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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花子與中年大叔的聖誕節

在聖誕節的冬夜裡。

下課鐘聲響起。

晚上十點仍會響起下課鐘,是這所山中學校為數不多的特色,據說是因為早年有開辦成人識字班的緣故,好在離住家有足夠的距離,居民適應了這樣規律的聲響,不曾被投訴過擾民。

警衛也在這個時候結束最後的巡視,拿著鐵製的手電筒,慵懶的打哈欠。

此時的警衛已進入下班狀態,只想快點回家慶祝聖誕節。

渾然沒注意到教學大樓六樓,一個身影正盯著他看。

那是個滿臉鬍渣的捲毛中年人,絲毫不畏懼夜晚的寒風與六樓的高度,放浪形骸的坐在走廊的矮牆上,目送警衛手電筒的亮光遠去。

「送你一朵小紅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傷疤,獎勵你在下雨天,還願意送我回家……」他飲了一口金牌啤酒,搔著那一頭捲曲的亂髮,口齒不清的喃喃唱著。

他喝得很順,一手啤酒罐罐變成空殼,然後在風中往下掉,有的掉到牆內,滾入教室,有的掉下樓,乒乒乓乓的聲音在井字的教學樓間迴盪。

似乎喝多了,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

「啊!」本來還算穩定的他突然不耐的喊了一聲。

「不想寫,也寫不出來,煩死了。」

他掏出手機,螢幕照亮了他的臉,七十多通標示著編輯字樣的未接來電,還有許多封簡訊、語音留言,像是有無盡的迫切,追索著他。

「煩,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放過我不行嗎?」說著乾脆把手機往下扔,某果牌十二的最新手機就成了廢鐵。

他搖搖晃晃的在矮牆上站起,如果有旁人看到必定會怵目驚心,這牆並不寬厚,僅僅一個成人巴掌大小,六樓高度又有強風環伺,膽子再大也沒人願意這樣賭命。

「煩!」對著半空再次大吼,然後往後小跳,落在牆內,接著「嘿嘿」笑了起來,似乎在腦內腦補有人被他嚇到的模樣。

幾秒後百無聊賴地站起來,覺得有些乏味,隨意地踢了踢地上的啤酒罐,然後憑著記憶走入廁所中。

廁所打掃得很乾淨,他在心中給五年忠班一個讚,但是因為是小學廁所,所以低了點,他要用一種怪姿勢撒尿,差評。

尿著尿著,電燈開始閃爍。

「在夜晚的小學廁所裡,不明男子獨自一人、對小學生便斗做奇怪的事情、電燈閃爍、外面黑暗一片,這還真是……」男子沉吟片刻,接著展開笑顏,露出一口白牙:「真是刺激!」

在閃爍得越來越頻繁的燈光下,他看著緊閉了廁所小門接著「啊!」了一聲,迅速地敲了自己的腦袋。

「喝酒誤事啊,差點忘了我是回來找初衷的……我用『日整夜』當筆名,寫的第一本恐怖靈異小說不就是在講廁所跟小女孩的故事嗎?」說著滿懷笑意地走近便座小門,「那叫什麼來著……喔!請問花子在嗎?」

電燈一明一暗,幾乎到了會傷人眼睛的地步了。

但日整夜只是搔了搔腦袋又發出笑聲,自言自語的說著:「要從第一間開始喊,然後喊到第三間才對,我果然醉了。」

說著蹦蹦跳跳的走回第一間便座,開始喊了起來。

「請問花子在嗎!」

「請問花子在嗎!」

「請問花子在嗎!」

閃爍的燈光徹底暗了下來,那扇緊閉的小門沒有打開,但小門並沒有完全封閉內部,可以從下方看到一雙青色小腳佇立著。

「來了嗎?這天氣光著腳不冷嗎?難怪都青了,還不自己開門,我是那種會開小女生廁所門的中年大叔嗎?」日整夜蹲了下來,輕拍那雙青色小腳,只感覺寒氣逼人。

還不等他站起來,只聽碰的一聲,小門轟然打開。

一個穿著紅色吊帶裙、搭白色襯衣留著短髮的小女孩出現在他面前,剛好跟他蹲下差不多高度,兩人臉貼得極近。

在黑暗中他依然看得見那發青的皮膚、宛若黑暗螺旋般的雙眼。

於是他顫抖著伸出手。

「妳……不對。」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然後指著名為花子的都市傳說鬼怪滿臉遲疑,「不對!不對……」但手指在空中畫了幾圈,還是說不出哪裡不對。

小女孩作勢要往前撲,就像無數故事中那樣,要將他拉入未知的空間中。

只見日整夜收回自己的手,猛拍自己額頭。

「瞧我這腦袋,這是男廁啊!」

接著把門關了起來。

「妳等著,我去女廁那邊再試一次,妳稍等我一下,不好意思,我是專業寫恐怖小說的,出這麼大的紕漏不能忍,妳也別跟其他鬼說,我會被笑的。」花子只聽得遠處傳來聲音,那是飛快跑離的聲音。

青色小臉上閃過獰笑,正要追出去逮人,卻感受到身邊有股吸力,接著一聲聲呼喚聲傳入她耳邊。

「請問花子在嗎!」

「請問花子在嗎!」

「請問花子在嗎!」

她有些茫然歪頭,然後身影碰然消失。

然後又浮現了回來,把燈關了起來,不然會害警衛被罵的。

接著她又循著呼喚,出現在幾十公尺外,教學樓另一側的女廁中。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陣冰涼感從臉頰處傳來。

「聖誕快樂!」日整夜拿著冰鳳梨啤酒放在她臉頰旁邊。

她正準備發作,天空就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和火光。

本就飄忽不定的陰魂最怕這樣的聲響與光,瘦小的身子頓時縮了縮,一隻手就搭上她的肩上,把她推到身側。

日整夜一臉歡快的望著煙火,那是他花大錢買的。

一時之間花子茫然了,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講述這件事情的不對勁。

是這個奇怪中年人不怕自己?還是他摸得到自己?或是自己怎麼會被中年大叔搭著肩一起看煙火?

沒等她反應過來,日整夜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啊……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在二十年前見過妳,當時嚇得尿了褲子,還患了恐慌症,後來聽說寫作可以治療恐懼,我才開始寫作的……」他又喃喃說著小孩子不能喝酒之類的話,把本要準備給花子喝的鳳梨啤酒喝下,「妳是我寫作的初衷啊,一切從妳開始的,所以今天這種日子特別想跟妳一起過。」

說著把花子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擠了擠。

鬼魂不適用於性騷擾防治法的範圍吧?

煙火持續地放著,日整夜可以看見自己半年積蓄在半空中綻放。

但這一切值得,可以在聖誕節的夜裡跟花子在六樓廁所前面看煙火,感覺靈感都要來了呢。

這麼想著,一種感覺浮現在他心頭。

「我有靈感了!我要趕快寫下來!」說著,日整夜乾掉了另一瓶葡萄口味啤酒,摸了摸花子的頭,忙不迭地往樓梯跑去。

直到身影快要隱沒在花子眼前時,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頭比了個ya。

「我明年還會再來的!約好了喔,聖誕節!」

這就是暢銷靈異小說:「六樓花子與中年大叔的聖誕節」誕生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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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棒棒,給你一個讚!!~^^
剛看完你的小說,只能用【過癮】兩個字形容,你寫得很棒呢!!文筆絕佳的好喔~^^祝你元宵節快樂內~^^
2021-02-25 20:2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耶~受寵若驚~
2021-02-25 23:39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