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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人死了

      我的愛人好像死了。

      不,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會一聲不響的離開我了呢?

      這肯定是一場惡作劇,對吧。

     

      我曾無數次探過他的鼻息,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少許溫度,尚且溫熱的在我指尖上遊走,正如往昔那般的溫暖,讓人忍不住迷戀在其中。我也曾一次次的撫過他的胸膛,想著它是否會如從前般跳動,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曾在無數個夜晚賦予人足夠的安全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強行把聲音給關掉,或是隔壁病房無止盡的尖叫聲,害我聽不清手底下的男人想告訴我什麼,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不願意在我眼前活著,可他從未死去。

      後來我曾親眼望見鳥兒將他的靈魂叼走。牠大搖大擺的從窗外飛進來,啾啾叫了幾聲,或許牠是在耀武揚威,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牠身上憑空多出了二十一公克,甚至我在牠身上看見了男人的影子。鳥兒在病房裡轉了一圈就走了,帶著我的愛人,我失神的看著外頭,牠還會回來嗎?牠是否願意把我的愛人還給我呢?

      或許我的愛人真的死了。

      恍然想起那年夏天,我曾赤腳在沙灘上狂奔,就好像在玻璃渣上跳舞一樣,可我只是為了逃離在我背後的怪物,我知道如果被怪物追上,我會死的,它會把我咬破撕碎,或者強行進入我的身體裡面,然後再把我扔進樓上的閣樓,那個充滿更多怪物的閣樓,我會死的。

      沙子就是玻璃,可我不是我。看著不知何時被劃破的右腳,血不聽話的乾了只留下一道蜿蜒醜陋的疤痕,我對著我的愛人說,我跑贏了那頭怪物,沒有人會把我撕碎,沒有人會傷害我。我笑了笑,而他只是望著我,不說話,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後轉身離開,我想他在心裡頭也是在為我鼓掌吧。

      我的愛人大概真的死了。

      我用力的回想,好像,好像他說了他活不下去,他無法再繼續忍受這一切。

      我問他是哪切,為什麼是一切不是二切,那三切呢?

      他撇過頭不說話,我望著他眼裡佈滿著紅血絲,他可能在生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他是怎麼把氣生出來的,像是母親生孩子一樣從肚子裡出來嗎?那是不是會很痛,所以他是被氣死的嗎,我不懂,但我知道我不會生氣所以我不會死。

      我好像很難過,可是他曾經說過他不希望看到我難過,所以我不難過。

      我才不會掉眼淚,但是它自己從我眼眶掉落,我控制不了。

      我感覺我好痛,像是吞了一大口玻璃渣那樣,把我的身體貫穿,哪裡都是刺。

      我看見幾隻螞蟻在我身上遊走,接著爬進身體裡面,慢慢啃食我的心,或許每天都會消失一點點,等螞蟻把我的心吃完後,我還會活著嗎?

      如果我從此死去的話,那隻鳥兒願意將我的靈魂叼走嗎,正如牠上次帶著我愛人的靈魂不告而別一樣。

      或許他不想再看見我了,他討厭我拋棄我了,可是我還能去哪裡呢?

      我已一無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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