起來。

「可是......可是你這樣子,我......我會擔心的......」她紅著臉,輕輕推了推少年。

聽到少女的話,顧清安抬起頭看向少女,他眼中的情慾依舊未曾消退,但他卻硬生生的壓住了那些慾念,放開了少女,輕輕撫摸著少女的臉頰,輕聲道「沒事了,這麼晚了,妳該去休息了。」顧清安的眼眸裡全是隱忍。

在蘇浣離開顧清安房裡時,門外的顧墨卿才走進去,她神色冷然「行啊,現在都敢對自己種情蠱了。」顧墨卿雙手環胸,一臉等著解釋的表情看著顧清安,顧清安只是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她沒有修煉的天賦,但她需要親手報仇⋯⋯」顧墨卿眼疾手快的點了顧清安的穴,讓他動彈不得。「我猜猜,你給人小姑娘種了情靈蠱,卻在那蠱蟲上動了手腳,使得那蠱的反噬之效,全由你一人承擔。」顧墨卿拉起了弟弟的手臂,將一根長針扎入那蠱紋,只見黑血不斷的往外滲出。

顧清安蹙眉,忍著劇痛,「她會內疚的,我不願。」話還沒說完,疼的他直冒汗。顧墨卿見此搖頭,「如果你真的想幫她,你就不該騙她。」顧清安淡漠的打斷了顧墨卿的話「她一個肉體凡胎,如何能挨的過這情蠱的反噬?」「反正蠱蟲是不會殺死自己的蠱師的,頂多就是痛苦了一點,沒什麼的。」但顧墨卿知道,這不過是弟弟說出來為了寬慰自己的話。

顧墨卿一臉深意的看著在黑夜中泛著紅光的蠱紋,「清安,你是什麼時候動情的?」顧清安被姐姐的話問的哽住,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四年前的上祀節」解了穴的他,扭了扭被施針的手臂,那滲出來的血珠已經漸漸不是黑色。

在開口的時候,顧清安好像被拉入了什麼遙遠的回憶里。

那時因為不想修蠱術被阿爹揍了一頓,說我一點都沒有少主的擔當「這破少主誰愛當給誰當!小爺不干!」  

一氣之下他離家出走,雖說是離家出走,卻忘了帶上銀子。走到街上的時候又餓又累,偏偏今天是上祀節,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攤販。

顧清安眼巴巴地望著一個店家吞了吞口水,只顧著跟老頭吵架,晚餐也沒吃,虧死了。

「你是不是餓了?」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聲青澀又稚嫩的聲音,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長相極其甜美的女孩,粉雕玉琢的臉上被風吹的紅撲撲的,看著極為可愛。「小爺……我…….」太尷尬了,總不能說自己沒錢才在攤位前乾站著吧?

女孩好像一眼就看出顧清安的窘況,「因為娘說上祀節府里很忙,讓我自己出來打發晚餐,這條街上就屬李叔家的餛飩最好吃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是我每次一人都吃不完,不介意的話哥哥你跟我吃一碗?」她笑的眼眸彎彎,看起來更招人疼了。少年知道這不過是女孩為了不讓他尷尬的說詞罷了,「那就麻煩小姐請我啦。」少年笑的好看。

兩個人走酒樓時,顧清安一眼就認出了那櫃台處所繪的是萬安門的圖騰,對,自己怎麼把萬安門到處都有暗樁的這碴給忘了。

趁著女孩低頭糾結著菜單時,顧清安偷偷扔出了銀針,那針不偏不倚的釘在了櫃台上,在掌櫃驚愕的抬起頭和他對視的時候,顧清安把腰間上的玉牌拋給掌櫃,動作一氣呵成。當然掌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出聲招呼的時候,顧清安卻對他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掌櫃的立刻停止了喊叫,他明白了,顧公子是怕他招呼客人引來麻煩,但他的身份可是不一般啊。

女孩看著菜單,面露糾結之色,「李叔叔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這新推出的菜色看著也全都好好吃,怎麼辦呀……」難得的上祀節,她好想把所有好吃的都吃一遍,顧清安撐著臉頰,滿眼溫柔的看著女孩「這個桃子清凍,紅燒醋魚,糖醋排骨,東坡肉,看起來都好好吃的樣子……」「當然還有李叔叔家的鮮肉餛飩。」女孩眼睛閃亮亮的看著菜單,低聲念著,這讓顧清安心裡一陣軟,於是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掌櫃女孩說的那些全上齊。掌櫃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最後女孩還是放下菜單,一臉肉痛的說「算了,掌櫃的您還是給我們上一碗鮮肉餛飩吧」嗚嗚,娘給的銀子也只夠吃餛飩了。

等菜一盤盤端上來時蘇浣人都傻了,「小二,這些都不是我點的,您是不是送錯了?」「沒送錯,這些是顧……」店小二嘴比腦子快,差點說溜。

看見顧清安正死死的盯著自己才趕緊改口,「這些是我們老闆請的,說……說是因為客官您是本店的第一百位進店的客人。」粗糙的理由,小二說的時候還偷偷看了眼顧清安的眼色,顧清安滿意地笑了笑,示意店小二能退下去了。

