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著輪椅被推上了電梯，高低差的緣故猛地顛了一下，一起陪同的大兒子馬上對著推輪椅的看護罵：「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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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得響亮，看護低頭賠罪，隨行的人看著眼色氣氛都僵了，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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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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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心裡這樣想著，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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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塵打滾多年，這點小把戲誰看不穿，以為把看護罵得越大聲，就代表有多麼在乎他，多麼的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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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還不是要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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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有天分的二兒子接手了事業，大兒子就開始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想要榨乾他最後的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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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虛偽的模樣，他不知該為大兒子感到悲哀，還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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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只是看著，默默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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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親疏遠近，他不好在別人面前滅自己孩子的威風。只是輕聲的在看護耳旁說著：「沒關係、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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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正想說的是，對不起，教出這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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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透明的車廂層層向上，外面那一層層的樹掛滿了燈泡，一旦經過樓層就會快速的亮起，電梯迅速，外頭的景象美則美矣，轉瞬即逝，不禁有些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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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樣隨意的路過別人的人生，不知那些短暫的光亮會不會造成叨擾，他的目的從來就只有一處，想叨擾的，從來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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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他們把燈泡撤了吧！」老人用滄桑的嗓對大兒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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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兒子像是抓到了可以逞威風的由頭，一出電梯就打電話給了這家產業公司，看著看護要推老人下電梯，還不忘轉頭過來說：「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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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樓層幾乎是最上層，天花板是透明帶著點藍光的蓋子，上午時陽光會直接曬進來，在這一層樹與樹之間的間距也是相當大的，每棵樹都可以隨著理想開枝散葉，樹根也可以任意生長。聽說樹根的部分都依照公司的設計纏繞一處，並不會破壞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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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樹一旦永生，他們也就永生了，這就是把他們都放在這裡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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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老人把她放在最頂層的緣故，即便年年月月的管理費燃燒著他的資產，這也算是彌補了無法將豐盛與她共享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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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熟練的將老人推向此層最裡邊的角落，那棵樹長得特別好，主幹特別端正，散出去的枝枒鬱鬱蔥蔥成了個寶蓋頭，偶爾來樹下乘涼泡茶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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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每來一次都太過興師動眾。一人一句，擔心你，陪伴你，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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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人也沒有太過責怪，很多人的虛偽都是這個世界逼的，他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一員，恐怕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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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面對著樹，用手在樹前揮了揮，瞬間出現了影像。藍色的綠色的雜七雜八的光掃描了他的瞳孔，機械聲對他說了句：『身分認證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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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了下畫面右下角的時間，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十一點，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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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趕上了聖誕節的尾巴。」他僵硬到忘了怎麼笑的臉，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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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裡走出一個女人，依舊端著一副陽光笑臉，臉色看起來很紅潤。她看著他坐在輪椅上，於是也就憑空出現了椅子，優雅的坐下，讓他們倆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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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那就是他深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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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數據，AI不斷學習，眼前的這個女人跟她有同樣的思想、同樣的舉措、甚至在這棵樹裡面還鑲入了她的DNA。他也不明白這麼野蠻的科技是怎麼產生的，這棵樹的存在不僅擬劃出了她的影像，甚至也讓她再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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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不確定她的靈魂到底存不存在，但在面前的這個人依舊是他所深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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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好嗎？」老人的開頭總是笨拙的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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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微笑點頭，用熟悉的嗓音問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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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了笑說：「稱不上好壞，只是越來越老了，你看我這白髮，你看我這皮膚，皺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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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凝視著他，笑著說：「我的世界的你還是好年輕的，現在我要仔細看著你，然後好好的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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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老的樣子，還是別看了。」老人用雙手擋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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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換你記住我吧！」女人一邊說，面容一點一點的衰老，電腦計算的數據就寫在左上角，從永遠停滯的三十五歲開始、三十六歲、三十七歲，一直到五十歲、六十歲、七十歲，變著變著女人也有點不自信了，隨著男人的姿勢把雙手擋在臉前，問道：「我也皺巴巴了，換你該嫌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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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把手放下，然後仔細看著女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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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嫌棄大概也打平了。」老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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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的嫌棄我啊？」女人睜大了眼，賭氣的模樣讓老人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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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敢呢？你依舊是那樣漂亮。」老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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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憋著笑挺直了腰桿，又點了點頭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雖然老了，但還是帥的，隔壁有很多禿頂的、腦滿腸肥的，誰都比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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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敢偷看別的男人，偷看了還敢告訴我？」老人這飛醋吃的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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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隔壁鄰居嘛！不該互相關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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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有理，之後把你遷去獨棟的……」說著說著老人的神情落寞下來，他不能常來，難道還剝奪她的社交，讓她更加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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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真的能感受到寂寞嗎？他不知道AI是不是進步到了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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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真正寂寞的人，從來就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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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聖誕節來，你知道嗎？」老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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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問這個問題，AI如果被問到數據庫回答不了的問題就會微笑不語，這個話題他說過很多次，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老了就愛聊以前的那些過往，還是想要幫助她一點一點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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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女人笑著，飽含情意的淚眼就要將眼淚抖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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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有辦法替她拭去眼淚，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東擦西抹髒兮兮的壞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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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遇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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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致力於哄騙他有聖誕老公公的存在，用以威脅他不可以哭、不可以任性，如果脾氣太壞的話，聖誕老公公是不會帶禮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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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那年平安夜他許下了『不要搬家、不要轉學』的心願被一個隨手買回來的玩偶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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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聖誕老公公有什麼用？