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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耽美]餘生無墨(三國歷史改編)

作者/塵瀟

繪者   /   塵瀟

2016/05創作

      自荊州被劉備等人取走,吳侯孫權氣急敗壞,都督周瑜鬱鬱寡歡。

      吳國氛圍異常緊繃。

      我身為東吳的謀士自然也是如此,近來無論何事皆是力不從心。尤其看著周瑜為此事煩心,更是讓我無法平靜。

      不日前,他受了箭傷,身子異常虛弱,卻仍舊埋沒於國事,我擔心會影響他的傷勢癒合,甚至惡化。而我能做的僅有協助他盡快取回荊州,為他解勞分憂。

      在多次商討後,最終決定使用美人計,將孫權之妹孫尚香嫁予劉備,使劉備沉溺美色,不思荊州,而後乘其不備,以殺之。

      周瑜原是極力反對,可經過眾人一番勸說,權衡利弊之下,只好妥協。

      周瑜心善,又氣度豪邁,此等計謀著實讓他心寒,日日糾結。

      每回見他愁眉不展,我便心疼不已。

      今日,劉備娶親,我隨著一眾謀士前去道喜。

      酒席上,見劉備笑得春風得意,那抹笑靨著實扎人,使我心下有些不平,可這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掛著虛偽的嘴臉上前祝賀。

      深吸口氣,揚起笑容,大步走向劉備。

      「恭喜劉皇叔今日大婚,晚輩前來祝賀。」我恭敬地向劉備拱手作揖。

      劉備轉過身看我,眉頭微皺,一臉疑惑,頗為失禮。

      我猜他該是不識得我。

      也是,我不過一介小小謀士。

      劉備頓了頓,轉頭看向身後護衛,小聲詢問道「子龍,這位是……」

      聽到劉備與趙雲的耳語,我扯起笑靨,自認友好地答道「是晚輩失禮了,尚未報上名諱。」

      「晚輩是吳侯麾下一介謀士,敝姓陳,單名珅,字墨玨。久聞劉皇叔威名,今日一見,果然英姿煞爽,令陳某相形見拙、望塵莫及。今皇叔大婚,晚輩特此前來祝賀。」

      語畢,劉備用眼角餘光掃了掃,也跟著換上一副虛偽嘴臉,客套地與我說幾句,便將我打發走了。

      此舉倒是讓我鬆了口氣,這種場合並不適合我,今日到場,除了禮數,還有些個人心思。

      我看了看四周,人群三兩聚集,有的談論自身理想,有的談論名門軼事,但是不管如何探尋,仍是沒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這讓我心中略感失望。

      本以為今晚能同他私聊幾句,看來又要錯失機會了。

      思及此,惆悵滿溢。

      我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準備打道回府。

      可正當我失落地邁向大門,卻突然看到了那抹令我朝思暮想的身影。

      心中豁然開朗,一個健步,便追了上去。

      我一路尾隨他,直至門外,看見他輕輕地靠在牆邊,溫潤如玉的眼中透出絲絲憂愁。

      我緩緩上前,溫柔地看著他,並親暱地喚著。

      「公瑾如此愁眉深鎖,是為何事擔憂?」

      聽到我的輕喚,他轉過頭,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英氣的臉龐使我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是墨玨啊,我還當是何人,竟如此大膽,直喚公瑾。」

      聽到他這番話,我心頭一暖,笑得更加情真意切。

      「公瑾怎麼一人站在這?」

      他微微地笑了笑。

      「裡頭過於沉悶,出來散心。墨玨呢?」

      「我不太習慣這種熱鬧的場合,想圖個清靜。恰好看見你一臉愁容,是為何事?」我關心地詢問他。

      他眼神深邃地看向前方。

      本以為他會接著道出煩心事,卻只見他但笑不語。

      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本以為主公不會為了荊州出賣郡主……」

      說到這,他苦笑了下「我應當阻止他……」

      見他如此自責,我心疼地不能自已。

      若我不是男子,此時我定會不顧世俗,將他擁入懷中。

      我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感實屬異常,但卻無法自制。在與他朝夕相處後,漸漸地,他的身影烙印在我心中。

      即使他不會傾心於我。

      我亦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我自卑,卻也自大,性格極端且陰鬱,不僅沒有與他同等的地位,亦沒有與他匹配的才華。