「看來小姐是錦鯉呢,很幸運。」顧清安溫溫的笑著,將勺中的餛飩吹涼後遞到女孩嘴邊,女孩乖巧的張開嘴,吃掉了顧清安手中的餛飩。

顧清安看著女孩滿足的模樣,眼神中閃過一抹寵溺的神色。

「哥哥也吃!」蘇浣夾了一塊紅燒醋魚,那魚肉早就被店家處理的香軟無刺鮮美誘人,她一邊咬著魚肉,一邊對著顧清安喊道。

「好。」顧清安溫柔的回應著她,繼續餵著蘇浣吃東西,而顧清安和蘇浣之間的互動看在別人的眼裡卻是羨煞旁人,尤其是那些女子,一個個恨不得自己能夠變身成女主角,讓顧清安來照顧自己。不過蘇浣顯然沒有理會那些女子,依舊自顧自的享受著美食。

吃飽喝足後,兩人一起走在熱鬧的街上消食,女孩很快就被一間賣首飾的店鋪吸引,哪有女孩不喜歡這些漂亮的東西呢,她當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在家裡,嫡母不許她穿金戴銀,理由是:她只不過是個庶女罷,每次看見蘇晴能戴著漂亮的珠釵,她心裡每每都羨慕的緊。

顧清安迅速的瞥了一眼店鋪,看見了萬安門的圖騰後勾了勾嘴角「小姐,想進去逛逛嗎?」聽見顧清安的話,蘇浣一下就慌張了「這兒可是金華樓,裡面的東西專供皇家和權貴呢!」她怎麼可能進的起這種地方,「我說可以就可以,莫怕。」顧清安說著就拉起了蘇浣的手走到了門口,看見顧清安走向了金華樓,蘇浣的臉色變了又變「不行,不行,這可是金華樓,裡面的東西價值連城,我們怎麼可以進去……」蘇浣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可是卻被顧清安拉著走進了金華樓。

而一入店內顧清安就和一個熟面孔撞了個正面,阿姐?她怎麼會在這裡?顧墨卿看著走進來的弟弟身後還牽了個女娃娃,一臉玩味的盯著自家阿弟看,卻看見顧清安朝她使了顏色還搖搖頭。

喔?離家出走還擱這泡妞呢?顧墨卿也回以弟弟一個表情,看你小子能裝到什麼時候。

蘇浣被樓里陳列的各式精緻的首飾迷了眼,在她還在贊嘆的時候,掌櫃親自端上來個黑檀盒子,打開里兒放的是一隻精緻無比的步搖。

步搖上鑲的是顆成色極品的東海明珠,旁邊還有昂貴的翡翠點綴,就連成色極好的翡翠都只能當陪襯,可見主體鑲的那顆明珠價值難以估計「這是我家少爺送您的,希望您喜歡。」掌櫃說道,然後恭敬的把步搖遞到蘇浣的手中。

蘇浣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有人送禮物給自己,而且還送這麼貴重的,「少爺……?」她抬眸看了看顧清安,顧清安一臉難為情的開口「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就是怕你被我嚇跑……」   蘇浣一下就明瞭了,就連剛才的那頓飯也是。

「你……你究竟是何人?」她眨巴了下好看的眼睛,但語氣不自覺的恭敬了起來,金華樓的掌櫃都得喊他少爺,那麼他的身分絕對不簡單。顧清安嘆了嘆,就怕是這種局面。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想感謝你陪我解悶,這是謝禮,所以不要有壓力。」顧清安接過掌櫃手中的步搖戴在了蘇浣頭上。「這......」蘇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太貴重了吧,我不能收。」

蘇浣還想推托,但顧清安卻按住了她的手「不用擔心,不貴重。」她被顧清安的話噎的,有些無言。這麼大一顆明珠和翡翠呢!眼前的人卻能輕飄飄的說不貴重。

正當蘇浣還想講些什麼的時候,就被一陣尖銳地喊叫打斷,而她太熟悉這道聲音了,那便是她的嫡妹,蘇晴。

蘇晴看見蘇浣頭上簪的那支步搖,簡直快氣炸了,那不是剛才她怎麼懇求,掌櫃都不願意從櫃里拿出來給她瞧一眼的東西嗎?此時為什麼會帶在自己那庶姐頭上,就憑她也配用這種好東西?

「掌櫃的!你最好跟我解釋解釋!你不是說那步搖是非賣品嗎!」蘇晴嫉妒的紅了眼「為何現在就戴在她頭上了?」「我娘可是長樂公主!小心我都治你們一個大不敬的罪!」蘇晴身邊的官兵,也驗證了她說的話不假。

顧清安只是無聲的把蘇浣護到了身後,「就憑這金華樓隸屬於萬安門,想做誰的生意,自然是萬安門說了算。」少年冷聲,此無理的態度惹的蘇晴身邊的官兵都抽出了佩劍,但下一秒,在暗影中走出了許多穿著勁裝的影衛。「蘇小姐這尊大佛,金華樓做不起您的生意。」「眾人皆知我萬安門最厭惡朝廷,您還是走吧。」顧清安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但是那雙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里卻閃爍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光芒。蘇晴身後的官兵都被震懾住了,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你是......萬安門的少爺......」蘇晴咽了咽口水,眼神閃躲不已。

「正是。」顧清安冷笑「蘇小姐既然不是金華樓的客人,那就請回吧。」蘇晴咬牙切齒,但是卻沒有辦法,她不敢惹怒這樣一個高貴的少年,只好灰頭土臉的出了金華樓。

蘇晴走後,店內一片寂靜,大家都沒有敢開口說話,因為這個少年的氣勢實在是太強大了,仿若一座冰山般不容侵犯。

顧清安轉身看向蘇浣「我們走吧。」他牽起她的手,準備離去,蘇浣卻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顧清安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蘇浣,發現她正用一種陌生又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

「為什麼要送我步搖?」蘇浣忍不住問道,因為她實在不明白,他們素未謀面,他為什麼要送如此貴重的禮物給她,就算顧清安說了這是自己陪他解悶的謝禮,那這也未免太過頭了吧?

