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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見的青蛙

      每年九月,青蛙王國都會舉辦一場為期一周的大型競賽。當作所有即將成年的小青蛙們,舉行成年禮前的最後一項考驗。

      但今年的競賽和以往不同。贏得第一名的小青蛙,除了在成年禮時能夠由國王親自帶上桂冠,還會獲得一份神秘的禮物。

      而今天,是競賽的最後一天。王國中四萬多隻成年青蛙,七早八早的聚集在廣場前等著國王宣布最後一個比賽項目。

      *

      「咳咳……試音,試音。」前方的城堡上傳來老國王測試麥克風的沙啞嗓音。

      老國王用它那緩慢但有力的語調在所有青蛙的驚呼聲中,為今天這場幾乎不可能有蛙完成的比賽敲響序幕:「今天的比賽內容是,在太陽下山前,不藉由任何外力,登上西邊的克拉拉山山頂。」

      克拉拉山,是青蛙王國中地形最豐富、最高,也最難爬的一座山,每隻曾經爬過克拉拉山的青蛙都說:「這根本不是蛙能夠爬的山,不可能有青蛙可以登上它的頂峰。」因此,克拉拉山又被叫「惡魔山」。

      而在昨天傍晚,被飛船分批載到克拉拉山山腳下休息的小青蛙,隨著被敲響的大會鐘聲,陸陸續續跳下飛船,興奮得跳到起跑線前排好隊,等待著老國王來到現場。

      其中一隻戴著耳機的小青蛙,不像其他小青蛙一樣雀躍、興奮、迫不及待。他靜靜的等所有小青蛙離開飛船後,才緩緩跳下飛船,默默排在隊伍的最尾端,凝視著眼前的高山。

      過沒多久,蓄勢待發的小青蛙們,聽見遠方的飛船上老國王沙啞的聲音:「各位,你們今天只要在太陽下山前,有一隻青蛙成功登頂,比賽就算結束。我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在所有小青蛙向前狂跳,希望自己能領先所有蛙的同時,那隻戴著耳機的小青蛙不疾不徐地將耳機摘下,放入胸前的小口袋,開始緩緩的前進。

   *

      搶先一步上山的小青蛙們,遇到了今天的第一個關卡【湍急的大河】,小青蛙們沒有辦法一次就越過河流,又沒有石頭能讓他們踩著過去,只好努力的游泳。這裡,就有將近一半的小青蛙被河水沖到山下,失去了比賽資格。

      接著第二關、第三關、第四關,小青蛙們的數量越來越少,從原本的一萬多隻,變得只剩一百多隻。

      當剩下的小青蛙們終於來到最後一道關卡前時,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他們還要爬上眼前這個將近垂直的山坡,才能真正到達終點。有些小青蛙在看見眼的山坡就自願選擇放棄比賽,只剩少部分的小青蛙仍在努力奮鬥。

      而此時現場的觀眾,七嘴八舌的討論:「今天的比賽不可能有蛙會贏。」、「提早結束吧,他們上不去的。」一大群青蛙吵吵鬧鬧的聲音,都傳進了每一隻正在努力的小青蛙們耳裡。

      聽見那些話的小青蛙們,也漸漸失去信心,加上疲憊的身子也已經無法再支持他們往前一步。一隻隻小青蛙接二連三的坐下歇息,不願再往前一步,即使終點只在他們前方一兩百米的位置。

      時間緩緩流逝,已經慢慢來到了黃昏,但現場沒有任何一隻小青蛙,願意再站起來向前一步。

      就在所有青蛙都認為,沒有任何蛙能在太陽下山前成功登上克拉拉山的頂峰,希望老國王提前宣布比賽結束時,突然有一隻小青蛙從山坡下一跳、一跳的,越過前面一隻隻放棄的小青蛙們。在夕陽完全落下前,緩慢的跳上克拉拉山的頂峰。

      *

      「真是太神奇了!」、「這、這怎麼可能…」、「奇蹟,是奇蹟降臨在那隻小青蛙上啊。」

      這時天空已經完全暗下。只剩月光及星辰的餘暉,照著山頂。

      登上頂峰的小青蛙,像是聽不見四周紛亂的聲響,以及老國王問他的問題,嘴裡喃喃自語自顧自地四處張望,慌亂的找著某一樣東西。

      急紅了眼的小青蛙,突然感覺到有在輕拍他的肩膀。猛然轉頭回望,發現面容和藹的老國王嘴正一開一合的,似乎在問他些什麼問題。

      「請、請等我一下,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小青蛙慌亂的擦掉臉上的淚痕,將放在胸前的耳機塞進耳裡,故作鎮定的開口:「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國王先生。」

      在小青蛙說完這話的同時,四周響起一連串窸窸窣窣的交談聲,有蛙驚嘆、有蛙嘆息。現在其他的小青蛙才發現,原來,他這幾天戴的根本不是耳機,而是助聽器。

      「咳咳,小青蛙,你是怎麼堅持,不放棄的爬到頂峰?」老國王再次重複他的問題。

      小青蛙望著天空,眼裡盛滿化不開的哀傷。

      「因為這是王國中最高的地方,母妃說只要到距離天空最近的位置,我、我就能再一次見到她。」

      那天之後,青蛙王國裡沒有一隻蛙知道,當時的那隻小青蛙到底有沒有找回他的母妃,也沒有蛙再見過那隻小青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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