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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海歸寂

      仙妖善惡,如應思緒所惦;守靈塵往,為待佳人一迴。

      於燕城西方,有一片榮貴富饒之地,其名為暮村。

      傳聞之四季如春,洪福長縈,是再難得的一片寶地……除卻位於此村落北方的那座暮寂山,而此事遙說源於千年前的一則傳說。

      據記載,暮寂山在當時可謂一座妖山,不論為何而入山的村民,凡入山後有幸出來的,便呈現一副癡傻樣,無藥可救;而若不幸的,那人便再也無跡可尋,如同憑空消失一般。

      當代巫師給了一個說法,說是暮寂山上,有一妖狐,生九尾,好魅惑人入山而食之,於一日夜晚,巫師稱代職海神命令,耗時三日將暮寂山完全封印。

      可代價卻也不是無償的,自那之後,村民每五年便要照巫師占卜的意思,選得各一名少年少女進行沉海獻祭。

      為以敬謝海中神靈。

      ………

      “別讓她跑了,趕緊抓住她捆上!”

      一聲喝令,一名女孩身後的壯士更是用力地鞭策著馬,女孩在跟前駕馬,不過多久便被追得無路可逃。

      帶頭的男人正要發話,卻不曾想女孩仍未放棄,她彎了彎眉眼,狠的扯起韁繩,馬匹仰天長鳴,只見得一瞬沙塵漫天,煙霧繚繞,那群壯士們被迷得一瞬失了方向。

      只剩地上的一枚破碎的煙殼。

      而那個女孩,早趁著此刻徑直入了山去,只留一隊人車站在原地,待煙霧散去後女孩已然跑得無影了,途剩他們在原地氣得跳腳,卻也無可奈何。

      亙古的安寧,似是靜波無瀾的海;漣漪不起,便更襯得須臾之後驚濤巨浪的可怖。

      ………

      正逢仲夏時節,山中枝繁蓊鬱,草木蒼翠,偶的流風途經梢葉引得嘩嘩響動,遍草橫生,正午間的陽光透過極小的間隙苟瀉了下來,一片繁草猶若鑲上點點金鑽。

      女孩觀察了下地勢,確認身後無人追來才敢稍稍鬆心。

      女孩本想找地方安頓幾夜的棲息地,不曾想才走幾步,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東西。

      那是一個不算宏偉,格局卻不小的一座房廟。

      從無人來訪的暮寂山深處,怎麼會有廟建在這裡?不說如何保存,就是這山中孤禽猛獸肆行,時時要顧上己身安全,也是累的。

      下了馬縛上韁繩,將馬安頓在門口之後,女孩直直地走入庭內,裡面大多整理得乾淨,不似荒廢之地。

      “姑娘親臨此地,不知為何而來?”

      女孩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卻見來者為一身素衣男子,持折扇,烏髮長披,一雙狹長的眸微挑,氣質好似散仙一般。

      “我的村子裡鬧了旱災,不得已才上了山,不曾想這裡竟還有這一方天地。”

      男子莞爾,望進女孩的眸中盡是讀不懂的深邃莫測。

      “你為何覺得我一定會讓你留下?”

      女孩顧自地往前走幾步,回首燦然一笑道:“直覺吧,不過作為交換,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我叫沈汐,你呢?”

      男子神色淡然,雲淡風輕地帶過兩個字。

      “云止。”

      ………

      神識迷濛,隱約望見一片極大的枯原,那裡的天氣並不好,昂首不見日月星辰,陰霧蔽天。

      遠處正佇立著兩隊綿延百里的騎軍車馬,一方站紅地,一方持紫旗。

      紫旗一方將領手下隻手自胸前橫過,輕鬆鎖住一個纖弱女子的自由,一把利劍正緊緊貼在女孩的白皙的脖頸上,許是不自覺而用了力,又或許這才是威脅籌碼的用途所在。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一為舉兵投降我們放人,二則……殺了這女人,你們就等著收屍吧。”