顧清安聽見她的詢問,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這隻步搖和你的裙子很搭。」他一句沒來由的話,更搞的蘇浣沒有頭緒了。看著少女執拗的樣子,顧清安不自覺的上揚了嘴角,真單純啊,真好。他的心裡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瀾。

「不重要,今天我很開心……」顧清安在抬起手時,指尖出現了一隻泛著螢光的青色蝴蝶,撲閃撲閃的翅膀讓蘇浣盯了入神。  

食憶蠱,靠著記憶為食。蠱師能操控此蠱,消除他人的記憶。

那時十七歲的少年,第一次覺得,學蠱術,也沒那麼壞。那年上祀節,一位身著素雅羅裙,笑眼如花的女孩子,無意間的闖進了少年心裡,就算久經年歲,也不曾被抹去。

聽完弟弟長長的回憶,顧墨卿蹙起了眉,難怪她對那蘇浣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原來顧清安著小兔崽子用了食憶蠱。「好啊你小子!玩得一手好蠱是吧?」顧墨卿捏起顧清安的耳朵「疼疼疼!阿姐!阿姐我是傷者呢!」顧墨卿放開了他的耳朵。「傻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蠱噬很嚴重!」「雖都說情蠱無解,但除非……」顧墨卿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清安打斷,「沒有除非。」顧清安目光堅定的望向顧墨卿,徬佛在告訴她別輕舉妄動。

那是顧清安第一次用那種陰鷙的眼神看顧墨卿。

因為顧清安知道阿姐想說什麼,情蠱想要迎刃而解,只要結情契的一方,身亡,便可。

在看見弟弟阻止自己說下去時,顧墨卿知道,她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是真的栽了,栽在蘇浣手裡。難怪蘇浣的蠱紋只有脖間,而顧清安的蠱紋卻是從手臂連接到心脈。「是有多喜歡啊……」「喜歡到都捨命陪佳人了?」顧墨卿無奈的搖搖頭,但看見顧清安執著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

從來都沒有什麼上天掉餡餅的事,情靈蠱乃是逆天而為之事,於是自古以來那情蠱之術都是反噬效用極大的術法。

有人拿蠱去強求愛而不得的人,有人拿蠱去攀上顛峰,但下場終歸只有一個。

被蠱蟲蠶食骨血,最後受盡蠱的折磨,痛苦而亡。

顧清安抬手看著自己臂上的蠱紋,那蠱紋異常的鮮紅,處處透著危險的寒氣,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為那蠱術的反噬之效,他一人就承受了數倍,其實他,才是淪為傀儡之人。

一夜無眠,在顧清安好不容易有些睡意時,他感覺到有人近身,「這麼早進我房間是想和我一起睡嗎?」他側身就抓住了女孩的手,蘇浣像是只受驚的兔子,下意識的想要逃跑,腳下卻像生了根,只能任由自己被拉入顧清安懷裡。

他的懷裡很溫暖,讓蘇浣有些貪戀的把臉在靠近了一些,顧清安感覺到懷中的柔軟,心中有些癢。   他伸手撫摸女孩此時正在泛光的蠱紋,心中五味雜陳,是蠱,不是愛。

那妖冶的蠱紋似乎在嘲笑他,嘲笑他也是個俗人,到頭來還是用蠱來強求愛而不得。

蘇浣感覺到了顧清安在輕微的顫抖,她抬眼看向顧清安,看著男子眼底深處的痛楚和悲傷,「……」他為什麼會露出這麼哀戚的神情呢?

蘇浣想要伸手撫摸顧清安的臉,卻被他躲過了。

他反手抓住蘇浣的手腕,神情戲謔「不會吧,你不會真的愛上小爺了吧?不會分不清楚是情蠱作祟吧?」他的語氣既輕浮又銳利,帶著濃烈的諷刺,這讓蘇浣聽得心中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心中像是缺少了什麼一般。

「你……!」想要告訴顧清安自己只是關心他,卻被一個炙熱霸道的吻封住了所有話,顧清安的吻,著幾絲瘋狂,幾絲暴虐,像是發洩著自己內心深處的痛苦悲傷,他用力吸允著蘇浣口中的香甜。他感覺到懷裡的女孩在顫抖,顧清安知道這是因為蠱在作怪,知道蘇浣的這些反應是受到了蠱的牽制,而不是因為愛,他知道蘇浣不愛他。

顧清安越是知道這件事,內心就越血淋淋。

放開了蘇浣,他看著蘇浣眼眶中閃爍的淚珠,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哭啦?我還沒做什麼更過分的事呢?」顧清安的聲音很冷,冷的讓蘇浣心中發顫。

蘇浣這是才發現,她一點都看不透顧清安。

她不知道那個才是真正的他,是那個初見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那個容易害羞的他,又或者是那會滿眼深情看著她的顧清安。   或是現在一臉輕蔑戲謔,徬佛在調戲玩物的他。

