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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歡喜過我

#BL

#BE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大魔頭,他殺人如麻,作惡多端,神通廣大,靈力無邊,然而最後還是死了。」

    一名白衣男子笑語晏晏地坐在一群孩子中間,給這些家裡窮、沒什麼娛樂的孩子們說著故事。

    「為什麼他死了呢?是惡有惡報嗎?」有一個孩子問說,聲音軟軟的,很令人憐惜。

    白衣男子摸了摸孩子的頭,清癯俊秀的面容上滿是笑意,他看向遠方,眸中飽含思念,沉默片刻,方繼續說出下文。

    「因為大魔頭好喜歡一個人,可是對方是正道仙尊,大魔頭很傻,最後用他自己的命......成就了那位仙尊。」男子輕啟薄唇,緩緩說道。

    傻的可愛,傻的可憐。

    「沈仙師,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男子聞言,沉吟片刻,卻仍是一臉茫然,只好重新憶起故人,回憶著他為他做的點點滴滴,最後都含括在這一句話。

    「就是想對他很好很好,傾盡自己所有對他好,只希望對方能朝自己笑一笑......」

    宿臨魔尊,修羅峰頂。

    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迎著獵獵寒風,手持冷冷長劍,目光銳利地看著眼前眾修士。

    「關賊!爾眼下已是強弩之末,莫再作掙扎,速速就範!」三大門派之首長劍直指關臨,執行著他們正道所謂的大義。

    關臨懶懶一笑,明明身上有傷,血染長袍,卻還是泰然自若,舉手投足間盡是矜貴之氣,在旁人看來這人根本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而是合該折梅問雪的豪門公子。

    「誰說本座已是強弩之末了?本座還精神得很呢,」關臨理了理頭髮,以眼尾斜睨著不自量力的正派仙君們,「清淩老頭兒,你率人來犯本座居處,卻搞的好像是本座去侵犯你們望寒門般,本座好生委屈。」

    聽著關臨輕佻的話語,清淩尊者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嚷嚷喊道:「委屈個毛,你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合該眾人群起攻之,挫骨揚灰!」

    關臨笑吟吟地說道:「哎呀老頭謬讚了。」

    關臨如今五百餘歲,清淩七千多歲,關臨叫他老頭還都有些委屈他了。

    「豎子敢爾!」清淩尊者氣急敗壞地大吼。

    關臨這廝看起來似乎是有些覺著無趣了,順手挽了個劍花,隨口說道:「老頭,咱們這仇也結了好幾百年了,你不無趣本座都膩味了。」他笑吟吟地看著手中通體烏黑的長劍,口中雖還說著玩笑話,眸中卻冷戾至極。

    「麻煩請滾,本座乏了。」輕飄飄的一句話,關臨說起來卻是殺氣騰騰,平淡的口吻隱含戾氣,令人不寒而慄。

    正道眾人知曉宿臨魔尊喜怒無常,開心的時候會讓你們砍他幾刀,不高興的時候他便會滅你們全家,眼下他明顯不悅。

    眾人看著關臨纖長的手指握著的那把烏黑長劍,劍身血氣環繞、怨氣濃厚,隱隱有鬼哭之聲傳出,白癡都知曉這把是兇劍,而且這把兇劍也不介意再多飲幾口鮮血。

    這把劍是關臨這個瘋子用他自己的身體煉成的,為世間兇劍之首。

    因此清淩尊者很識相地帶著眾人瞬移離開。

    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清淩掌門還是深諳此理的。  

    關臨收起長劍,雙手負於身後,步伐從容地步回他的老巢。

    「傷了?」關臨一進殿中,沈衍便聞到濃濃的血腥味,不由得眉頭輕皺。

    關臨笑了笑,滿不在意地說道:「小傷,無妨。」他方才便是想著晚餐該給沈衍吃些什麼才不慎被傷,就是被划了幾刀中了幾掌而已,對他來說還真是輕傷。

    畢竟他還被人用刀子在身子中不斷翻攪過呢,這又算個屁?

