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在繁花盛開、萬物一片欣欣向榮中,夏侯婉卿已經是大腹便便、預備待產了。儘管身為大道法師,面對各種突發狀況一向面不改色、應付裕如的無明大師,這回卻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陪在婉卿身邊。明明在育幼院裡也照顧過無家的新生兒,但是一輪到自己身上,初為人父的無明大師,依舊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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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婉卿是標準的高齡產婦,又是頭一胎,生產的凶險總是在無明心裡無限放大,他翻遍了古籍、想要找到用靈力保護產婦胎兒的法子,卻徒勞無功;沒辦法,還是得依照人類最原始的本能自然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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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請天道學院保健室的施醫師,幫忙購買了一床醫護室使用的治療儀,那治療儀的透明罩裡面、可以噴灑出白霧藥劑來修復傷口、也能顯示病人的身體狀況……可是,那也得身上有傷、才好治療啊!這孕婦懷胎,跟受傷的病人不是同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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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到:當年檮杌天穹贈送給他的「微電腦設備」中,記載了海量的「科學知識」,其中就提到了一種「超音波掃描儀器」,可以看穿皮肉骨血之下的情狀,那個「科學地球」上,人們會用這套儀器檢查孕婦腹中的胎兒,如果有危險的徵狀,便能及早發現因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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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無明真正羨慕起提倡「科學」的好處。但是,他努力參酌了「超音波儀器」的原理,把自己的靈力調整到最細最細的微幅波動,輕輕靠上了婉卿的肚子,卻還是惹得肚裡的胎兒瘋狂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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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婉卿的孕程超過了五個月之後,無明再也不敢用靈力線靠近婉卿的肚子了,他怕肚裡的孩子再度轉起圈圈、把自己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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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無明的緊張,婉卿倒是淡定,她早已停下修煉,因為丹田上卡著一塊肉球,全身的靈力運作受到阻滯,如果強行打通丹田上的巡迴、怕是會傷著肚裡的胎兒。正所謂「為母則強」,自從發現懷孕之後,所有的修煉打坐都被她拋到腦後去了,她現在心心念念的,只有期盼孩子安然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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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來到陽曆五月,正是鶯飛草長的芳菲時節,剛才散步回來、躺在貴妃榻上休息的婉卿,突然發現下體流出一道熱流___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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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煥,我好像要生了。」只有在極度緊張的時候,婉卿才會不自覺叫出無明大師的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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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到婉卿的宣告,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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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明將婉卿抱去準備好的產房,穩婆、醫師紛紛就位,僕人們趕著燒水換床單,還有人急忙從庫房裡拿出人參切片,放在小几上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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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準備就緒時,強烈陣痛如大浪襲來,汗水已浸溼了婉卿的黑髮。無名緊緊握著婉卿的手,守在床邊,這產房,已經被他用裡三層外三層結界包裹,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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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小孩的樣子很醜,你別看!」婉卿趁著陣痛暫時消退的空檔,輕輕對無明說道:「反正你也幫不上忙,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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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幫不上忙?妳若真的沒力氣了,我還能度些真氣給妳。」無明伸手撥了撥她濕黏的髮絲,提起交扣緊握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這個臭小子,害他母親痛得要命,等他出來、我一定要好好打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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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別說得太滿,如果出來的是個女兒呢?」婉卿深呼吸喘了口氣,陣痛再度襲來,她只能打起所有精神,努力應對如沒頂大浪的宮縮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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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時辰之後,婉卿依照穩婆的囑咐,在宮縮最強的那一陣疼痛中、用盡力氣從丹田推送出去,終於「波」的一聲,肚裡的胎兒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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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穩婆輕車熟路的一邊清理胎兒呼吸道、一邊提溜兩隻小腳、倒吊著打屁股,隨著嘹亮的新生兒啼哭聲,歡快地嚷著:「恭喜老爺、賀喜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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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嬰兒真的醜:全身紅紅白白的胎脂包覆著,維持握拳縮腳蜷縮的姿勢閉著眼睛狂哭,滿臉皺巴巴的皮膚就像禿頂沒毛的小老頭兒……無名只輕蔑的瞄了一眼,就別過頭去,專心給愛妻擦拭滿臉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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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健康嗎?」婉卿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了,氣喘吁吁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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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很健康,等清洗乾淨了,立刻就抱過來給您看!」穩婆抱著哭到抽抽噎噎的嬰兒,放進溫水盆裡洗沐著,醫師則在為產婦處理傷口,隔著半屏帷幕,一切都有條不紊的依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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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夫人生了!」傳聲紙鶴盡責的四散而出,分別向佟家大院、天下為公育幼院和天道學院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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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媽媽生了?一切平安嗎?」子靈捧著長途飛來的紙鶴,對著小小的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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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平安、母子平安,一個月內不准去看!」紙鶴冒出最後一句叮嚀,隨即癱倒在子靈的手心裡,成了一團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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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必是師父的意思,他不願讓人打擾院長媽媽,就流這句話。」子靈有些小哀怨的嘟噥著,自從院長媽媽結婚以後,她就很難再跟院長媽媽黏在一塊兒了,不得不說,這位「無明大師」某些時候小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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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夫人生產、無明大師喜獲麟兒的消息散了開來,雖然強調「未足月不便見客」,各國王室的賀禮還是如流水般送到開封城的小宅子裡,畢竟,這種能夠堂而皇之巴結大道法師的機會可不多啊!這些瑣事,婉卿一概不知,無明把各種通傳都擋下來,只專心幫夫人調理坐月子;至於滿月以後?那就再說吧!為這臭小子辦滿月宴、累壞自家老婆這種事,無明只想了三息時間、就決定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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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大家都在翹首期待接到無明大道法師的滿月請柬時,無明卻悄悄帶著妻與子,離開了開封城。離開的原因無他,整個月子無法出門,把婉卿悶壞了,她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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