他太過於複雜,複雜的讓人看不透,她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個。

徬佛看透了蘇浣的心思,顧清安冷淡開口「一開始對你好,是因為你幫了我。」他一派輕鬆的拉好自己散開的衣服,「在你答應讓我種蠱時,你和我就是交易了。」他聲音很冷,嘴角那抹不屑就像是刀子割在蘇浣的心上「你需要我的力量幫你報仇……而我……」說到這,顧清安故意停頓了下,那目光肆意地在蘇浣身上打量了番,「身體不錯,爺喜歡。」他舔了舔嘴角,湊近蘇浣的耳邊伸出舌尖挑逗性的舔了舔蘇浣敏感的脖頸,惹得蘇浣渾身顫慄,想要推開身上的男人,卻被男人一個翻轉,壓倒在床榻上,「不用白費力氣了,傀儡可是沒有拒絕的權利。」說罷,他一把撕碎了蘇浣的衣裙,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膚

「啊!」蘇浣驚呼了一聲,雙手捂住自己胸前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

看見女孩的樣子,他只感覺身體一緊,自己身上的蠱紋在也在隱隱作痛,徬佛惡魔的呢喃,引出他心裡那些不該有的欲念。

他推開蘇浣,丟了一件好的衣裳給她,「嘖,掃興。」「滾,小爺不想看見你。」蘇浣快速的將衣裳套上,從顧清安的身邊走了過去。

蘇浣離開後,顧清安癱軟在床頭,額頭沁出冷汗,他抬起手此時蠱紋凸起,徬佛有長蟲在他皮膚里蠕動。

自己全身的神經徬佛有萬根刺在扎,他蹙起眉,試圖運功壓下那些反噬的痛苦,然而無用,蠱術碰到了內功的氣息反彈的更大了,他咬著牙忍住,眼睜睜看著自己皮膚變紅,血管凸起,徬佛有火焰要燃燒起來。   剜心噬骨,這樣的苦,往後的日日夜夜他都得承受。

他將內力凝於掌心,往自己的心口打了一掌,有黑血從顧清安的嘴邊噴湧而出,「小爺的命硬著呢。」他喃喃自語,雖是這麼說但此時顧清安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睛里也布滿了可怖的血絲。

過了好半晌他終於平復了體內紊亂的氣息,他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他看見鏡子里的自己,蒼白的臉上帶著一股陰森邪魅之意,就如同惡鬼般令人膽寒,他伸出舌尖舔去嘴角溢出的血漬,眼神幽深難測。

自那之後顧清安對蘇浣的態度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但蘇浣卻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比如明明顧清安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惡劣至極了,他卻沒有把自己丟出萬安門,萬安門上上下下對她還是恭恭敬敬。甚至還如往常一樣教自己修煉,甚至來萬安門這麼些日子都沒聽聞過的萬安門長老來告與自己,願意助她修煉。聽說在萬安門待了一輩子的修士都難有這種機會。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的讓蘇浣覺得有些奇異,就像是有人暗中幫她鋪好一切的路。難不成是顧墨卿?

但當蘇浣找到顧墨卿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時,她那張滿是風情的臉是她看不懂的情緒,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複雜,隨後才恢復和往常一樣「嗯,是我。」「你這陣子別去理顧清安那小子,他最近或許是抽風了。」   隨後顧墨卿抬眸看著蘇浣,意味深長的說:「男人嘛,有時候總會也有幾天情緒暴躁,腦子不太正常的時候。」

想了一會顧墨卿還是開口「但長老殿的人可不是我請的。」她似笑非笑,搖了搖手中的蠱瓶。「萬安門的長老殿,從來都只聽命於萬安門的主人。」蘇浣不傻,她聽得出顧墨卿話裡的意思,萬安門……主人?   那不正是顧清安嗎?

那是一夜暴雨,雨水打在了屋檐,嘩嘩作響,晚風也吹的特別大,一個少年跪在一棟莊嚴大氣的院落前,在黑夜中他脖子上閃著紅光的紋路顯得特別顯眼,任雨水怎麼打在自己身上,身旁的隨從怎麼拉扯自己喊著:「少主,不可!這樣您的身子如何承受的起……」他都無動於衷,跪的直挺。

一邊對墊前的大門喊著「兒孫求您了,幫助蘇浣修煉,突破她身體的修為!」一陣冷風吹過,大門緩緩開啓,露出門內高高坐在座上威嚴肅穆的老人,他眯起眼睛看著跪在前的少年,厲聲道:「我看你是昏了頭!」「隨意的撿了個野女人回門派,還為了分她修為給自己種情蠱,現在又厚著臉來找我幫忙!」老人一聲聲嚴厲的指控,讓周遭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而跪在外面的少年,卻依舊不肯放棄。他用手撐住自己的額頭,仰望著高處的老人,堅毅的眸子里充滿祈求之色「爺……顧長老」「兒孫求您了!」他的額頭重重的磕在碎石鋪成的地上,因為力道太大還滲出了血。  