終究給不了他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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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聖誕節，他心灰意冷的坐在小客車的後座，聽著父母因為搬家的事情在前座一來一往的吵，看著車窗外沒有一絲熟悉感的街景，淚水被風吹著就乾了，想要說些氣餒的話卻插不進父母的話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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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那個該死的玩偶，伸出車窗，果斷的放開讓它從人生中徹底消失。想著玩偶滾落接著被後車輾過，慘兮兮的被遺棄在不為人知的小巷，內心就升起某種大仇得報的感覺，這個詞彙是這樣用的嗎？電視劇的主角常常這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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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車停了下來，父母進進出出張羅著搬家的事情，而他百無聊賴地待在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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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個女孩氣喘吁吁地敲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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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掉的嗎？」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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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住了，看著女孩手裡拿著那個死不瞑目的玩偶，沒有很髒，也沒有明顯的外傷，應該很快就被她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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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路也不近，她居然順著一路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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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問你話，啊！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啊？」女孩覺得有點抱歉，於是開始手舞足蹈表達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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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誤會是啞巴這件事讓他莫名有點火大，不過直接表達自己的火大並不是一件聰明的行為，只會讓人覺得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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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五年級了，應該要學會發洩火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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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將目光定格在娃娃身上，又看向女孩，一臉憋著什麼話要講不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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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怎麼樣啦？」女孩被吊胃口心裡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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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他刻意把語氣拉了又慢又長，很像深夜播的恐怖故事一樣。「這個玩偶，是個受詛咒的玩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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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眼睛睜好大，想了想之後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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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騙人了，我哪有那麼好騙。」女孩硬著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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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騙人。」他緩緩地搖頭，眼神攙和著悲涼與恐懼。「這個受詛咒的玩偶不管被丟掉幾次都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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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它現在不是又藉著你的手，回到我身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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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孩尖叫拋開了玩偶，一下就逃跑的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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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的初見，後來就讀了同一間學校，同一個班，這其實並非偶然，在這個鄉村，只要是鄰居動不動就遇得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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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像所有青梅竹馬故事那樣，他們走到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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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那天也是聖誕節，屬於他們的節日，他們在上帝的見證下交換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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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得意的說：「或許是因為我是相信命中注定的人，所以更容易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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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淚流滿面的回她：「我不相信命運，也不相信命中注定。所以感謝你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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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帶著玩偶找到了他，給了他這世間最想要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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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擁有愛情後的時間是加速的，他忙著要成就一番大事業。整天泡在公司，妻子也是心疼並支持著的，他們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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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怕丈夫擔心所隱瞞的病情也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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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小有成就的那年，他接到妻子的病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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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歲，多年輕的年紀，走的太急，婚後所製造的美好回憶還不及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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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十五歲，他的人生正要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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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給他失意，他按照成功人士應有的人生軌跡，成就一番大事業，娶了老婆，生了一雙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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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頭來，她還是他心裡最深層最抹不去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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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過得很好，但他們都不像你，都不像你……」老人哽咽地看著屏幕中的女人，想要再觸碰她的手，卻只撈到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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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或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抿著微笑凝視著他，然後也默默流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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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也不顧髒不髒，老人用手把眼淚抹來抹去，就是抹不乾，悲傷瞬間匯流成河，將所有的想念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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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想著我，我就會一直待在這裡不會離開。」女人凝視著他開了口。「我不會走的，所以親愛的，你好好過完你的人生吧！不留遺憾的過完你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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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酸甜苦辣都替我受夠，以後再將那些故事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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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我愛你，除了我愛你，這世界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更貼切的傳達這份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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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揮手，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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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會他的依依不捨，揮手將屏幕左下角那些升級服務的廣告全部移除，然後寫下一句：『別因為我裹足不前，專注於活著的每一個當下，我們總會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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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離開了，與往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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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默默推著他又上了電梯，不去取笑他全身斑斑點點的淚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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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兒子鬧鬧騰騰的說：「奇怪了！這AI居然違背程序嗎？這次沒有推薦什麼東西嗎？看來日子過久了，AI也能生出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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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原本懶的理會，但這次卻勾勾手讓兒子靠近。大兒子喜出望外，老爸多久沒這麼主動與他親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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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擰了他的耳朵，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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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爸不要這樣！很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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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大家面前他總是董事長董事長的叫，現在急著喊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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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欠管教。」老人只是淡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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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管教的時候那就繼續管教吧！如果能在別人生命裡多留下痕跡，那就盡力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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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總有一天，我能回到你身邊的不是嗎？到那時，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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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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齁齁齁~終於趕上聖誕節的尾巴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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