    而且還是他自個兒攪的。

    沈衍原先是正道仙尊,在關臨一次心情好騷擾各仙門,弄的眾人人心惶惶時,見到這仙子般美麗的人兒,覺著這仙人兒一定是他命中注定,因此便順便綁回老巢。

    沈衍一被魔頭綁至魔窟,便鎮日冷著張臉,一句話也不說,即便有也只是對關臨的冷嘲熱諷。

    關臨頓時委屈了,於是有一日他便樂呵呵地拿著把鋒利的匕首,雙手捧給沈衍,笑說你是不是因為本座禮數不足,生氣了?那你砍砍本座,洩洩氣,別再端著張冷臉,看著心疼。

    沈衍頓時愣了,而接下來的事情諸君大概也猜得到,沈衍以為這魔尊故意羞辱他,氣不打一處來,便順著他意思搶過匕首砍進他腹中,想著左右他都已經成為階下囚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誰知那魔頭竟還傻乎乎地說道砍這麼淺你怎麼洩恨。

    接下來這殺人如麻精通刑罰的傻逼魔尊便以他自己的身子為教材,教了教平生沒殺過多少人的沈衍怎麼砍人,哪裡才是要害、哪裡砍了比較疼、哪裡出血多......等等。

    沈衍傻了,好好的正道苗子被這血腥的場景惹的快哭了,尤其最後關臨還笑著問他可開心了麼?

    之後關臨失血過多昏了,還發了好幾天的高燒,沈衍以為這廝醒來後定是要將他挫骨揚灰,可誰曉他一起來便問道:怎麼還擺著張冷臉?可是還在生氣?要不給你再砍幾刀?

    沈衍嚇得趕緊搖頭,不敢再端著張臉,鎮日笑語晏晏,笑到嘴巴快抽筋。

    所以,宿臨魔尊真的是喜怒無常。

    但是這樣的關臨,只要認定一個人,便會傾盡所有地對他好,將最好的捧到那人面前,但求佳人展顏一笑。

    「莫造殺孽。」沈衍諄諄教誨道。

    關臨又委屈了,他說道:「本座被他們砍了好幾刀,疼死了,你怎麼光關心那些殺千刀死全家的狗日東西不關心本座。」說著還掀起衣裳,沈衍見上頭幾道傷口兀自汨汨流血,不由得蹙眉,拿起他房裡因為關臨而一向備著的藥箱,取出瓷瓶,拿出一粒丹藥,要餵給關臨。

    明明方才還說小傷無妨呢,轉眼間便成重傷了?

    關臨搖搖頭,說道:「本座要你給上藥。」

    沈衍見這廝又犯傻了,遂耐心道:「這藥吃了傷好得快,也能止疼,凡人的金創藥無用,你會疼好幾天。」沈衍覺得他好像在帶孩子,明明這魔尊在外頭多霸氣,在他面前卻跟個智障一般。

    關臨不依,說道:「無妨,本座便是要你給上藥。」

    沈衍無奈,只好撿了藥箱中最好的外傷藥,命關臨褪了衣裳。

    說實話,關臨這大魔頭臉生得俊美無雙,身材亦是精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絕美類型。

    然而沈衍看了太多次,早已麻木,只淡淡說道:「坐著。」

    關臨依言背對著沈衍坐下。

    沈衍用手蘸了點膏藥,細細抹在關臨猙獰的傷口上,他盡量將動作放的小心,因為他知道關臨只是不在意,並不代表不會疼。

    關臨覺得背後麻癢,沈衍修長的手指隔著冰涼的藥膏輕撫在他辣疼的傷口上,頓時讓他心猿意馬,心生綺念。

    關臨舒服地輕悶哼了一聲,沈衍頓時停下動作,溫聲問道:「可是把你弄疼了?」

    關臨搖搖頭,示意他繼續,不知過了多久,沈衍收起手,拿出帕子擦去手指上頭沾染到的膏藥和污血,笑說:「可以了。」

    說完,他從藥箱中拿出方才那粒藥丸,遞到關臨唇邊,說道:「藥也給你上完了,該吃了罷?」

    關臨就著沈衍的手吞下丹藥,末了還在沈衍白皙的指尖輕舔了一下。

    沈衍被輕薄習慣了,因此也不甚在意,說道:「關臨,你難道都不會疼麼?」

    關臨笑了笑,攬著沈衍的肩頭,說道:「會啊。」

    「那怎麼從不喊?」

    沈衍原先以為會聽到習慣了或不在意之類的話,卻忘了關臨那張賤嘴從說不出什麼好話,只聞他說道:「因為有你。」

    沈衍大翻白眼,抬眸一望,卻見關臨這廝面色嚴肅,很是認真,他不由得心尖一顫,脫口說道:「何以得君如此珍之。」

    「沒什麼,但看對眼爾。」關臨說著,眉眼溫柔,眸中盡是縱容寵溺。

    就一句看對眼,但此間多少人看對了眼卻仍是不懂得何謂珍惜。沈衍淡淡苦笑,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他人?

