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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coris Recoil/千束x瀧奈)生命的期限

(TV完結紀念,基於TV最後幾話內容之下的腦補延伸。)

(其實是因為不滿意結局而寫的文。)

      小時候,每天不是在與死神搏鬥,就是在前往與死神搏鬥的路上,一次次從死門關前繞圈圈後回來。運氣好時,隔天就能下床走跳;運氣不好時,只得躺在病床幾天,一邊呆望天花板,一邊與內心的寂寞纏鬥。

      生命是有期限的。

      人終有一死,不論身份高低貴賤、年長年幼,也不論才能。   

      我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

      「真是可憐。」這種話也聽過了不上百次。

      悲傷、可惜、後悔……有必要嗎?

      我不想身邊的人擔心我,不喜歡別人因為我露出任何悲傷的模樣。

      可以的話,我希望每逢別人想起我,都會想起那個樂觀、積極的小女孩,而不是為周遭人帶來不快和壓力的傢伙。

      所以……「我也要成為救世主!」

      那一天,我對我的「救世主」作出了這般承諾。

     

      我的生命期限在諾言之下被延續了。

      ……

     

      直到十年後,我的生命又被掛上了期限。

      「還能撐兩個月。」

      哎呀,真是令人懷念的發言,好久沒聽見有人宣告我的剩餘壽命了。

      只是……

      「怎麼會......!」瀧奈不可置信地呼喊著。

      我不要緊的,真的……才怪呢,但正如我說過般,我不想有人擔心我,儘管那代表我需要欺騙別人、欺騙瀧奈,甚至是……欺騙自己。

      所以,瀧奈,收起那張快哭出來的面孔吧,還是笑容更加適合妳。

      ……

     

      好痛。這份痛楚令人討厭地熟悉。

      我又被誰動了手術嗎?

      要睜開眼睛嗎?等一下吧,有點累。

      我大概要死了吧?

      「……」

      逃走吧。

      ……

     

      我靠在欄杆上,吹著帶有幾分咸味的海風,任由柔和的夕陽光線打在自己的全身。            

      剛開始還覺得很煩人的引擎噪音,現在聽卻居然有幾分悅耳。

      「轟轟轟轟轟」

      「……果然還是有點吵。」自己肯定不想在這種噪音圍繞之下死去。

      那麼,什麼會是世間最平靜讓人安心的聲音呢?

      「心跳聲。」有人曾給過我這個答案。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

      真是可惜呢,我已經弄丟了這種聲音。

      不過,一種柔軟的觸感忽然在胸前再現了。

      唔……又想起那天的事了。

      我將雙手重新架放在欄杆上,一不留神便開始把弄起手指,最後十指扣緊,眉心一皺。

      「瀧奈……」我對於自己總是不經意回想起那天的事感到有點納悶。

      誰讓瀧奈突然躺自己胸口上了。

      ……

     

      「千束?」

      「唔?呃?」

      「你……有在呼吸嗎?會死掉的喔。」

      糟了,太緊張了,導致一不小心憋住呼吸也不自覺。

      「啊哈哈……都怪瀧奈太重了。」我抱住會被揍的覺悟解釋,「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了……」

      完了,我真的吐完最後一口空氣了。

      「……千束?」瀧奈嚇得驚坐起來,「你倒是給我呼吸啊!」

      我立刻大吸一口氣,好險好險,差點真的死掉了。

      「沒事……沒事,千束……還活著……」我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回應。

      「你啊……」瀧奈一記敲到我頭上,好疼,「要是你以這種方式死掉的話……」

      瀧奈一頓,似乎後話接不上前話。

      啊啦……

      「瀧奈可不能哭。」我故意露出一臉悲傷的表情,「畢竟,我們的孩子只能依賴你了。」

      「啥?」瀧奈懵了,「不要拿孤兒院的小朋友開玩笑啊!」

      「可是昨天他們明明稱呼瀧奈媽媽誒!」

      「那不是你教的嗎!」喔喔,完了,瀧奈真的生氣了,我還是安份點吧。

      ……

     

      有點想念起那種一唱一和的日子了。

      我真的不喜歡看見有人感到悲傷……

      但是,那句話是真的,我不想瀧奈哭,我希望瀧奈不會再為了我而哭……

      ……

     

      那晚,在空中。

      我被肩上傳來的劇痛與耳邊煙花的炸裂聲共同折磨得神知不清,但是……塔沒被炸掉,真是太好了。

      「炸掉的塔有一座就夠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某個傢伙,一定會來找我的。

     

      第一次,她趕跑了上門找碴的真島。

      第二次,她趕來試圖救下被襲擊心臟的自己。

      第三次,她擊穿了黑暗。

      第四次……

     

      「別開玩笑了……」自己被徹底耍了。

      不過這種事已經無所謂了,塔完好無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自己的生命也終於迎來終結。

      我能夠隨心所欲地過完一生,真是了不起。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十年前被吉松先生所救,跟老師一起經營起LycoReco,認識了瑞希小姐,之後胡桃加入了我們,再然後……

      「瀧奈……」我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張她的面孔──初來乍到的時候、毫不猶疑瞄準我的時候、在飄雪中回頭向我道別的時候,還有……她聽見我只剩幾個月壽命的時候,那個不甘、憂傷至極的表情。

      我知道的,她是我最放不下心的人,也是自己唯一、最不甘心的遺憾。

      如果生命能延續的話,我想兩個人再一起去逛街,想再去一次水族館,想再一起同住,雖然不能再騙瀧奈做家務屬實有點可惜……

      很感謝生命中最後幾個月有妳在……

      本來以為自己會平安無事、平靜地度過自己十幾年的人生,但是妳來了,為我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譜上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樂章。