      坐落馬上的將軍斜眼一瞥敵方將領,冷然一笑,再道:

      “沒錯的話,這是你所欣慕之人吧?就這麼死了……可真叫人惋惜啊。”

      女孩脖頸上貼著的那把刀已然劃破皮膚,不同於這灰白暗沉的天,赤色的血珠入目更多的是刺目與不和諧。

      紅旗一方將領目色淡然地掃過被做人質的女孩,片刻沉吟間,只剩下了疾風穿流而過的蕭蕭聲。

      “你錯了。”

      淺淡帶過的三個字勾起在場的所有目光,不解、疑惑甚至探究,全都赤裸裸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得成大事者,弱點從不是那些與自身毫無相干的人事物……”

      男人勾起一抹極具嘲諷意味的笑,眸光鋒利而寒涼。

      “而是食軟與怯弱,還是說,你們竟連這些事情都不懂?”

      ………

      “你……就睡在這裡?”

      沈汐有些迷茫地睜開了眼,見了來者,只是默默地將放在肚子上攤開的書本拿了下來,做了記號後合上書放到一邊的石桌上。

      “嗯,夏天房裡多少悶熱了些,找過很多地方,只有這亭裡涼快許多。”

      一縷清風裹著湖水的涼意拂面而來,桌上整齊擺放的書一時被吹得凌亂,云止輕笑了聲,在沈汐的對面坐了下來。

      “那你能告訴我,你看了這些書後都有什麼感想嗎?”

      那些書多與俗世信仰背道而馳,主張凡事無全善亦無全惡,多為理性視角出發;分析、推敲、論證與總結……

      “我覺得,這些書說得有理,可卻放錯了時代。”

      沈汐微微仰頭與他平視,繼而笑道:“你就不怕被那群愚人發現之後,會燒了你的廟,借觸怒神威之罪殺了你麼?”

      云止的眼彎得好看,那抹笑意更多的是探究與揶揄。

      “哦?愚人?你是這麼認為那些人的?”

      沈汐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目光落至遠方,凌晨的湖面縈散著大片皎色流霧,一瞬的怔愣讓沈汐回想起了方才夢中的場景。

      “云止,你說流傳千年有餘的活人獻祭傳統,真的能讓神保佑世人免於災厄嗎?”

      在沈汐看不見的角度,云止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暗沉,語氣不溫不涼,卻是疏離了許多。

      “那你又是怎麼想的?”

      沈汐並未察覺到云止的異樣,只是長舒了口氣,自嘲一笑。

      “死的不是自己,自然會積極地送上祭品;再就是那些領頭的人打著祭品的名義肆意殺人罷了,如若是善良的神,怎可不遏止這種陋習?”

      沈汐微微偏過頭望向云止,他隨意地開始收拾起桌上凌亂的書本來,輕笑了笑。

      “我以為……你亦同那些人一樣了呢。”

      還未等沈汐來得及開口發出疑問,云止便起了身,著一襲盈白長衣踱至湖緣,朝旭未昇、夜色半褪,隸屬夜晚的最後一縷墨色裹挾著極濃的水氣迎面撲來。

      “世人皆信得海神戰勝九尾妖狐,將其鎮於暮寂深山而得長庇山海,卻未知曉這謠傳有二種版本之說。”

      “據聞千餘年前,暮村濤浪侵虐不盡,電雷轟天,暮村的先祖倚靠這座暮寂山高地優勢而得苟延殘喘地存活於此;然每逢夏季不論雨勢大小,總會無因葬送幾十餘人,當時的人們便對海妖一說堅信不疑。”

      “復而再過二百餘年,暮寂山中出九尾一說便流傳了出來,傳聞九尾狐時常化身人形排解了人們的諸多困擾;小至排解紛爭、預知天象,大至治瘟與免去戰爭,而海妖信仰便因此而逐步沒落,而這,便是一段重大的分歧點。”

      云止轉過身,緩步來到沈汐身旁坐了下來,微微勾唇。

      榭亭外微雨輕落,朦霧更甚,幾株蒼翠於水波中浮載浮沉,墨黑的天漸轉灰白,晴好時節的盎然生機轉瞬化為黯淡與死寂。

      “你說的這些事,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歷史,從不由事實所著,而屬勝者,勝者才得擁有對事實本源最大的辨釋權。”

      沈汐似是有些似懂非懂,清亮的眼中帶著幾分的迷茫與期待。

      “那之後呢?”