桀驁不羈的少年從未對誰屈服過,這是他第二次向誰下跪,第一次是幾年前的各派大戰,父母皆命殞在戰場的時候。

看見少年執著的樣子,顧安生簡直氣的心急,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他迷的七葷八素,連命都不要了「你不怕我殺了她?」老人沈聲說著,少年卻篤定的搖頭「爺爺,當初你也為奶奶種了情蠱,不是嗎?」老人沈默了一秒鐘,嘆了口氣,揮了揮衣袖,大門關閉,屋內傳來他疲憊的話語:「罷了,你既已經做了決定,我會找長老殿的人去助她。」少年聽到這話,終於松了一口氣,他知道爺爺答應了。

「做了那麼多,人姑娘一點兒都不知情,值得?」看見被蠱毒侵體,又因為淋了場大雨染上風寒躺在床上不起的弟弟,顧墨卿的眉頭簡直要打死結了。

「她不用知道,   咳……」顧清安用力的咳嗽起來,嘴邊溢出了濃稠的黑血。  

顧清安一邊擦掉嘴邊的血,一邊伸手讓阿姐幫自己施針,那皮膚內的蠱蟲似是被長針扎痛一般劇烈的扭曲起來。「嘶!」顧清安倒抽一口冷氣,看著那蠱蟲在自己皮膚下亂竄,因為受到刺激開發狂啃咬著身體的經脈。

顧墨卿皺著眉又施了幾針「什麼人養什麼蠱,這蟲脾氣簡直跟你一樣。」看著自己弟弟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卻依舊強忍著痛楚,顧墨卿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將藥粉灑在銀針上「別怕,馬上就好。」銀針落下的瞬間,原本還掙扎著的蠱蟲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萎縮回了皮膚之中,顧清安松了口氣,臉也漸漸回了些血色。

「聽說邊疆戰況不樂觀,鎮國公又要往邊疆去了。」顧墨卿似是無意的提起,顧清安知道,蘇浣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

過然國公出征兩日後,蘇浣找到了顧清安,

「過陣子薛巧就會進宮,如果要動手,今日是最好的選擇。」現在的蘇浣已經完全退去了溫婉小姐的氣質,渾身充滿肅殺之氣。少年有些恍惚,是不是在殺戮氣息重的地方,浸染久了都會如此。

可他不是想要這樣的,顧清安想要的,是她永遠能無憂無慮的笑著,   永遠永遠都開開心心的。

但現在的蘇浣卻像是被仇恨蒙心,看不見旁人的樣子。

看見顧清安難得的發愣,蘇浣皺皺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這麼出神?」

聽見蘇浣的聲音,顧清安才回神「沒事,我和你一起去。」「妳負責薛巧母女,我幫你解決外面那些人……」他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彷彿他們的行動不是什麼殺人之事,只是普通的去外面逛一逛。

「嗯。」蘇浣點點頭,雖然蘇浣有許多話想要問他,但依舊沒有說出口,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到了蘇府時已經是夜深,那些在蘇府警備的人一看就不是尋常護衛,他們身上透著奇異的武功路數,只有修煉之人才能感受到的。

顧清安阻止了要翻進去的蘇浣「先等等,有怪異,那些人是門派的人,但不確定隸屬哪裡。」雖然兩人共享了功力,但這種細枝末節,蘇浣當然是感受不到的。

兩人隱在高樹上,顧清安朝遠處看起來是那群護衛首領的人扔了兩根銀針。只見那人反應迅速的接下針頭,「……」   顧清安一下心裡就有底了,那群狗賊,是千蠱門的人。

他瞥了一眼身邊的蘇浣,「你進去只解決薛巧母女就行,千萬不要戀戰,千蠱門的人交給我。」

說罷縱身跳了下去,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蘇浣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即使現在的她已經是一流高手,但在千蠱門那些人面前還是差太多,如果硬拼的話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而此刻顧清安卻被千蠱門的人圍住了。

顧清安將內勁灌注於雙腿之間,腳步輕盈無聲,整個人猶如鬼魅般竄向其中的一人。只聽咻咻兩聲銀針穿喉,他回身一掌打向另一人,那人倒飛而出撞斷幾顆樹,最終重重跌在了地上,抽搐兩下便死絕了。

那為首的黑衣人卻突然出聲「顧少主,我們都知道你很能打,但你帶來的小姑娘可不一定。」那人的話如黑夜中的鬼魅,讓顧清安心一顫。

不好!中計!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  

顧清安想飛身趕去大堂,卻被團團圍住,此時他脖子上的蠱紋開始暴動,那是和蠱師結下情契之人有危險的提示。

此時的蘇浣被千蠱門的人架到了顧清安面前,跟在那群狗賊身旁的還有薛巧。

原來蘇家早就暗通千蠱門的人,顧清安在心中暗叫失算。剛剛沒探到大廳內有人,代表在大廳內潛伏的那幾個人武功高強,能隨心隱沒去氣息。

只見薛巧得意的笑出聲,她笑的癲狂的說:「在我知道蘇浣找了萬安門當靠山後,我就知道她一定會來給她那賤命的娘報仇。」「於是我就動用了關係找到了千蠱門,聽說他們恨你入骨啊,顧   少   主。」薛巧一字一句的說著,語氣全身嘲諷與幸災樂禍。