      可我有理想,我在意他,想站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我控制不了對他的念想,甚至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雖然我對他的情感並不激烈,也不至瘋魔,卻是那樣靜靜流淌著,無法抹煞,刻骨銘心。

      我靜靜地看著他,欣賞他精緻的臉龐,既英氣又柔美,與他的妻子小喬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著迷地伸起手,撫上他的臉頰。

      這異常的舉動使他驚愕不已,眼眸圓瞋,呆怔地看著我。

      「墨玨……你……」

      聽到他的叫喚,我回過神來,匆忙收手,尷尬地將臉別過。

      「公瑾……不是……我……」我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羞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僵立半天,最後,無地自容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快步離去。

      徒留不知所措的他,一人站在原地。

      自那日過後,再次見到他,是在他的書閣中。

      幾日前,他邀我與他一同品茶。

      想到能和他相見,我早已高興地忘乎所以。

      一早便好好打理一番,雀躍出門了。

      到了他的府邸,我辭退帶路丫鬟,熟門熟路地朝書閣而去。

      站在書閣前,手心緊張得直冒冷汗,明明是冬季,卻感覺一股莫名的燥熱。

      抬手準備敲門。

      突然,聽見了女子的嬌笑聲自房中傳出。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剛才的燥熱好似被澆了冷水一般,毫無蹤影。

      心下五味雜陳。

      許久,我才輕輕地叩響。

      「嘎吱」房門緩緩開起,小喬清秀的臉龐出現在我眼前。

      「夫人,門外是何人?是墨玨嗎?」屋中傳出他溫潤的聲音。

      我定了定神回道「是我。」聲音暗啞,且透著幾分冰冷,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走向我,唇角上揚,笑得燦爛。

      「既是來了,何故站在此處?快些進來。」

      他領著我進入屋中,小喬則默默地關上房門,悄然離去。

      看著他,發覺他似乎瘦了,面容有些憔悴,但是精神還不錯。

      「坐吧。」

      我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稍稍地靠近他,在他耳畔輕語呢喃。

      「你瘦了。」我輕輕地說了句。

      頓時,氣息有些紊亂。

      「墨玨……」他面紅耳赤地瞪著我,眼睫顫了顫。

      此時,他看起來更加誘人,我情不自禁地上前。

      熾熱雙手撫過他英氣逼人的面龐。

      他彷彿被燙著一般,驚恐地後退。

      但是他的背抵上身後梁柱,退無可退,我漸漸欺壓上去。

      剎那,兩人氣息交融,那縷幽清的鼻息拂上我的臉,我已控制不住自己。

      一瞬間,變得燥熱。

      我用手指來回摩娑那柔軟的薄唇。

      他輕輕地顫抖著,不自在地撇過頭,臉上一陣緋紅。

      「不……」他聲音暗啞,充滿磁性的嗓音說出拒絕的話語。

      即使細如蚊吶,語氣中的排斥仍深深刺痛著我。

      呼吸越來越急促,我微微皺眉,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有機會如此接近他,將他擁入懷中,毫無顧忌地親吻,但是他卻……

      我狠下心,不顧他的排斥,吻上他柔嫩的唇瓣,輕輕地吮吸著。

      他雙目圓瞋,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狂妄,一時之間毫無反抗,任我予取予求。

      我趁勢銜住他的薄唇,且得寸進尺肆意啃咬。

      舌尖渴望地捲起,唇舌之間交緊纏綿,動作輕狂卻不容置疑。

      我想要他。

      想要他只看著我,想要他只屬於我。

      即使我知道……

      他不可能……愛我。

      我悲哀絕望地吻他,眼神淒涼地凝視著他。

      他似乎看到了我的情感,悲傷的眼神回應著我。

      一瞬間,我以為他願意接納我的愛意。

      可待他回過神,卻用盡全力將我推開。

      我毫無防備地被他推倒在地上,疼地齜牙裂嘴。

      他沒有想到我這麼輕易就被他推開,於是心疼地看向我,伸出手似是要將我扶起,但是最後他依然沒有……

      他向著門口,急去。

      我忍不住悲切地喊道「周瑜!」

      聽到我直喚他的名諱,他頓了頓,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話音未落,他已消失在書閣中。

      徒留我一人,遲遲未肯離去。

      數日後,我整理了一下繁亂的心思,準備去向周瑜道歉。

      其實我並不苟同此番認錯的行為,明明...不過是心悅於他,究竟何錯?

