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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

遺憾

林牧恬有一個特殊的體質。

「姐姐,我出門了。」林牧恬的弟弟林牧恩說道。

林牧恬笑著對弟弟揮了揮手,手上還沾著洗碗精的泡沫。

「小恬阿,你也快去上學吧,媽媽來就好。」媽媽說。

林牧恬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把碗洗乾淨,然後放了一袋手作餅乾在桌上。

「小恬是要給爸爸的嗎?謝謝小恬。」爸爸笑到。

林牧恬上學去了。

「甜甜,你最近怎麼都不跟你男朋友一起走了啊?」林牧恬的朋友問。

「分了。」林牧恬答。

「欸?!」

學校的生活一成不變,上課下課考試,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還要去超市買晚餐的食材,然後面對空蕩蕩的家裡。

「姐,你回來啦?今天吃什麼?」林牧恩問。

「番茄炒蛋,空心菜和昨天的滷肉。」林牧恬回到。

林牧恩沒說什麼,轉回去繼續寫作業。

林牧恬知道,林牧恩其實並不喜歡番茄炒蛋和空心菜,只是今天剛好這些食材都在特價,為了省錢也沒辦法。

廚房裡林牧恬不太熟練的炒著菜,媽媽在旁邊一臉擔憂,卻什麼也沒說。

林牧恩把菜端到桌上,擺上碗筷。

「我要開動了。」姐弟倆坐在桌前,靜靜的吃飯。

「恩恩,不能只吃肉,也要多吃點蔬菜阿!」媽媽說道。

林牧恩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莫名的看著姐姐夾了一筷子菜給他。

吃完飯,林牧恩在廚房洗碗,林牧恬則洗澡去了。

「姐,剛剛爺爺打生活費過來了。」林牧恩對著剛洗完澡的林牧恬說道。

「嗯,那明天吃點好的吧。」林牧恬微笑。

林牧恬看著窗外,筆規律的在桌上敲擊,構思著今天的作文『悔』。

半年前,她跟母親的那次爭吵,一個關於她男朋友的爭吵。

「小恬,今天妳老師打電話給我了,妳這次的校排名掉到了二十多,退步了十多名,還說妳交了男朋友,怎麼回事?」媽媽問到,眉宇間可見的慍怒。

「哪有什麼回事?就那樣啊。」林牧恬翻了個白眼,快步回到房間。

飯桌上,林牧恬專心的吃著眼前的菜,好似完全沒聽到母親勸諫。

「小恬阿,這次是妳的問題,如果妳交了男朋友不影響成績,妳媽媽也不會說什麼呀,是不是?」爸爸無奈的說。

「姐!妳交男朋友了?!」林牧恩驚訝的說。

「就你那成績,還關心你姐呢?關心關心你的成績吧!」媽媽朝林牧恩的頭上一拍。

林牧恩不滿的揉揉頭,默默的離媽媽遠一點。

他最討厭媽媽不管什麼事都要扯到成績上,因為他跟朋友去打球所以考不好,因為他打電動所以考不好,因為他睡懶覺所以考不好,這就算了,連他多洗了十分鐘的澡也成為影響成績的理由。

甚至他跟姐姐聊天也是浪費時間,影響學習,反正所有與學習無關的事都是罪過。

飯桌上的氣氛凝固,林牧恩跟林牧恬都在生氣,爸爸更是什麼話都不敢說,只有媽媽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似的仍舊繼續數落兩個孩子。

「我吃飽了。」兩姐弟同時說道。

兩人回到房間,大力的關上房門。

「⋯老婆,我知道你是為了小恬和恩恩好,但是也別總在孩子正開心的時候說啊,那他們怎麼聽的進去是不是?」爸爸說道。

「說的好像在他們不開心的時候說他們就會聽一樣,快吃飯吧。」媽媽無奈。

十點多了,林牧恩拿著一本數學講義敲響姐姐的房門。

「姐,我有一題不會算,你看一下。⋯姐?」沒得到回應的林牧恩打開門,房裡空空如也。

林牧恩疑惑的在房子裡裡外外繞了一圈,還是沒看到林牧恬的身影。

「媽!姐出門了?家裡都沒看到她欸。」林牧恩打開了父母的房門。

媽媽一聽,拿起手機撥響林牧恬的電話。

林牧恬遲遲不接,家裡也沒聽到手機鈴響。

媽媽連忙著急的給林牧恬的好閨蜜打過去。

「甜甜?他剛剛說要去找她男朋友⋯他不會真去了吧?!」

拿到林牧恬男友家的地址,爸爸媽媽帶著林牧恩趕忙開車趕去。

「我好像看到姐了!」林牧恩指著馬路對面的女孩說道。

爸爸停了車,兩人趕緊從車上下來。

林牧恬好像也看到他們了。

「姐!」林牧恩驚喜的跑過去,路口處一輛車煞車不及正直直撞向他。

林牧恩不可能躲的開!媽媽撲上去推開了林牧恩,而還在停車的爸爸下意識就要把開向妻子的車撞開。

林牧恬站在人行道,看到煞車不及的車被爸爸撞到一旁,但太晚了。

救護車帶走了受傷的人,林牧恬和林牧恩則跟著警察去做了筆錄。

回到醫院時得到消息,媽媽受到衝擊太大,當場死亡,爸爸還在搶救中,不過情況不樂觀。

而另一個倒霉的車主由於被撞的地方主要是副駕駛,傷得不重,很快就包紮好了。

接著就是沒過幾個小時,醫生宣告搶救失敗,林牧恬年僅十四,弟弟林牧恩甚至只有七歲,他們已經成了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林牧恬交上了作文,回家的路上買了幾樣弟弟還有爸爸媽媽喜歡的菜。

「姐,今天吃什麼?」林牧恩問到。

「今天吃你喜歡的喔。」林牧恬笑著舉了舉手上的袋子。

飯菜上桌,林牧恩在桌上擺上了四副碗筷,這是半年來一直改不掉的習慣。

坐在桌前,林牧恩看著桌上的飯菜,是那些曾經媽媽常做的菜,不爭氣的掉了眼淚。

「爸爸媽媽,恩恩好想你們阿。」林牧恩哭著說到。

林牧恬坐在桌前,看著爸爸媽媽手忙腳亂的安撫著弟弟,眼眶紅了。

半年來,她一直看得到陪在他們身旁的父母,只是不願意面對,刻意的忽視,但現在,她不怕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們生氣的⋯我只是⋯我只是⋯對不起嗚⋯媽媽!」

「小恬不哭,對不起,是媽媽給你們太多壓力了,是媽媽的錯,小恬乖⋯不哭。」媽媽說著流下了兩行清淚。

「小恬阿,要好好照顧恩恩喔,爸爸相信你。」爸爸拍了拍林牧恬的頭,然後身體越來越淡,消失了。

那是林牧恬最後一次看到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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