「顧少主,怎麼樣?你現在還認為你有勝算嗎?」她仰著頭,神色傲慢且得意,徬佛勝利就近在咫尺。

因為結下情契之人有生命危險,顧清安體內的蠱蟲開始暴動,反噬之效使蠱紋暴起,他忍著疼痛,還好夜色遮住了他的表情,顧清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薛公主,您想如何?」薛巧一個凡人自然看不出端倪,「不怎麼樣,我說好了你們的命都交給千蠱門處理」   薛巧洋洋得意的笑了出聲,徬佛她已經贏了。   「顧某也是這麼想的。」語落只見擒著蘇浣的那些人已經倒地,脖子上插了幾根銀針,他出手極快,根本使那些人猝不及防。

顧清安一把將蘇浣護回身後,低聲說「好機會!妳趁現在去解決薛巧母女!」在千蠱門的人朝兩人襲來時,兩人迅速散開了,只是他的目標是這群人而蘇浣的目標則是在旁大驚失色的薛巧母女。

蘇浣冷靜的拔出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閃電般刺向薛巧的咽喉,又手起刀落的切開了蘇晴的脖子。

在確認她們兩人都死絕時,蘇浣想轉身棒被包圍陷入苦戰的顧清安,顧清安卻朝她「走!這群人你應付不來,回萬安門通知阿姐!」聽見要回去萬安門喊救兵,千蠱門的人試著去擒住蘇浣,沒想到被一掌打飛「你的對手是小爺」顧清安輕蔑的笑道。看著已經安然離開的蘇浣,顧清安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就算今天自己折在這,回到了萬安門,也會有人護她周全的,自己就可以不用擔心了。

蘇浣剛離開不久,以一敵眾的顧清安就被逼至牆角,蠱毒侵體讓他越來越無法反抗,在他還想奮起掙扎時卻被迎面襲來的利劍貫穿了心口,一口腥甜從他喉間湧出,黑血不斷的從顧清安身上所有傷口冒出。在場的全是蠱修,帶頭的那黑衣人扯下面罩,顧清安認得他,那是千蠱門主。

那人饒有興致的命其他人住手,開口調侃「萬安門以蠱術稱霸江湖,沒想到自家那不可一世的少主也會折在蠱術上啊。」   「還是情蠱呢」此話一出眾人皆大笑。那一生都驕傲的少年,現在卻像是個落入死網的獵物,被人肆意的踐踏。

「咳……」顧清安艱難的喘息著,胸膛上的傷勢太重,讓他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他看著不斷低落的血,腦中卻不自覺浮現的是那個熱鬧的晚上,他跟父親吵的那一架。  

「人們都說蠱術害人!我才不修。」少年有自己心中的道,那是一條敞亮的康莊大道。

他要拿此劍,斬盡所惡,鋤強扶弱,證己道心。

也是那年,他遇見了一個特別討喜的姑娘,她活潑天真,像是一道暖陽照進了少年本來滿是陰霾的心,照透了迷惘。

他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那星空是那麼地美。

顧清安的思緒開始渙散,他猶記自己似乎,沒和她說,說自己愛她。   從十七歲開始,一直一直都愛。   「也好……沒說就算了。」顧清安閉上眼,這樣也好,這樣她就不會愧疚,還能接受其他男子,他緩慢地閉上了雙眸。

……

萬安門內氣氛低迷,每個人都是哀戚的神情。

看著那黑色棺木,蘇浣只覺得心臟被什麼捏緊,她死死的捂住嘴,眼淚無聲的落下。再開口時已經顫抖不止,握住顧墨卿的手「墨卿姐……你們是開玩笑的對吧?顧清安沒有死的……對嗎?」蘇浣的眼裡仍有一絲寄望。「不會的……顧清安的武功那麼好…怎麼會死了」蘇浣還是不相信,眼底噙著淚光的看著顧墨卿。但顧墨卿看著她的眼神徬佛一攤死水,「有什麼好不相信的,你脖間的蠱紋都消失了,代表和你結情契的蠱師身殞了。」「啊!!!!!!!」蘇浣尖叫起來,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的生機般,她搖晃著顧墨卿的肩膀,「墨卿姐……不會的,不會的,顧清安不會死的……」那些眼淚都在得到確定答案時潰堤。

蘇浣只覺得頭痛欲裂,世界好像要被撕裂一樣,暈了過去。

蘇浣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上祀節的長街,她遇見了一臉窘況的少年。

那位大哥哥生的極為好看,就像一塊清透無瑕的美玉,即使看著有些狼狽,也依舊擋不住他風華卓絕的姿態,一看就是個金枝玉葉。

他陪著自己吃飯,卻笑著說她是錦鯉,很幸運。

後來,他送自己一隻步搖,還幫自己出氣……

他說……他叫……顧……清…...安……。

顧清安???   一幕幕開始在蘇浣腦中疊上。

那個在長街相識的少年,和後來在天之山認識的少年,都是顧清安!   突的蘇浣就睜開了眼睛,雖然現在自己還是渾身劇痛,但卻覺得腦子清明無比。她掙扎的從床上坐起身,大口的喘粗氣。

只見顧墨卿端來一杯水遞給她,「什麼人養什麼蠱,那傻狗給你下的食憶蠱還挺難解的。」

蘇浣只是呆呆的接過顧墨卿遞來的水,然後滿臉迷茫的看著她「墨卿姐…我好像……我好像把顧清安忘記了」   「我和他應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蘇浣只覺得鼻頭一酸,她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記憶給忘了……

看著蘇浣的表情,顧墨卿淡淡的開口:「蘇浣,妳現在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把真相告訴你。」蘇浣抬眸看見的卻是顧墨卿無比認真的眼神,她只的用力的點點頭「墨卿姐請問。」