      即使心下思緒如此,但是仍必須去道歉。

      我無法忍受他的冷落,無法直視他輕蔑的眼神,我希望他同過去一般待我,和我交談。

      我愛他。

      思及此,慘淡地笑了笑,起身前往他的府邸。

      可當我抵達他的府邸時,突然有一人來報。

      那人非常著急,進門時甚至摔了一跤。

      這讓我不經緊張起來,到底是何事讓他如此慌忙?

      周瑜聽到動靜後便推門而出。

      他一出來,我便偷偷地看向他。

      他整個人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憊,讓我不禁為他心疼。

      他繞過我,向前迎上來人,並嚴謹地詢問。

      那人也不多禮,直截了當地把事情敘述一遍。

      原來他是徐盛、丁奉派來的,是來向周瑜求助的。

      事發於幾個時辰前,劉備帶著郡主出逃,孫權氣得命諸多將領前往阻攔。

      我一聽,就想說壞了,那些將領見到郡主定是下不了手,去再多都只能眼睜睜地目送劉備和郡主,趨時一定會錯過最合適地下手良機。

      果然,此人就是為了此事而來,那些將領因無能為力,只好來請求周瑜從海路相助。

      周瑜一聽,立刻命人傳令,準備前往阻攔。

      我急忙上前,求他帶上我,但是他卻撇過臉不願看我,逕自走了。

      我僵立原地,眼神失去焦距,幾愈暈厥。

      我低著頭搖搖晃晃地向前,說不出半句話。

      他連道歉的機會都不願給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而後抬起頭準備離去。

      忽然,對上一雙眼睛。

      小喬站在牆邊,眼神銳利地審視我。

      剛剛發生的一切,她都盡收眼底。

      她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我對周瑜的愛,以及那些不堪的心思。

      瞬間,我的血液彷彿被抽空了一般,全身透出一股寒氣。

      臉色慘白,不敢直視她。

      走過她的面前,我慌張地逃出了周府。

      周瑜回來後,聽聞他的傷口又迸裂了。

      幾次想去探望,都被攔在府邸外。

      說是周瑜傷重不宜探望。

      他們這次的阻攔依舊晚了一步,最後仍是沒有帶回劉備和郡主。

      孫權將所有錯都怪罪周瑜。

      而周瑜為了平息孫權的憤怒,近期似乎準備出兵。

      不知是何時?

      最近他總將我排除在外,連策略商討都不願讓我出席……

      我很擔心他這次的計策。

      那些謀士總是出些不成體統的戰略。

      他心思細膩,定是相當疲憊。

      他這樣如何能養傷……

      我心疼地為他嘆了口氣。

      想去探望他……

      不知他現在如何?

      不知不覺,我又來到了他的府邸。

      仍被擋在門外。

      突然,一群人急急忙忙地闖進周府,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異常凝重。

      我好奇上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決定站在外邊等那些人出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小喬梨花帶淚地跑了出來。

      看到此景,心下冷然。

      我趕緊上前,抓住一名下人詢問。

      那名僕役極不耐煩,但看到是我後,只得耐心地解釋。

      他們這麼匆忙的原因,是因為周瑜受了重傷。

      這次的策略,不僅倉促,且非常不完善,一開始周瑜非常反對。他認為敵方的軍師諸葛亮並沒有那麼容易受騙,應當再多思考些對策。

      但是武將程普氣勢逼人,孫權又漸漸對周瑜失去了信心,有意冷落周瑜,不得已,周瑜只好出兵,背水一戰。

      果不其然,被諸葛亮識破了,周瑜再次打了敗仗。

      一怒之下,之前尚未癒合的箭傷不僅迸裂,還染上風寒。

      現在人在巴丘,命在旦夕。

      聽聞此事,我只覺腦中一陣暈眩,思緒混亂。

      他……快死了?

      為什麼……

      我……是不是再無見他的可能?

      ……不

      我……不要……

      他不能……

      一個人自私地離開……

      他不能離我而去!