      我很高興,真的很開心,因為有瀧奈在,我感覺自己的每一天都變得清晰、明朗起來,甚至一度忘記了自己的生命即將迎來終結的事實。

      但是,我已經沒辦法再跟瀧奈見面……      

      「就此墮落的話……」正當我與世界作最後的道別之時。

      「……」我卻停在了空中,彷彿有誰聽見了我的祈願般。

      接著,我被誰一下下拉回了塔上。

      迷糊之中,我聽見有人一正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邊大聲呼喊自己的名字。   

     

      第四次,她救下了墜落途中的我。

      我的生命期限被瀧奈所延續了。

     

      瀧奈一邊迅速地為我作緊急包扎,一邊呼叫總部派出支援。

      我無法睜開眼睛,頭疼得快要裂開。

      頭昏腦漲之下,我依稀感受到自己依在了瀧奈的懷中,一起靜候教援隊的來臨。快疼得失去意識的我只得乖乖躺在瀧奈的懷中,感受著瀧奈此起彼落的呼吸聲。

      忽然,有一滴溫熱的水滴在了我的臉龐上。

      是汗嗎?

      直到瀧奈低沉的抽泣聲傳到了我耳內。

      我恨自己的無力,連安慰眼前的人都做不到。

      動起來啊,跳一下,讓瀧奈看見自己精神萬般的模樣。

      不行呢,動不了。

      至少……至少讓我緊握瀧奈的雙手的話……

      然後呢,我要做什麼。

      我只是希望你能綻放笑容。

      ……

     

      我希望瀧奈不會再為了我而哭──真是美妙的措辭。

      我死後,瀧奈肯定會哭的。

      一廂情願地希望瀧奈不會傷心落淚,然後自己一走了之,只是為了自己不用面對那份悲傷。

      很自私。

      我也很清楚這是十分自私的舉動。但是,我害怕面對任何負面情緒,那彷彿是在告訴我此時此刻是多麼無能,連身邊人的情緒也照顧不了。

      自有記憶以來,就過著倒數剩餘壽命的人生,有時夜裏醒來甚至會看見自己頭頂有倒計時。

      比喻,當然這是比喻。

      不過,往好處想,也是受此所托,我比任何人都更堅守「做自己」的原則,在生命的期限屆滿之前,遵從自己的內心行事。

      基本上,我的願望是希望每個人都快樂,儘管那需要我將別人的需求放在自己之前。但也無妨,因為這是我所能做到,我能為這個世界作出的貢獻,是我遵守諾言的方式。

      但這種原則卻給了自己逃跑的藉口。

      久違地將自己需求放在別人之前,讓我不禁感歎自己的原則可真是經不起考驗。

      對不起了,我其實是很自私的人呢。

      ……

     

      我還活著。為什麼?明明已經超出預期死亡日子好幾個星期了。那場手術果然有什麼玄機嗎?

      我在叢林之中一邊踱步一邊細想。

      對於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自己生命期限是什麼時候,我感覺心癢癢的,因為我現在隨時可能暴斃在郊野中。為什麼我還活著啊,我的生命又被誰延續的……

      老師?胡桃?瀧奈?瀧奈的話──得好好向她道謝,謝謝妳一次又一次來救我。還有,為自己的任性而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沒有警戒心,導致自己被真島困在塔頂,更不該擅自逃跑。

      這下頭疼了,我要不要回去LycoReco呢?在SNS中看見LycoReco恢復營業了呢。

      儘管招牌娘千束不在,生意也是依舊的好。

      是瀧奈的功勞吧,畢竟是個大美人──鳴,稍微有點嫉妒。

      想起來……「這裡對妳很重要吧?」瀧奈說過這樣的話呢,大概……恢復營業也是為了讓我可以隨時回去。

      「做太多了啦,真的太多了,瀧奈。」我不感嘆道。

      身邊的人都很溫柔,但這還是頭一次有Lycoris對自己投以這般心力,對我這麼好,一時還不習慣。

      為了回應她的心意,我必須回去。

      可是,我就這樣回去的話,肯定會挨罵。

      該怎麼辦呢……

      「沙沙……」後方不遠處傳來了灌木相互摩擦的聲音。

      有人在遠處跟縱我,而且手法相當熟練,我又不小心得罪了誰嗎?唔……想不起來啊。

      不過,哪個傢伙這麼不要命,敢來偷襲千束,好!讓我去會會他!

      ……

     

      第五次了,真是無論我在天涯海角,她都有辦法找到我呢。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被冰冷的海水泡過的頭腦開始當機了。

      第一次擁有了沒有期限的壽命。

      沒有期限的生命能使我變得更坦率地面對其他人……包括自己的負面情緒嗎?我能夠擁有在人前展示自己脆弱的勇氣嗎?有點困難,但是如果為了誰的話,為了某個拼了命三番四次救下我的人……

      「從之前放棄的事情開始怎麼樣?」瀧奈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

      啊,原來那個人就在我身旁。

      對不起……講……講不出口,真是佩服自己小時候能夠輕易作出那樣荒唐的承諾。

      我轉頭對瀧奈說:「好主意。」然後踏著海水,往岸上跑。

      我聽見身後傳來一下下正在向我靠近的水花聲,嗯,很安心。

      「誒,要去哪?」瀧奈一邊追趕我一邊大聲問道。

      去哪裏都無所謂,只要一直在一起的話──「夏威夷啦!」我隨口回答。

     

      我想將這份沒有期限的全新生命奉獻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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