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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迪】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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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不怎么听落叶归根了,也不弹舒曼的蝴蝶。只是偶尔会听到蝴蝶与星星的故事,你说蝴蝶只有朝生暮死的灿烂,给不起星星天长地久的炽热。

 

其实真的你明白,你们早就注定。

爱与被爱都是一场幻觉,而爱情是人类共同做过的一个梦。

 

你很喜欢serendipity这个词,   在你的采访中曾不止一次提到过“缘”。

是不是香格里拉的日月可鉴,让你轻信命运待你不薄,还是你心甘情愿从枝头落下,掉入这场名为爱情的火焰?

 

一切都不可考。

 

人们探究你的暴瘦和改变,过了几年又讨论你的花边新闻,唏嘘你也染上浮华名利,好像谈及你们多半都是唏嘘二字。人总是喜欢怀念喜欢叹息,你也回想过那几年,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的你少年意气,从不惧怕将隐秘的爱宣之于口,你为了他一遍一遍弹琴,玫瑰花瓣落下的时候全场哗然。爱一个人就像坠落,避无可避玄之又玄,却又让人凛然赴死。

 

所以当那些孩子问你以后不能弹琴了怎么办,你默许他们的起哄,笑了笑然后理所当然地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从没想过你们会走到这一步,尽管你知道你也不无辜。

因为你爱他,人尽皆知你真的好爱他。

就算那一年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你也不害怕你们会分开。

 

在香格里拉的时候他就问过你,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得不分开,会怎样?

你笑他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你从没正面回答过他关于以后的任何问题,大概自欺欺人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逃避。

谁也不知道你曾偷偷握着格桑花对雪山许愿,山谷中的日月都可见证,你说你们要永远不分离。他也无从知晓你的痴人说梦,还以为艺术家就是这样爱得热烈又疯狂。

可是你每每都自嘲,清醒的人才最荒唐。

很多人都不知道白鹤会在飞行的途中急速下落,即使摔断双腿也乐此不疲。而在你无处停留的一生里,偏偏他让你降落。

18岁的时候你在肖邦国际钢琴赛中得了冠军,你的老师说你是个不相信命运的人。

但昭义老师很了解你,曾经的你年少成名涉世未深,轻狂自负到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掌控命运。可雪山上你明明洞悉了爱情的幻灭,却仍然不理会命运的暗示。

《天龙八部》写成后,金庸送给陈世骧阅评,陈世骧只留了八个字:有情皆孽,无人不冤。你没有罪可你也不无辜。

 

二十五岁的你和他并肩走在捷克街头,晚霞铺满初秋的天空。你对他说你知道吗,黄昏不止神秘还很让人舍不得。

伏尔塔瓦的风吹起他的额发,他停下来拥抱你。

“即将消逝的美丽才让人流连忘返。”他说。

他真的懂你,所以你甘之如饴。

他还说了很多,关于第一次见你时的那场蝴蝶。你在台北的音乐会弹了舒曼的《蝴蝶》,Papillonsop.2是舒曼最早的杰作,得名于他喜爱的小说,在终章假面舞会的故事里舒曼感受到了蜂拥而出的蝴蝶,因而创作出了这一乐曲。

他还说,你和舒曼都有一个被幻象笼罩的灵魂,这样的灵魂虚无缥缈又短暂美丽。

你们共同用音乐喂养虚无的灵魂,直到虚无夺去理智,塞纳河水淹没肉身。

 

你说了,你愿意为他弹琴。闻名国际的你拿肖赛冠军的你,为他弹起了电子琴。你觉得他孩子心性,要把你对他的偏爱昭告全天下,明明在这场关系里小上六岁的是你。

罢了,大概得爱的才最任性。

 

回国的时候你们去看了那场电影,他叫你希熙,把玫瑰花塞到你怀里。杜明汉追着宋晓青跑出人群的时候,你莫名哭了,大概是他唱的背景音乐太煽情。他把你揽进怀里,一边拍着手臂哄你一边笑你没出息。

有时候他也很疼你,在北京的酒吧聚会,你连喝个水都要他给你拧开盖子,被朋友吐槽说明明刚才还十分炫酷地抽过雪茄,一到他面前就装乖和撒娇。

你躲在他怀里朝他吐了吐舌头,虽然你少年老成但在他面前却惯会使乖。

重庆出差的时候你的手机丢了,在故乡的街头你打电话给了身处异地的他。他火急火燎地推掉了商演坐飞机来找你,西南雾气弥漫的凌晨,你轻轻拍掉他风衣上的露珠。然后他带你去吃了九宫格,你们打车到巫山上看月亮。他给你唱歌,把命中注定唱成云中逐迪。他说,你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你承认他眼睛亮亮的时候很动人,你们亲吻缠绵,拥抱在一起就难分难舍。