「你喜歡清安嗎?」顧墨卿直勾勾的盯著蘇浣,徬佛要看穿她的靈魂,蘇浣知道,在這樣一雙眼睛下自己是沒有辦法說謊的。「喜歡!」她用力點點頭。聽見蘇浣的回答,顧墨卿把一切都說給他聽。

說那個少年是怎麼再給她下情蠱時動手腳,導致反噬轉移:全由得他一人承擔,說他是如何威脅全門派的人只字不提,為了不她徒生愧疚。   說他遭受情蠱侵體的日日夜夜,是怎麼熬過來的,說他是怎麼連自尊都不要,跪在長老殿前淋了一整夜的雨,磕的頭破血流也喊著   「因為我愛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當顧墨卿說到這時,蘇浣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顧墨卿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有些不忍,咬咬牙還是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看了清安的屍首,致他死地的不是那一劍⋯⋯」「而是侵體的蠱毒,那蠱連接著他的心脈……」「他是反噬而亡的。」

「哪怕是已經蠱毒攻心,他仍然擔心你的安危,堅持陪你去蘇府……」顧墨卿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情緒。「或許他沒用對方法,但他真的很愛妳,你說是吧?」

「去蘇府前他倒是拜託了我一件事」顧墨卿拿出一個蠱瓶,「這是皮蠱,能重塑人的容貌。」將蠱瓶塞到蘇浣手裡,「你殺了薛巧,是瞞不住朝廷的,清安怕他不在了,沒人能護著你。」「所以他拜託我養了這只蠱,改變你的容貌,這樣朝廷就找不了你的麻煩。」蘇浣徵徵的看著那瓶子出神,就聽見顧墨卿一句「清安到死前都還在想著你。」蘇浣怔愣的抱住那個瓶子,喃喃說道:「他還活著,還活著……」蘇浣眼眸里染上了癲狂,一直重復著「還活著……顧清安一定還活著。」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蘇浣說完就跑出房間,顧墨卿跟了上去。「蘇浣你冷靜點!」

蘇浣猛地推開顧墨卿「別攔著我,求你……」說完蘇浣瘋似的衝了出去。

顧墨卿追了出去,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蘇浣站在雨中像一抹幽魂一般,任憑瓢潑的大雨打濕她身上的衣物。

蘇浣感覺整顆心被人活生生的剜了一樣疼,早就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在雨中大哭。

「顧清安你給我回來!!你個騙子!」「是你說愛我的,你怎麼可以……可以丟下我!」蘇浣渾身濕透,眼睛空洞而無助,徬佛失了魂魄。她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她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雨水順著她烏黑的發絲滑落在肩頭。忽然,她腳步踉蹌的跌坐在地,緊接著又爬起來,往前走。

「顧清安!!」聲音嘶啞而決絕。

顧墨卿看著她搖晃的背影,眉頭微皺。她知道現在蘇浣已經徹底瘋了。

但是她必須這麼做,因為她不能讓弟弟的付出石沈大海。

如果那傻狗知道自己這麼對他心尖上的女孩,會不會氣的跟她打一架?   看著冰晶棺里,靜靜躺著的顧清安,顧墨卿眼底全是不忍之色,「我欺負蘇浣了,所以你快起來跟我打一架?」當然躺著的人依然沒動靜,顧墨卿苦笑的自嘲「你真敢死,我就讓蘇浣給你陪葬!」她又惡狠狠地威脅起棺材里的人,想當然;沒有得到回應。

「切,你小子挺能裝。」顧墨卿抹了眼角的淚「別怕,姐姐在呢……」顧墨卿鮮少露出這種神情,她總是冷心冷情的樣子,徬佛什麼事都沒辦法摧毀她。

「滅絕師太!你一輩子沒男人愛!」從小顧清安只要淘氣,就會被她追著揍。雖然顧墨卿總是罵顧清安傻狗,但她知道弟弟怕苦,最討厭治風寒的苦湯,所以每每顧清安玩的生病時,顧墨卿總是會往熬好的藥里扔幾顆冰糖,「男孩子怕苦,沒出息!」但嘴上總不饒人的說罷。

顧清安小時候是極為討厭蠱修的,即便他天賦異稟,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好苗子,但他卻偏要修劍,還為此跟父親幹過不少仗。

「可惜啊,如果清安走無情道,修蠱術,那該是多麼強橫的一位絕世高手。」父親總會和她抱怨,顧墨卿垂眸,喃喃道:「父親,現在想來,清安的確修不了無情道……」「因為他就是個深情種,可能是天生反骨吧。」

弟弟不修的蠱術,全被顧墨卿撿起來修。

「誰說萬安門的少主一定得是蠱修,萬安門有個絕世蠱修就夠了。」還是少女的顧墨卿拍拍弟弟的頭,「傻狗,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會永遠在你身後替妳兜底。」

都說萬安門的少主顧清安驚才絕艷,蠱術高超,名滿天下;但人們顯少知道的是,論那蠱術,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贏得過他的阿姐—顧墨卿。

但不知為何,明明是嫡長女,卻願意屈居顧清安的身後,乾願為那萬安護法。

看著冰棺,顧墨卿做了個決定。

傳聞中天之山上有醫仙,妙手回春,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你能給得起代價,他就能救活一切,哪怕是死物。