      “由於九尾狐妖的存在嚴重地威脅到海妖的分量與位置,他們絕不可能輕易地放過,而那段時間整個西燕城可謂人間煉獄。”

      “山洪、海嘯、長達半年的暴雨以及連年寒害;終於在一年末冬,九尾與海妖二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鬥爭。”

      “而九尾終是不敵,被強封於暮寂山中,可海妖卻也為此戰受到重創,再回不得當時的巔峰狀態,因此,而有了現如今的沉海獻祭。”

      話音剛落,云止抬手,幾縷清色薄霧凝聚在他的指尖之上,輕霧微雨不再,濃悶的空氣漸變得晴朗,沈汐驚訝的轉過頭,死死盯著云止。

      “云止,你……”

      才與云止視線相交一瞬,女孩的雙眸便失去了焦距,閉起的眼睫微微輕顫,好似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云止環住了女孩失力倒下的身體,手指撫上了她端秀的眉眼。

      “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最討厭霧雨天,那段相錯的心意,挽回……到底是來不及了。”

      ………

      夢裡,依舊是那一片陰霧漫天的枯原。

      陰冷、血腥、刺鼻的硝煙與鋒寒的兵劍,與上次不全相同的是,女孩早掙開了紫旗將領的控制,一把長刃直橫在自己的脖頸上,刀刃反射的光極度冰冷,與持劍的主人目色如出一輒,猶若黑夜中孤行的毒蛇。

      “云止,你告訴我,之前的我在你眼中,算什麼?”

      站紅一方的將領其名云止,他坐落馬上俯望著身前持刀掛頸的女孩,神色疏離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您貴為一國公主,於卑賤的我眼中算什麼,難道很重要嗎?”

      女孩先是訝異地瞪大雙眼,復而又自嘲的笑了笑,握著長刃的手不可聞的顫抖,像是極其努力的在壓抑著什麼。

      “在你面前,我從未曾以公主之尊逼迫你服從任何事、讓你做什麼,你為何……”

      “但我需要你身為皇族公主的身分,替我完成一些事情。”

      云止淡然地說完,冷峻的面龐使人望而生怯,卻除一人。

      “云止,你告訴我,我們這五年以來的感情,是不是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你很聰明。”云止語氣頓了頓,話音之中再不帶任何溫度:“可是你卻還是選擇繼續沉溺,否則你早該察覺;正亦如此,你才會輸得如此下場。”

      話音剛落,女孩有一瞬失神,她聽完後不如云止料及那般,她一滴淚水未落,也再沒有任何一句質問。

      反之,女孩勾唇釋然地笑了。

      “云止,任你如何無情無心……我恨你,可我告訴你,這場與心的博弈我輸得心甘情願,輪回漫漫,我們情盡今生,不再相見。”

      話畢,女孩舉起刀,神色平淡地望著面前曾讓她魂牽夢縈的面龐;淡然是假、不掛意更是假,然而這一刻,女孩只希望為自己的離去留下最後的一絲體面。

      倩影孤落,赤色染流,敵方霎時失去了要挾的籌碼便更顯得穩不住腳。

      一聲撤退未完,云止薄唇微彎,眼底浸滿了嘲諷之意。

      “傳令,受降者為奴,逆者……殺。”