 

偶尔你们也会谈论网上的绯闻,你太懂他了,一眼就明白他的闪烁其辞。

 

直到你们一同登上全国最大的舞台,一出金蛇狂舞明明应该是电光火石般激烈的斗琴,却叫你们二人交相辉映。一首龙的传人他却玩到兴起,抱着吉他对你眉飞色舞,把后脑勺留给了全国的观众人民。

渐渐的你们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钢琴王子和当红歌星的cp霸占头榜头条。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们的合拍和默契,就像你说你们的音乐是在一起的,谁也无法否认。

 

这一年你们不再遮遮掩掩,在微博上发和朋友聚会的合照,偷偷的在背后牵手。还去看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被人撞见也微笑应对。

你闭着眼睛弹他的钢琴,你知道吗?他看你的时候真的像动了情。

你睡在他家,陪他过感恩节。你见过他的妈妈,是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对你笑得很疏离。

你抱着他有点委屈地蹭了蹭你的卷发,你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抱着他不放。

你知道他的家庭其实固执又保守,你理解他的压力,你甚至听到过他的爸爸在电话里怎样骂你们。可你想着再勇敢一点,向他表明你的决心,只要你们并肩对抗世俗,你从来不……

 

你后来也会感叹自己的料事如神,你写的歌词一语成谶。

当你开口,他却沉默,当你奋不顾身,他却落荒而逃。你听他唱《你不知道的事》,听到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你是个悲悯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悲剧在所难免,可你还是在他发直男宣言的那天醉到凌晨。

你转发了那条微博不得不澄清那些绯闻,你想,这是你硬要撑到结尾的代价。

你说你早知如此也不后悔当初,你还说即使爱情飘浮不定你也要拜倒在它的裙下,即使永远都只是一个梦,你也要飞蛾扑火,只为目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真实答案。

 

就在那一年的末尾他结婚了,他说他的爸爸和妈妈都很喜欢她。你快忘了那一天发生的事,你总是不愿意回忆,那天你也在微博说你找到了挚爱,和他的妻子来自同一个大学。

他拉黑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你想那又怎样,你们的名字已经分不开了,你很快意也很不甘。

人都要真实地爱与被爱,可能香格里拉的星星和台北的蝴蝶都太像一场幻觉,所以你一再强调。

 

一年后你又在英国碰到了他,就在你曾经演出过的地方,你在他将要回头时回过了头,这一次落荒而逃的是你。

伦敦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一触即化,你看见他脸上的水珠,你分不清那是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融化还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你说不出来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是遗憾吗?爱情的宿命感你深深领会。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你们之间,一场起火的大梦而已。

这几年你也很少去国外演出,剪短了头发戴上眼镜,游刃有余地回答记者刁钻的提问,关于采访只字不提那个人的名字。可说起你,总是绕不过他。

 

从韩国回来你又上了新闻,你不喜欢别人用伤仲永来形容你,你自觉你天之骄子的名头不是上天赏来的,那是你用每个年少孤独的日夜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直到你不能在国内弹琴了,你想起多年前中传的那些孩子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弹琴了的话,那你怎么办呢?问完他们就起哄让你去找他。

如今物是人非你不得不苦笑,扔掉了绿红绳,把白衬衫上的蝴蝶遮了起来。你还是无法释然,却决心此生不再相见。

  初尝滋味,已近割舌,其步亦艰,其退亦难。

再然后他离婚了,关于他的丑闻铺天盖地,你听完一场音乐会,在后台刷着手机看人们又将你提起。你和他都清楚这出烂戏早该戛然而止,无奈从来入戏最深的就是看客。

 

你还是爱去香格里拉看雪山下的朝圣,想起你曾经许下的愿望。其实他也从没给过你承诺,爱使人盲目,你想起莎士比亚的哲理。莎士比亚还说,试图压遏爱情的火焰,就像雪中取火一样无益。

你睡在梅山寺的时候跑去后山看月亮,直到现在你才明白,爱是落叶化为泥土,未及言说便已消散。

午夜的山谷格桑花摇曳星子漫天,你想起那天的鸟巢人潮汹涌。

仿佛听见此刻的无人山谷在说我爱你。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风从捷克吹过来,香格里拉就落了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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