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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禍

「月亮地兒那個出來了,白楞楞楞……,太陽來出來了一點紅,葵花朵朵向太陽……」

村落的一楞,總是有著如此美妙的歌謠傳入各間小屋,那更東方的太陽又是如此的炙熱,全村在農耕之時又更能打起精神來。

「那帶著槍把子的政府軍啥時要來呀?鬼子都已經走了那麼久要來收復也不是,是等著毛軍來是嘛?」母親邊裁著衣錦,一邊向自家媳婦抱怨著。

「哀呀,人要來就來,不來也罷,東北正打得火熱,別打來這就該佛陀保佑了」她用著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回應著婆婆

「那死丫頭要回來了沒,跟那老頭不知又去哪快活呀?」

「大半天跑去西關村   跟人攪和,不知又輸了幾條褲子等等又要回來討個幾錢,跟那些槍把子一樣不回來也罷」

到了明日,楊家那兩帶把的仍沒有回到家,平時必定會在晚餐前拖著滿是沙塵的衣服從不知哪兒的一方衝入家門,少的那個清醒,老的一定是醉到夢進周公的懷裡,但或許是發生了啥事了吧?

過了幾日,鄰邊皆傳來風聲說道

「毛軍要進村啦」

「希望別跟自家搶食物」

「政府軍是被打到哪去啦?蔣將軍跑去哪慫啦?」

到了第三日,終於在遠處看見拖著滿身傷疤的兩楊,母親和媳婦望著這景象立馬前去攙扶。

「咱回事,怎被打成這樣?你倆都是」

楊少一句不吭的,用根粗樹枝勉強撐住地板,老楊還有力氣的回道

「被那紅軍打的呀,咱老鄉有人被俘,說單縣每個家戶都有一把政府軍給的步槍,在西郭莊   那老胡打了幾把麻將,咱倆要回家就在路上被搜出證件,是單城   內的人,不講道理被打了幾拳,在老胡那躲了幾天才回家的呀」

「年過半百的身子比一個還不到三十的兒子還耐得住打,多再活個一個五十年應該也不是啥問題」媳婦這麼開玩笑地說道,兩個女人也似乎忘了眼前還有兩個負傷的男人。

「兒子睡了吧,讓他明早別去學校了,過幾日毛軍會進城駐點,我等等會將所有家當都擺個整齊,我若不離開這必會抓去當他們的砲灰。」楊少下秒用嚴肅的一句警告著父母和老婆,明日將會離開家中,日後等政府軍來到再回城。

「那你要走去哪?」母親正經地問著兒子的去向

「城內南邊有我熟識兩年前抗日軍中的弟兄,他們要前去青島討口飯吃,我已在老胡那頭傳了電報向他們知會一聲。」老楊卻在一旁好像整件事都沒有他參與一樣,於是母親就突然別過頭向他大吼

「別搞得好像都不是你叫我們家兒子出走一樣,在一旁吹著你那涼風,給我說清楚是不是你逼他走的?」她突然用晴天霹靂的嗓音對著老楊大吼。

「是,就是,再不跑你兒子就要上戰場當砲灰啦,這樣懂了吧?」老楊以不耐煩的態度回應著她

「你孫兒呢?你媳婦呢?給誰顧?我活到這把年紀就算了,沒什麼用丟了也好,你叫兒說走就走,也不知何時能再回來,搞了一齣狗屁」

聽老爸的話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連他自己也迷茫,走也不是,不走也必死無疑,照毛軍那脾氣一發,城裡人要死幾人就死幾人。

他自己也知道勸全家一起搬走那是沒用的,家那兩老和妻子早在日本鬼子打來前就說,死也死在這間房子裡哪兒都不去。

隔日,楊少一清早即收起了行囊,找了認識的車伕,將他載往南方的李新集車站和朋友們會面,一同前往了青島,只留下一封長達3000字的家書,說著自己會盡快回來,會在外頭打拚掙錢,不給咱楊家丟臉。

誰知道,這一去就是50年不見了呢?

到了青島,一下火車,就被國民黨軍搜查全身,並告知全山東省要追隨中華民國的人民,就要坐船回到南京重振旗鼓,華北地區已被赤匪攻陷,這幫年輕伙子也就這麼信了他們的話,搭上了無名的船,前往南方的一座小島,台灣。

「我行囊內都是燒酒,有點冷了不過還是挺耐喝,等等咱全乾掉睡到下南京」陳少用豁然的嗓音打破上船後的寂靜

「反正只是到南京,又不是到南洋,別慫別慫,又不是沒見過啥大風大浪」另一個弟兄內的領頭玖大哥為了提振大家的士氣,也說了他常在軍中一如往常說的話:「打起勁,拿起槍桿子,殺個他措手不及」

這時,傻呼呼的年輕浪子,也不知道自己被騙上了船,成了蔣公未來數十年反攻大陸的一介棋子,卻要背著多麼重的鄉愁,他們在往後稱為「紅禍」,怪的還是那些赤匪,卻也不怪罪國民黨那些白白嘴臉的高官,在新土地開始了他們的返鄉路途。

直到永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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