      話音才落,幾聲兵器入體的聲音使人由衷地感覺毛骨悚然。

      這場遲來的落雪,終是降下來了。

      ………

      紛雪颯沓,那片枯原迎來冬日最後的一場雪天。

      慘白與鮮紅交映,也為了這持續一年的戰仗畫下了最後一筆,而云止的馬已然不知所蹤。

      身上沾染著無數人的鮮血,云止緩步回到了女孩原先倒地的地方,女孩早已僵硬許久的軀體和一身單薄的囚服被積雪半掩,云止俯身溫柔地抱起了女孩。

      云止一吻落在女孩的額頭,目色複雜深沉地落在了她身上,而女孩就似是睡著了一般,許是低溫的關係,就連女孩死前最後一刻的面容也保存得極好。

      云止一言未發,他抱著女孩,身著破敗不堪的鎧甲,腳下踏過的是一具具埋沒雪地、殘破半露的屍體;他抱著她的手不再有力,偶爾的顫動都差點讓女孩滑落。

      雪因入夜而變得越來越大了,頎長的身影很快地沒入白幕裡,進入了一座山中。

      暮村萬骨葬千載,為妖待尋一佳人。

      ………

      沈汐想起了夢中的女孩便是前世的自己,她第一時間並未如云止意料那樣直接起身走人,相反,她非常的平靜。

      沈汐悠悠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微微偏過頭,冷冷看著正坐在自己床邊為自己端來熱粥的人。

      “既然是利用關係,你為何還要回頭帶我離開?”

      云止吹了吹還有些燙的粥,抬頭與沈汐四目相對,而他依舊掛著那一如既往的淡笑。

      “許是我不忍見你孤獨長眠,亦或許只是不甘於千年歲月的寂寞罷了。”

      云止如雪般乾淨的眉眼中帶著肅然的詢問與探究:“你希望我離開嗎?”

      沈汐瞥開視線,卻是端過了云止手上的那碗半溫的粥湯,默然地抿下幾口。

      “是,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如你所願。”

      云止言畢,從桌上拿過一個小匣盒,從中取出了一對銀手鏈,拉過了沈汐的手,替她戴了上去。

      沈汐還在為云止的這個行為感到不解和迷茫,沒想太多,他卻又說了句更意味深長的話來。

      云止莞爾:“待我離開之後你不用害怕,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就當是信我的最後一次吧。”

      晨時的露霧纏綿,微涼的風裹著濕氣輕撩窗紗,沈汐怔楞地看著手腕上的銀手鏈,只覺得有些眼熟,抬眼卻再不見得那一襲頎長而淡雅的身影。

      手上捧著的粥很快的涼掉了,沈汐將之放置一邊便下了床。

      也許離去,於我們雙方而言,才算得上是美好的結局了吧。

      ………

      沈汐獨自一人在山上生活了幾日,卻不曾想,山裡的天氣卻變得越發陰沉了,不同於初時來的那樣艷陽高照,反之連日大雨未停,滋養山林的土石因吸滿了水分而變得脆弱鬆軟不堪。

      眼見山中天氣愈發惡劣,

      沈汐再不願下山,卻也不得而為之了。

      簡略收拾一番後,終於走上了下山的路,初時來的那條路全然被毀得面目全非,而那匹馬亦早已不知所蹤。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只聽見四周草叢中的窸窣聲異常,沈汐不可聞地皺起眉頭,身下的腳步復又加快了許多。

      然而卻不遂人意,才跑了幾步路,兩個男人從草叢中猶若鬼魅一般竄出,麻袋利落地套住了沈汐,一記手刀直直劈下她的後脖頸,而後甩上肩頭。

      “我就說怎麼這麼玄乎呢,才剛把一個祭品獻上後,便按著海神的指示找到這裡,沒想到還真抓到了。”

      為首的男人呵呵的笑著,他身旁扛著麻袋的男人臉上盡是掩藏不住的喜悅,抬手讚許似的拍了拍同伴的肩頭。

      “還是大哥您聰明,知道請示海神。”

      “是你傻,快點的,照這鬼天氣要再不下山還不得被活埋了。”

