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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

大雨滂沱,住持與弟子們正欲啟程渡河化緣。

弟子們抵達河岸,卻見河水暴漲,浪濤翻湧如萬馬奔騰,將渡口吞沒,徹底斷了去路。

「師兄,此等險境,我們該如何是好?」一名小和尚滿臉愁容,聲音在雨中微顫。

「或許,這正是師傅設下的一番考驗。」旁邊稍長的弟子抬手撫摸光頭,目光凝視滾滾河流,低聲沉吟。

師兄聽言,回頭凝望那人片刻,眼中掠過一絲默契。他定了定神,轉向眾人,目光如炬:「既是考驗,便不能輕言退卻。四處看看吧,天地萬物皆有生機,定有化解之法。」

弟子們應聲四散,頂著暴雨在岸邊摸索。荊棘刺破僧袍,濺起的泥濘污了光頭,但他們毫不退縮。他們試圖架木為橋,或結繩為索,卻屢屢功虧一簣。雨幕漸沉,天色黯淡,勞頓之餘,心中無奈漸濃。

直至暮色籠罩,師兄見眾人筋疲力盡,歎息一聲,低聲道:「罷了,回寺罷。」

寺中燭影搖曳,住持端坐禪堂,安然如常。

「師傅,我等無能,河水洶湧,無法渡過,未能完成化緣之願。」師兄跪下,眉宇間盡是愧疚。

「果真如此?」住持笑意不減,目光輕掃而過,落在眾人空空的手上。

其他弟子也低頭附和:「師傅,天不遂人願,並非我們懈怠……」

住持靜靜聽著,未發一言。忽而,一名小沙彌自人群後怯怯而出,雙手捧著幾枚山栗,俯首呈上。他聲音清脆,帶著些許羞澀:「師傅,師兄們忙於找路時,我見河邊有棵老栗樹,摘了幾枚果子,您若餓了,請先用這些。」

住持聞言大笑,將山栗接過,輕撫小沙彌的頭頂,溫聲道:「好孩子,辛苦了。」

他轉而望向眾弟子,目光如雨後初霽的天空,透著靜謐的深意:「人生路上,難免遭遇渡不過的河流。這時,何妨稍作停步,回望來時的路,思索最初的心念?我們此行,究竟是為了化緣而來,還是為了渡河而行?」

住持的聲音輕柔,卻似潤物無聲的細雨,滴入每個人的心中。

此時,雨已停歇,天邊透出一縷晚霞。弟子們低頭默想,仿佛雨後的塵土,心中塵埃一一洗淨,只餘赤誠與省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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