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臼?他已經消失了將近八十年了,你們這些人、按年紀來說,也不會是他的弟子。」炎焰瞄了一眼老人身後的兩個大漢,那兩個小夥子,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十歲,這個謊,扯得有些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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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父一向低調,各位不知道他的消息,並不代表他不存在。」老人堅定地說道:「雖然師父不常與我等相聚,但是每隔三、五年,必定會現身考核我們的功夫,只是不足為外人道。」看看,這老頭兒說話的意思,眼前三位回復宗師都只是「外人」罷了,石臼不願意聯繫、不願告知行蹤,其實就是不認這些九袋回復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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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炎焰忍不住發怒道:「既然你師父不想跟我們這些『外人』打交道,你們又何必來參加我等舉辦的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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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也是不得已,師父的行蹤交遊,我們做弟子的哪敢過問?只是這回師父已經十二年沒有跟我們連繫了,既然得知有這樣的回復師聚會,當然要來探看,也許師父就在這兒也說不定。」老頭兒那無奈的表情,似乎覺得自己空跑一趟、相當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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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我怎知真假?倒不如你們展露身手、也跟大家切磋一番。」炎焰說著,看了一眼如雲和司空,繼續說:「雖然回復師之間不講究比試,但是反正不傷性命、就是露兩手給大家瞧瞧,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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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宗師您的意思,我們若不顯露師承絕學,您是不肯承認我等的身分了?」老頭兒面上不顯,但是已經暗自運氣調息,準備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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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師的較量,不必傷筋動骨,我們各派一名弟子跟三位切磋一下就是了。」司空接口說:「你們放心,謹守回復師的第一信條、我們不會對生靈活物使用回復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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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頭兒回頭看了身後兩人一眼,取得默契後,上前拱手說道:「在下單名『松』,接受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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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單名『樺』,接受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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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單名『櫟』,接受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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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身後兩個九尺大漢也一同拱手抱拳、自報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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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喜歡給徒弟取名木字旁,這點倒是不錯。」如雲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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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但凡有心打聽的,這點兒訊息都能知道。」炎焰不以為忤,從鼻子裡哼哼一聲,說道:「燦然,就讓你打頭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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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焰的大弟子燦然恭敬出列,向師父抱了一拳,又轉向白髮老頭兒,說道:「燦然在此,向各位先進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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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燦然,也是個九尺壯漢,因為養生得當,已經四十幾歲的年紀卻不顯老,看上去就是個二十郎當的年輕小夥子。從師三十年,他只是客氣一聲口稱「先進」,其實在場的眾弟子們大概沒人能邁過他拜師的年歲;只除了眼前這個白髮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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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由松來打頭陣了,燦然師兄,請賜教。」白髮老頭拱了拱手、邁步向前,他一凝神挺胸,全身氣勢頓然不同,白袍上突然蹭出六個口袋,旁觀眾人見了暗暗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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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以前也愛玩這一招,他老是穿著一口袋白袍晃蕩,等到真要『開工』,才會現出九袋來。這一點,倒是頗得石臼真傳哪!」如雲心裡暗想著,她開始ˇ些看重眼前這自稱松、樺、櫟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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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復師本就難得而神祕,能夠修煉到九袋回復宗師,自然有些脾氣。炎焰個性暴躁霸道、司空偏陰柔詭譎、如雲喜作中性裝扮又淡薄,石臼卻是幾位現存的回復宗師哩,最難捉摸的一個。要說他淡漠,對認定的事物執拗起來卻狂熱無比;要說他固執,有些經營了許久只差臨門一腳的事業,他卻能說放就放、毫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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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回復宗師原本就是天南地北各據一方,這中原大陸上也沒什麼事、可以大到讓幾位回復宗師一同出手干預的。這次三位宗師聚在一起開辦回復咒講座,已經是難得之極的「盛事」了,那還是看在「回復師傳承」的份兒上,才有的舉措;所以,炎焰和司空,對石臼的了解也很有限,倒是如雲,在剛剛晉升回復宗師頭幾年,跟石臼宗師有稍多接觸往來;嚴格說來,石臼算是如雲的前輩、引領如雲進入回復師殿堂的先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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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雲收回複雜的思緒,看向場中,燦然跟松已經開始第一輪比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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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師的比試自然以回復咒為主,回復咒的本源其實是解開時間與空間交錯的靈力結,藉由解開糾結的「干預」,讓物體回到前一輪事件的狀態,所以稱為「回復咒」。高級的回復咒,可以讓物體逐漸回復再回復,旁觀者看來,便宛如時光倒流;而且,是可以隨時喊「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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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燦然和松兩人各自盤坐在地,面前是兩段相似的枯枝,黝黑拐翹的枝幹雖然粗如兒臂,但是脆弱極了,像一碰就斷的朽木;這兩段枯枝,也不知落在泥地裡多久了,絕對跟「生命」搭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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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一片安靜,大家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兩人舞動手指,像彈奏古琴一般,十指紛飛的「撥弄」著隱約可見的靈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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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然手中撥弄著枯枝,三十息過去了,枯枝開始泛青,好像恢復了生命力、樹液憑空在枯枝中流動。接著,枯枝上竟然冒出幾片樹葉,掌狀樹葉從枯黃到泛紅、最後竟然成了青綠色!是楓樹,眾人見了,不禁暗嘆,這真是「起死回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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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師父:燦然只能做到這麼多了。」恭敬呈上一截青蔥樹枝的燦然,低低說著。這一手回復咒,使得爐火純青、行雲流水,旁觀眾人忍不住想要為他喝采,但是看一眼座位上的三位宗師,都是一臉平靜無波的樣子,便將讚嘆硬是吞回肚裡,繼續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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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稱名「松」的老頭兒,先是用好奇的眼光看著燦然操作,當樹枝上冒出乾黃葉子時,他微微一笑,最後葉子迅速由枯黃而鮮紅、最後落在青綠時,他點了點頭,連聲說著「不錯、不錯」;倒好像自己只是個負責點評的旁觀者。直到燦然呈上了青楓樹枝,老頭兒才像回過神來,喃喃說著:「喔,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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