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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創作-關於第N度空間】【代價】

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廟宇多到數不清。

 

人,有分好人壞人;

鬼,有分好鬼惡鬼;

廟,當然也有正廟和陰廟了。

拜拜,其實是一門很大的學問,當你在拜這些廟的時候,你是否弄清楚了這間廟所供奉的是哪些神明呢?

又或者,有些名不經傳的小廟,長年下來沒有人管理或整理,也顯少人前往祭拜,裡面的每一尊神像都佈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事實上,神像裡的神明早就都已經離開那裡了,換句話說,附著在神像裡面的,可能已經不是神明,而是......

當然,如果你拜的是正廟,那一定不用擔心,不管拜什麼樣的神明,主要是祈求保祐身體健康、學業事業等等的一切平安順利。

但如果,一個不注意,拜到了陰廟呢......?

據說,若是去陰廟拜拜請願,願望成真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但是,要特別注意的是,事成之後,是必須去還願的,除此之外,還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至於,是什麼樣的代價,沒有人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些代價,都不小,再講白一點,就是,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因此,若是真的有什麼非達成不可的願望,或許可以考慮去陰廟請願,只是,在去之前,請三思,因為後果,將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

 

 

 

在還沒有所謂『學校直升』的時代,也沒有只須要7分就能考得上的大學。

所有考生無不寒窗苦讀、熬夜拼命,擠破頭就是為了能考進一所好的大學,來為家族爭光。

阿正,就是那個時代的大學聯考生。

每到聯考前大大小小的廟總是擠滿了參拜人潮,每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一定會帶著粽子、蒜、發糕等等的祭品,然後帶著家中的考生到廟裡求神拜佛,祈求神明保佑自己的孩子能考上一個好的學校。

阿正的父母親,也不例外。

這一天,阿正的母親甫回到家,一看到坐在書桌前認真唸書的阿正,立即笑盈盈的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阿正。

『阿正啊,媽跟你說,我剛剛在路口遇到王太太,她告訴我有一間廟很靈驗的,聽她說,前年她帶她兒子去拜拜啊,去年的聯考他兒子就考上X大呢!』

聞言,阿正微微蹙起了眉,『可是,媽,我們不是已經拜過很多間廟了嗎?』

『哎呀,傻孩子!拜拜哪有嫌多的?多拜一點,你考上好學校的機會就多一些嘛!晚上我跟你爸說一下,明兒個媽就陪你去拜拜。』

阿正沒有再反駁,其實媽說的也有道理,好吧,反正拜拜總不是件壞事吧。

隔天一早,阿正跟著媽媽,提著祭品,來到了王太太口中那間所謂很靈驗的廟,但是......

這,這是廟嗎?

它位在郊區的一條小暗巷裡,說真的,附近實在是很不熱鬧。

一間不到10坪大的小空間,光是一個神壇就幾乎把所有空間給塞滿了,神桌上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香爐,裡面插了幾根長短不一的香,雖然數量不多,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人會來此祭拜。

奇怪的是,神壇前有一尊用一塊大紅布蓋著、疑似神像的東西,可是,到底是不是神像,長什麼樣子,他們也不知道,因為,紅布把那尊不知名的雕像全部都蓋住了,紅布下的東西,若不把紅布掀開的話完全是看不見的。

還有,一般廟的附近應該都會有一些集市,販賣花啦、香啦、又或者是供品之類的,可是這裡,方圓百里竟然什麼都沒有,只有零零星星的幾間鐵皮屋,不然就是用木板簡單搭建的木屋,阿正甚至懷疑,裡面根本就沒有住人。

『媽,這裡,怎麼那麼荒涼?妳不覺得怪怪的嗎?而且,這間廟既然這麼靈驗,為什麼好像沒什麼人來拜的樣子?』阿正的心裡充斥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哎呀,小孩子別問那麼多。』原本,阿正的母親心裡也是有一點納悶,但是,這樣的疑問很快的就被希望阿正考上好學校的念頭給壓過去了,而且她想,既然是認識的王太太介紹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啦!

『趕快來拜就是了。』

『嗯。』也不再多嘴,阿正靜靜的跟媽媽在一旁拜拜。

阿正的母親一邊盯著神壇前的那塊紅布,一邊嘴裡唸唸有詞,不外乎是講些:希望您保佑我們家阿正考上好學校,最好是第一志願,之類的話。

突地,就在阿正和母親拜完準備離開小廟時,一轉身,兩個人同時被嚇了一大跳。

小廟的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嚇人的不是他無聲無息的突然出現,而是他的眼神。

 

老人的眼神冰冷到似乎看著他的眼就能讓人結冰,讓阿正和母親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們來這做什麼?』老人開口了,聲音低沉、冰冷而且飄忽,活像地獄傳來的聲音一般。

來這裡當然是拜拜啊!雖然阿正心中覺得奇怪,但還是乖巧而有禮的回答,『老爺爺您好,我們是來拜拜的。』

突然,老人笑了,笑得很詭譎、很令人發毛。

『會來這裡拜拜的人,都是來請願的。』

阿正和母親互看了一眼。請願的意思是?