    何其有幸,得君如此。

    無奈,卻只能負之。

    正魔兩道,永不相容。

    便該如此,是的,便該如此。

    關臨看著沒入自己心口的長劍,憶起曾昔,不由得輕嘆一聲。

    「沈衍,你可有歡喜過本座?」

      「哪怕只是一絲絲淡淡的喜歡也好,可有?」

    「還是,你心中終究只有天下蒼生人間正道?」

    「罷了,你也覺得,魔道本就該死麼?」

    沈衍不答,只是握著長劍的手有些顫抖,指尖過於用力而發白,青筋畢露。

    關臨淡淡一笑,道:「你問本座會不會疼?會的,尤其現在好疼......還不如讓那些個老不死的狗屁雜種給本座一個痛快呢,無論是終生折磨抑或萬劍穿身還是劇毒蝕骨......也總比被你戳了個透心涼好。」

   

    「本座不知道你悔不悔,然而我不悔。」

    關臨悠悠長嘆,許是覺得廢話說多了,往前邁了一大步,原先劍尖還離他的心臟差了幾寸,如今卻真是戳了個透心涼了。

    關臨和沈衍身子幾乎緊貼,關臨攬著沈衍扶風弱柳般的窄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溫軟。

    沈衍沒有反抗,任由關臨放肆。

    關臨撬開沈衍的牙齒,將溫軟的舌頭探進他妄想已久的地方,他攫住沈衍的小舌,溫柔地翻攪,津液相融,唇舌交纏,景色旖旎,令人浮想聯翩。

    漸漸地,關臨視線有些模糊了。

    「......無妨,本座歡喜你便好。」

    他軟倒在沈衍肩上,停止了這場短暫卻滿含珍視的吻。

    鮮血染紅沈衍潔白的衣襟,蔓開一朵朵艷紅的血花,彷彿正在訴說著這人最後一回的縱容。

    而關臨那把劍也隨之自斷。

    以身煉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大魔頭死了,皆大歡喜,普天同慶。

    沈仙尊是大功臣,在魔殿忍辱負重數十年,終是弒了作惡多端的宿臨魔尊。

    現在,人人見了沈衍都要恭恭敬敬地尊他一聲沈宗師、沈仙師、沈仙尊......

    他是人間正道是正派英雄。

    他是世間污穢是邪魔歪道。

    沈衍一身潔白衣裳,緩緩地走到一座上頭插著把斷劍的小山丘旁,蹲下身,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土丘。

    最後,世間污穢用他自己成就了人間正道。

    這人真的是個瘋子。

    沈衍捧起了把土,細細端詳。

    愛一個人愛到連命都送了出去,珍重如此,他沈衍何其有幸!

    曾經有一次,沈衍睡不著覺,說聽聞宿臨魔尊笛子吹的那是天下一絕,不知可否吹給在下聽聽?

    關臨對他百依百順,當然立刻屁顛屁顛地去拿了笛子,接著隨意找了張椅子在沈衍旁邊坐下,開始吹奏。

    沈衍見關臨人挺傻的,沒想到這笛子是真吹的好,笛音悠揚清遠,且讓人頓覺安心,睡意立時襲來,他便這樣不知不覺地睡去了。

    隔日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笛聲卻仍是悠揚,沈衍錯愕地張大眼睛,發覺關臨竟是吹了一晚上的笛子,一刻未停。

    只因為沈衍說他的笛子吹的好聽,聽著讓人很是舒服放鬆。

    沈衍緊緊握住手中黃土,任由其滲進指縫。

    關臨是個瘋子,無可救藥的瘋子,無可救藥!

    「值麼?」

    一聲喟然長嘆,最終散逸於天地之間。

    「然而最後大魔頭對仙尊的感情感動了上蒼,於是天神讓魔頭重生,魔頭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最後拿了他一整座魔殿給仙尊當聘禮......結局皆大歡喜,兩人便長長久久地相伴相惜,最後雙雙飛升,到仙界去做對快樂鴛鴦......」

    「沈仙師你怎麼哭了啊?」

    白衣男子抬袖抹了抹眼角,的確濕潤,他不由得笑說:「可能被這個故事感動到了罷,長長久久,相伴相惜,真好。」

    故事一說完,孩子們紛紛嘰嘰喳喳地討論方才正魔相戀的故事,好不熱鬧。而白衣男子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眺望遠方,不知心繫誰。

    長長久久,相伴相惜,真好......真的,很好。

    關臨,我不悔,但我想你了。

    回來好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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