「救活我弟弟!」醫仙被請下山來到萬安門時,顧墨卿毫不猶豫的開口,「只要我弟弟活著,您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萬安門有的,只要我萬安門能給的,我都在所不惜!」老者只是淡漠的看著顧墨卿打量許久,然後說出了讓人寒顫的話。「一個絕世蠱修的金丹,這個代價如何?」

蠱師修行,需要用自己畢生心血凝練金丹。若是金丹被毀,蠱師功虧一簣,會馬上成為一個廢人,修道之人大多數都是有傲骨的,顧墨卿也不例外。不過聽見醫仙開的條件,她想都沒想一口答應「好,我的金丹給您!救我弟弟一命!」

顧清安轉醒時,看見所有人都圍在自己的身邊,蘇浣、阿姐、還有萬安門的弟子。

「少主醒了!少主醒了!」眼尖的發現顧清安醒來,立即激動的叫嚷出聲,頓時整個房間沸騰起來。顧清安睜大雙眼看著周遭的環境,最終把目光放在了顧墨卿的臉上。

「阿姐……」他張嘴喚了一句,聲音嘶啞而無力。

顧墨卿輕柔的撫摸著顧清安的頭頂,「醒來就好。」顧清安環顧了四周,看見一個狀似謫仙的老者,又看見了他手持的醫箱,一下就明白了是誰把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他恍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臂,那蠱紋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顯然不只命撿回來了,連蠱毒都解了。   他起身對老者施了一禮「晚輩謝仙人的救命之恩!」只見醫仙搖了搖頭「既然你已經拿出金丹來交換,那就算是交易完成。」   還來不及阻止的眾人到抽了一口寒氣,只好一臉驚恐的看著老者。

金丹?顧清安很快就抓住話里的關鍵,誰的金丹?一股直覺竄過顧清安的腦袋,他猛然抬頭看向顧墨卿,顧墨卿只是淡淡地躲開了他的目光,無聲的承認。   顧清安心頭一緊,「阿姐!那可是金丹啊!」得到答案的顧清安蹙緊眉頭,急得朝顧墨卿喊了出聲。

在他的記憶里,姐姐一直都是那九天的鳳凰,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啊,卻為了救自己給出了金丹……

顧墨卿沈默的坐在床沿,半晌才緩緩地開口,語調平靜而冷冽:「你是萬安門少主,萬安門不能沒有你,而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健康快樂。」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對一切都淡然處之的顧墨卿。

而顧清安知道,這不過是姐姐說出來寬慰他的話罷了。都是騙子,不愧是留著同樣血的姐弟。

他們兩個相視而笑,「寬心吧,當個普通人也不錯,至少不用過著在刀尖上游走的生活了,你姐姐我啊,這是提早享福。」   顧墨卿拍了拍顧清安的頭,她真的說到做到了。她讓弟弟隨心隨意的成為了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往後小爺罩著你們。」顧清安拉起了顧墨卿和蘇浣的手,目光既堅定又赤誠。

顧清安生命中有兩個最重要的女人,一個是總在身後支持自己的阿姐,一個是帶給他人生中所有歡心的愛人。   顧清安感覺自己簡直是這天下最幸運的人。

數月後,萬安門到處都是紅色裝飾,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顧清安一直都記得當初顧墨卿的那一句話,真心對一個姑娘好,那就得把她從萬安門的正門抬進來,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看見婢女們再給蘇浣梳紅妝,他伸手撫摸了撫女孩的臉頰,笑著道:「阿姐養的蠱真真是天下一絕,沒有反效用。」   蘇浣被他摸的有點害臊,可是卻又不好開口制止他,此時只聽見哐當一聲,有個木盤砸在顧清安頭上。「傻狗,沒看見人梳妝嗎?你在這杵著乾嘛?滾!」顧清安被打的面目猙獰,卻一聲都不敢吭,只得弱弱的開口「哦。」了一聲,委屈的說:「我就是看蘇浣的樣子漂亮,多看了幾眼,這樣妳也打我!」

「沒聽過成親前一天新郎不能見新娘嗎,滾回你的狗窩!」顧墨卿一腳就把人踹出門,一邊吼著「還叫蘇浣呢!說了多少次人現在叫顧清清」

「那不都是我媳婦嘛!」顧清安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又是哐當一聲,一個木盤砸在他臉上,而他躲都不敢躲。

嗚嗚,看過當的這麼窩囊的少主嗎?

簡直比貓兒還乖。

顧清安委屈巴拉的跑了,身影顯得格外蕭條。

屋內,蘇浣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哈!墨卿姐,你下手忒狠了一點吧?」女孩笑的肩膀都在顫抖,顧墨卿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可別笑,那傻狗不打皮不緊!」「以後你們成婚了,能動手的事別動口,有什麼事把顧清安打一頓就好」顧墨卿一臉認真,告知自己的弟媳馭弟之術。

只見房裡飛進來一隻閃著螢光的靈蝶,那是顧清安養的蠱蟲,似有傳聲的效果,顧清安的聲音瞬間迴響在房間裡:「滅絕師太!你別教壞我媳婦!」顧墨卿淡然的走到靈蝶前然後說了句,「你敢在耍花招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那天,陽光正好,曬的人心頭一陣暖洋洋的,身邊的人也正好,有自己所愛的,也有所愛自己的。   所謂人生啊,大抵也不過如此。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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