『你們是來請求要考上好學校的是吧?』老人看了一眼阿正,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嘴角那抺詭異的笑一直沒有退去。

『是、是的。』阿正的母親趕緊回答,她心想,老人應該是這間廟的廟祝吧。

『很好。』他看著阿正的母親說,『太太,恭喜你,你兒子將會考上第一志願。』

聽到這裡,阿正的母親不禁眉開眼笑,所有怪異的感覺一掃而空。

『但是...』老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看得阿正不寒而慄。『記得放榜之後的3天內,帶妳兒子回來還願,並且,交出一樣供品。』

『好的好的,一定!』聽到老人那麼肯定兒子能考上第一志願,阿正的母親當然什麼都說好,連最後一句的〝供品〞是什麼,都沒有問清楚......

離開小廟後回到家裡,阿正的母親興高采烈的跟阿正的父親講今天拜拜的事,阿正的父親也滿懷期待的希望阿正真能考上好學校。

坐在一旁的阿正,一直沒有開口,因為那抺怪異感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消失,他總覺得,很怪!說不出的怪......

眼看著大考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三個月前去小廟拜拜的怪事也漸漸的被阿正所淡忘,現在的阿正正坐在考場裡應戰。

說也神奇,他平時就很用功很認真沒錯,但作答作得這麼得心應手,還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果然,放榜之後,阿正成了榜首。

阿正就像中了樂透頭彩一樣,狂喜的和父母親共享這驕傲的喜悅,一家三口忙著和鄰居親戚們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並且還計畫要在月底宴客,阿正的母親原本還記著要還願的事,但因為張羅著許多事,想說,等這陣子忙完了再去也不遲吧,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漸漸的把拜拜、小廟、老人、還願,這一切的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一週後的某一天傍晚,阿正的母親去黃昏市場買菜,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一個算命仙,把她給叫了住。

『這位太太,妳...最近是不是有去什麼地方拜拜?而且兒子還考上了第一志願?』

原本被算命仙叫住的疑惑通通被這句話所取代,阿正的母親喜茲茲的堆起笑臉,『是啊是啊!師父,您真厲害,連這個都算得到!』

突然,算命仙變了臉,嚴肅而且緊張。

『妳快帶妳兒子去還願,不然妳兒子會有危險的!』

突然,阿正的母親終於想起了還願這件事,聽到算命仙的話她雖然有點不高興而且也半信半疑,但心想,還是明天就趕快帶阿正去還願好了。

但,阿正的母親卻萬萬沒想到,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在家裡等著她的,竟是讓她這輩子最無法接受的惡耗......

才剛準備要踏進家門,阿正的母親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阿正出了嚴重的車禍。

她和阿正的父親匆匆忙忙趕到醫院,在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之後,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脊椎因為受到嚴重的撞擊,將會永久傷殘,康復的機會等於零。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阿正已經半身不遂,下半輩子必須靠著輪椅度過。

一場意外,奪去了阿正的雙腳。

在醫院,阿正的父母親,老淚縱橫的相擁而泣,他們,該怎麼告訴阿正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才考上第一志願的他,還有大好前途啊,這樣的打擊,他又怎麼能承受得住......

就在兩老思考並痛心著該如何向兒子開口的時候,卻看見阿正異常的平靜,雙眼空洞,彷彿早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走路的事實。

後來,他們才從阿正口中得知,那天的車禍經過。

根據了解,那天,阿正一個人騎著車,可是他並沒有超速,卻突然有一台砂石車失控朝他撞過來,做筆錄時,砂石車司機既沒有酒駕也沒有違規,卻在快接近對向的阿正時突然剎車失靈......

這場車禍,很離奇!

而阿正則說,在撞車之前,他聽到有一個聲音自他耳畔響起:

〝嘿!我依照約定,來拿你的腳了哦......〞

後記:

阿正的母親後來一直沒有遇到王太太,打王太太家裡電話也沒有人接聽,按她家電鈴也沒有人應門,經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王太太早在一年前就隨著先生因工作需要移民到大陸去了,這一年來根本沒有回來台灣過。

 

那幾個月前,阿正的母親遇到的那個王太太,究竟是......?

 

之後,阿正的母親也再一次回到了那間小廟,卻赫然發現,那間小廟根本就已經廢棄了,神桌上沒有任何供品,只有厚厚的灰塵跟數隻亂竄的小強,小小的空間佈滿了蜘蛛網,看起來,早已荒廢多時,香爐也早就倒落在一旁的地上。

 

這,真的是他們半年前來拜拜的小廟嗎?但這裡看起來,少說也有好幾年沒有人踏進來過了。

 

老人!

 

突然,阿正的母親想起了那天跟他們對話的老人,可是,哪有什麼老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鬼!

 

這個字浮現在阿正母親的腦海裡,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幾乎將阿正的母親淹沒。

 

都是她,都是她害了她的阿正啊......。

 

之後,阿正一家三口就搬離了台北,至於到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那間小廟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座廟?

到底是早就廢棄的,還是......?

 

而更詭異的是,雖然一切都和半年前看到的景況完全不一樣,卻獨獨有一點,就是,那一尊用大紅布蓋住的雕像(?),至今還詭異的聳立在神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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