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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小故事

室內明燈堂皇。

蘇凡被帶這裡的時候還有點狀況外。

一群孩子盤腿坐在地上,年紀有大有小,仰頭用黑黝黝的眸子看他。有的就這樣盯著眼睛都不眨一下,有的對他擺出一個兇惡的鬼臉,更多的是側過身和同儕們竊竊私語。

卻沒有一個人對他笑。

蘇凡今年12歲,已經能簡單的分辨他人的善意與惡意,他覺得這裡不是一個好地方。

一位女人匆匆地走過來。她臉上畫著淡妝,布滿皺褶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輕的給人一絲溫柔的錯覺,輕的彷彿風一吹就會散落。

然後孩童們的嘈雜聲停了,眾星拱月般的推了一位和蘇凡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出來,短短的手舉得很高:"院長媽媽,他是那個殺人犯的小孩嗎?"

他的眼神帶著不知掩飾的天真,天真下藏著自己也不曾發現的殘忍。

蘇凡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便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院長尷尬又溫柔的笑笑,搭在肩膀上的手放到他腦袋上,輕緩地梳揉他細軟的髮絲,慢慢地,帶著說不完道不盡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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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蘇凡在育幼院過的不會好。

天使育幼院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育幼院,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也因此蘇凡和他們格格不入。

天使們受過細細的呵護和良好的教育,不知道怎麼欺負別人。他的吃穿用度沒有被剋扣,沒有被年長的哥哥打得遍布瘀青,也沒有偶然在廁所裡聽到深深惡意的言語。

但是在光與愛裡長大的天使們本能的害怕他這個惡魔。

蘇凡只能自己吃飯,自己念書,連大熱天睡一塊旁邊都空蕩蕩,像不可跨越的天塹——他們寧願擠在一起也不肯和他有接觸。

只有院長媽媽偶爾會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他的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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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來的很突然。

院長媽媽今天的笑容分外不同,捏了捏蘇凡的臉蛋,高興地宣布有人來接他了。

蘇凡忽然想起他是有媽媽的,不是所有人的,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媽媽。

他想念那雙溫暖的手,把他攬進懷中,耳邊無名的搖籃曲。而不是疏遠的摸摸他的頭髮,只有似是憐憫的淡淡嘆息。

他把自己關在院長為他準備的小房間一整個晚上,唯一的光源只有略顯黯淡的小檯燈。狠狠地哭一場過後,他要以最好的姿態迎接他的媽媽。

蘇凡在這一晚想了很多。

他來自一個單親家庭。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應該稱作爸爸的男人,據媽媽說到了很遠的地方,但是他知道他是去世了。

媽媽含辛茹苦地將他帶大。那天他一如往常,放學後獨自在家,完成應該要完成的功課,默默地把媽媽不讓他做的家事做完。蘇凡盯著滴滴答答響指針看,心底的不安每一秒都在加重。

他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想如往常一般撲上去,但是站在門外的只有幾個陌生的哥哥姐姐。

然後夢碎了。裂成一塊一塊,像玻璃一樣脆弱又尖銳的碎片。

有光從碎片的裂縫中穿進來,蘇凡迷濛的睜開眼,原來是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門把轉動,畫面幾乎和那一天重疊,不過一次是從光裡投往黑暗,這次是從黑暗望向光明。

蘇凡心想他要把這幾個月的經歷當作噩夢,受的一點一滴委屈都要說給媽媽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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