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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

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电视播放的是政论节目,话题是“明年是香港回归的第五十年,他们将何去何从?“   我坐起身来,走到阳台外去抽烟,放眼望去这些闪闪发光的建筑物好像坟场里一个个点着蜡烛的墓碑,记得当年刚租进来的时候,十分沉醉于这都市繁华的风貌。

她意识到我醒来了,于是用她那沙哑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问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明天还要上班咧,而且现在是肺排毒的时间,最好别抽烟哦。”

我对她的声音向来没有抵抗力,就把香烟,摁熄了。

“在想什么呢?”她问道

我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我刚才梦见妳了,我想妳了。”

“嘻嘻嘻,想什么?我不就在这儿吗?你梦见我什么啦?“她笑着说

我梦到在我们俩乘坐在一列电车上,妳带着一顶大草帽,身上穿着一袭白色若隐若现的长裙和白色的高跟鞋,虽然不懂妳在说什么,但一路上有说有笑。就在电车驶到了亚庇丹绒亚路海滩旁边的帆船俱乐部的时候,在没有任何预警下,妳摁了铃,自己一个人下车了。妳站在荼蘼花丛前微笑着向我挥手说再见。天空依蓝,海浪继续一浪接一浪的涌上沙滩,而我独自在这空无一人的电车里在想距离下一站还有多远。

她怀着疑惑的语气说:“刚才查了一查丹绒亚路的海边哪儿有电车啊,现在那块地都改成高级住宅区了。刚才也分析了一下,在那里的位置建成电车的几率是不可能的。真是好奇你梦的逻辑性是从哪儿来的。”

我无奈的笑着说:“呵呵呵,是啊,真是搞不清楚。”

然后,望向对面大楼的其中一户,有个女人坐在阳台外,隐隐约约还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立正在她的身后。

我转过身握着她的双手,望着她右眼角下的痣,向她说我爱妳。

她把手挣脱,低下头,手托着腮蹲着,计算了之后,说:“你还没帮我洗杯子呢。。。。。。”

(这时从电视里微微传来两人因为立场不同而展开激烈对谈的声音。)

至今为止这是我第一千三百九十六次对她说我爱妳,每次她的回答都大同小异,还没洗杯子就是其中一个例子,还有就是“什么意思“,”妮妮是谁啊?“   要不然就是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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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叫夏娃,是五年前买的一个机器人,那时原先想把钱拿去付房子的首期,结果就在平时视而不见的茫茫广告中跟她“邂逅”,这对于我来说是命运的安排,尽管当时在广告上的她还不是她。因为肖像权的关系,制作方把我给他们的照片上的面孔做了一点修改,经过多次反复的咨询之后,找到了一个既不侵权,我又可以满意的结果。

两个月后,一个未知来电号码打给我说他们将会在下午两点把她送到我家,匆忙之下请了半天假,就立刻赶回家了。她是装在一个精巧木制的棺材盒送过来的,上面还刻着她的编号33696,记得当时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后来上网查了一查,原来这样做的原因是方便将来,当买家死了,机器人可以一并和买家一起下葬。要说夏娃唯一的缺陷就是在她的眼里没有人的犹豫,只有机械准确的计算。所以我在设定上放慢和限制了她的计算能力,使得她因为计算缓慢带来迟疑的样子看起来更真实。

最重要的是如果让她完全具备正面回答这个“我爱妳“的能力,那夏娃就不是二十七年前的九月十号到十二月二十八号的那个时候的她了。

对面大厦的那个女人回到屋里了,那高大的身影尾随其后。夏娃蹲着双手抱着膝,低着头,正处在备电模式,于是就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着,而自己就回到长沙发椅上继续想我的下一站还有多远。电视里播放着回顾二十六年前新冠病毒的专题节目。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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