      ………

      山下天氣的糟劣程度不比在山上時差,常倚四季如春而聞名的暮村此刻烏雲連日蔽天,大雨磅礴,偶時打下幾道驚雷,狂風嚎哮。

      村民們再如何膽大,見此情此景只能相互抱縮成團,混合著眾多孩子的哭聲與一片驚恐的吶喊,而此刻的沈汐被強行鎖入空間極小的鐵牢中,送上了一艘船。

      掌舵的船夫手抖得厲害,巨浪滂渤,連帶著整艘船於暴雨狂風中飄擺不定。

      這一刻,近乎是所有的村民都將命賭在了他們畢生所堅護的信仰上,對其深信不疑,甚至不惜以最為殘忍的方式。

      鮮血、人心、勝者、真實。

      沈汐的四肢都被牢牢地用鐵鏈所桎梏,鐵籠的重量於海中快速下沉,絲毫掙脫不得。

      沒入水中後的世界阻隔了外界所有嘈雜,冰冷的海水從鼻子緩緩灌入,水壓大得似要碾碎骨頭才肯罷休。

      待到意識瀕臨逝去時,隐隐見得白光閃爍,不過片刻便感覺到一股暖意游入體內,來自缺氧的窒息感與身骨碎裂的感覺不再,待再睜眼時才發現自己正以魂體游離的狀態下,浮於海面上。

      正因如此,沈汐才得以真正面見那位村民參奉千年的“海神”。

      歸為人形難免牽強了些,然嚴正來說,那位海神只是一團紫霧罷了,與民間所刻的形象有著天壤之別。

      海面的另一側孤佇一襲白衣男子,那個背影是沈汐再熟悉不過的了。

      云止。

      他曾說,歷史真正撰寫流傳的權利,古往今來亦只歸屬勝者……那個故事,說的是他自己的真實經歷吧。

      云止似是感覺到了女孩的目光,他微微偏頭望去,四目相對間,云止淡淡地笑了。

      隨後白光乍現,淨暖的光將自己層層包圍,隱約間,沈汐看見了云止身化人身九尾,赤紅的鮮血布滿本應皎潔無暇的白衣,狐耳微顫,沈汐終於讀懂了他先前的那句“如你所願”。

      那雙眼瞳因嗜血而染上血紅,而沈汐似乎有些了解了他這些年來的所有目的。

      前世挾持自己的將軍在云止劍下含怨而死,死後化為怨靈長駐海中,而云止是唯一得以制衡他的人。

      他利用被封印的這段時間中,等待時機,他或許早已預知自己只能與那位將軍同歸於盡,於是利用了這一結果反問了沈汐--“你希望我離開嗎?”

      而沈汐的答案正好得以讓他順水推舟,完了自己最後一個心願。

      這一切並非無跡可尋,自上一世云止每一次與自己的刻意親近,多為點到即止,實為籠絡勢力。

      云止他……從始至終都未曾打算向自己解釋真相嗎?

      不過再多想也沒用了,這一次他不可能死而復生……而沈汐亦是。

      ………

      向北之暮寂山終是歸於繁盛,枝繁蓊鬱,搖風簌簌。

      暮村不再過於迷信任何神祉,只是將當年村莊自洪澇中解救出來的九尾狐,重砌一座廟宇供奉於繁林之中。

      據聞之後上山的信眾們,似乎還見得廟後水榭竹亭中隱約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著皇室公主服飾起舞蹁躚,點水臨風。

      女子身影飄忽不定,影影綽綽,形似妖魅卻不具惡意;待請示後經九尾仙狐之意,而得同奉案桌。

      世傳她長佑世間男女情感與婚姻,凡在她的面結下之眷侶都得白頭偕老,相倚守一生。

      “還記得你對我說過,要無條件答應我的那一件事嗎?”

      “嗯。”

      女孩淡淡地應了聲,回過頭莞爾一笑,夕色殘陽漸化星色流光,晚風料峭,淌過樹隙輕拂鬢梢。

      “那便請這位姑娘,再不問過去與將來如何,繼續地留在我的身邊,好嗎。”

      湖緣帶過的風吹得溫柔,似是將那句應答輕輕地送進雙方心底,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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