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溫柔

在上高中的時候教我們的英文老師跟數學老師是夫妻，這件事在我們升高二的時候才知道，但其實她們已經結婚十年多了，能夠藏這麼久到現在才公布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她們兩個怎麼看也都不像是一對，有同學還以為數學老師跟國文老師才是一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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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英文老師上課數學老師經過我們班我們都會特別興奮，總以為會有什麼粉紅泡泡出現但是到最後都是數學老師的一廂情願罷了，英文老師看都不看，有時還兇我們說上課專心點不要一直往外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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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這麼凶數老怎麼看上她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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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鐵定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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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知道這樣有點過分但是真的沒辦法嘛！被英文老師兇過的人免不了會有這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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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辦公室打掃的時候也沒看見她們兩個有奪多互動，只有每天早上數老拿著一瓶保溫杯放在英文老師桌上提醒她要記得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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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期末上數學課時，因為沒有段考跟課業的壓力所以我們每節都在跟老師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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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老，為什麼你在學校都不跟曉凡老師（英文老師的名字）講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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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跟她講話阿，只是她要備課，我不會去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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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喜歡曉凡老師哪一點阿？她每次罵人你都不會覺得心很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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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她全部，還有，她沒罵過我也不會罵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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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老師你怎麼突然放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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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鬧哄哄的，上數學課總是特別有趣，但有一個問題我們從高二問到現在，數老總是以敷衍的方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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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跟曉凡怎麼認識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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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學同學啦，一般的愛情故事那種，哎呀快下課，我就宣布幾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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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老師不是一個會敷衍別人的類型，全校的老師都知道他是一位很盡責的老師，但也因為這樣他被委託了好多事情，中午當糾察隊的時候我都看到他在校園裡跑來跑去，有時候是學務處找主人講事情，有時候想跑去福利社買午餐可是人太多時間會不夠用所以乾脆不吃，到後來一天只吃兩餐，同學遇到不會的數學問題他會用下課十分鐘的時間全部講解，遲到兩分鐘依然會說對不起然後用上課時間還，題目也都是自己去網路上抓然後排版列印好，我不敢想像晚上的時候他都在幹嘛，甚至不敢想像他一天到底睡幾個小時，我只知道，數老真的是一位很令我敬佩的老師，而我到了畢業的前一天才終於知道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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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在這間學校所待的最後一節英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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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我跟那個智障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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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提問的問題「老師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阿」而這也是第一次聽到英文老師說數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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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在大學的某個聯誼認識的，那時候在酒吧約好八點集合，結果他八點半到，人還穿著吸血鬼的裝扮出場，因為主辦人跟他說萬聖節快到了要打扮一下，結果後來取消他沒看訊息就直接跑來了，開門還很大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遲到了結果全場都在笑他，他很害羞的走來我們這一桌還一臉驚恐的問「妳們...怎麼....」哈哈我當時快笑翻了，後來交換電話號碼時我看到他手臂上紋身貼紙的蝙蝠圖案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就罵我笑什麼，我們後來才熱絡起來，直到現在妳們每次問他我們怎麼認識的他都草草帶過對不對？那是因為太丟臉了他不敢說啦，還有，妳們應該知道吧，他每天早上都會遞給我保溫杯叫我要喝，其實裡面裝的是拿鐵，他自從知道我早上有喝拿鐵的習慣後還特地去學咖啡，他有咖啡證照妳們知道嗎？他常說哪天被fire掉就要跑去開咖啡店來維持他的老年生活，還有他每天晚上都會留四到五個小時的時間陪我玩，不管是遊戲還是幫忙我處理工作，他沒說但我都有偷偷紀錄，他其實是一個老實人，因為這樣所以常常背負著壓力生活著，還好在21歲那年我遇到了他，我當時還差點跟別人跑了勒，幸好我壓對了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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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老曾經跟我們說過，英文老師在21歲那年她的前男友從國外回來想跟她複合，結果數老直接跟那個前男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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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馬不吃回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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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老師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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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不吃回頭草！」而後篤定了跟數老在一起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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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數老有時候也會抱怨一下英文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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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她好像感受不到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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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沒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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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我回到我的母校，現在是上課時間，我偷偷去辦公室回味一下當初的感覺，有些位置已經變動了，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數老的位置依舊是乾淨明瞭，書本整齊排放，感覺桌上還特別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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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英文老師的座位居然在旁邊而已，嗯，桌上也依舊是滿山遍野的作業簿，跟數老形成完美的對比，我瞄到英文老師筆筒上面的邊條紙，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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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想妳       天天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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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麼時後才能告訴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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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想妳       天天守住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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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最好的愛留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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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錄自張雨生<天天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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