      我瘋狂地搶了匹馬,而後縱身躍上,不顧他人叫罵,揚長而去。

      路途中,我從未停歇,一路快馬加鞭連夜趕到巴丘。

      一下馬,我便匆忙趕至周瑜的帳前,不管任何人的阻攔,也不聽任何人的勸阻。

      「嘩啦」一聲,大力拉開營帳。

      一入帳內,我看到周瑜病懨懨地躺在其中。

      也不顧旁人驚愕目光,直奔而去,跪坐在周瑜身旁。

      看著他憔悴的臉,不禁流淚不止。

      過去他是那麼英姿勃發,驍勇善戰,而現下卻虛弱地躺在此處,不似過往英挺霸氣。

      明明是那麼神勇的一個人……

      怎會……

      我還有很多話未說出……

      我還沒訴說……對他的情意……

      思及此,涕淚縱橫,淚水如洪水一般泉湧潰堤。

      突然,一隻手輕輕撫過我的臉,為我擦去淚水。

      我連忙抬起頭,看向周瑜。

      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啊……公瑾……」支支吾吾半天,那些想對他傾訴的千言萬語,一句也沒能說出口。

      他看著我的醜態,虛弱地朝我笑笑……

      「墨玨……你怎麼在這……」他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如往日一般溫柔。

      我看著他,擦乾淚水,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

      「我聽說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很擔心你。」

      他看著我,又笑了笑。

      「呵……你啊……擔心過度了……待我修整幾日……便又是生龍活虎了……」

      我看著他不禁苦笑。

      「是啊,過幾日你定會如過去一般英勇神武的……」

      「墨玨……」他的手摩娑著我的臉,深邃的眼神彷彿會勾人心魂般,觸動著我。

      「公瑾……我……我……」他的手摀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將後面的話語說完。

      他搖了搖頭,堅定地看著我。

      「墨玨……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發生的……」

      「為什麼……我……」

      話音未落,突然一人闖入帳內。

      「稟報都督,諸葛亮命人來與都督下書,請都督視之。」那人聲音渾厚,語畢,便將書信呈上。

      我小心地攙扶周瑜起身。

      他接過那竹簡,虛弱地攤開。

      我擔心地看著他,深怕他再受到絲毫傷害。

      但是看了許久都未見他有任何動靜。

      突然,一口鮮血從他口中溢出。

      那鮮紅的血液刺痛我的雙眼。

      「周……瑜……?」我聽見自己軟弱無助的聲音。

      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周瑜的身體緩緩滑落,鮮血染滿我與他的衣裳,好似嫁衣一般豔紅。

      眼前一片模糊。

      我無法理解發生了何事。

      「公瑾……不要嚇我……」

      「公瑾……」

      「吶……公瑾……」

      「做什麼不說話呢……」

      何故不說話……

      是因為之前的事,所以還在氣頭?

      我看著他安詳的臉龐。

      只覺他該是太疲憊,睡去了。

      他是該好好歇息,滿臉的憔悴……

      但……

      即使這樣欺騙自己,淚水仍是不停地滑落。

      那撕心裂肺般地的疼痛肆無忌憚地擴散。

      痛得我無法喘息。

      為……什麼……這麼痛……

      我聲嘶力竭地嘶吼,希望能藉由發洩來緩解疼痛。

      但是疼痛不但沒有緩解,反而將我吞噬埋沒。

      「周……瑜……」

      我伸出手想要再次撫摸他的臉頰。

      奈何眼前一片模糊,怎麼樣都摸不著。

      我越來越著急,想要摸摸他的臉,確定他安然無恙,但是偏偏一直無法碰觸。

      我瘋狂地揮舞手臂,只希望能碰觸他。

      「周瑜……周瑜!」

      「周瑜,你在哪啊!?」

      我不斷喚著他。

      我知道他定會回應我。

      我知道他會的……

      我知道……

      ……即使他已經……

      淚水乾涸,再流不出半滴,也無法再為我遮擋殘酷的現實。

      「啊……啊……」

      我崩潰,乾嚎。

      吼盡生命中最後一絲希望。

      為什……麼……

      「既生瑜……何生……亮……」

      周……瑜……

      ……吶,周瑜

      你知道嗎?

      你知道,你不許我說出口的話語是什麼嗎?

      周瑜,我一直、一直…

      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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