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道是無晴

那人手持長劍,踏著屍山血海而來。

赤紅烈焰奔騰沖天,將夜晚照的如白日般明亮,熱風帶來肉焦成炭的氣味,濃郁的令人反胃想吐。那人嘴角含笑,一身素雅白衣,飄然落下,清閒的好似穿越春日群花,只在地面留一雙血腳印。

「原來如此………」青年走到雲映的面前,喃喃自語,笑的開懷颯爽,卻沒笑進眼底。

他的眼神像個鉤子,冷冷地鉤住雲映,雲映全身戰慄,他想把自己小小的身子縮得更小,如果可以藏進牆裡更好。

雲映小聲的抽泣,覺得自己像一隻被獵人捏住喉頭的兔子,而前者正在思考該如何下刀,才能致命又傷口最小。

「你怕我?」那人驚訝的說,如畫的眉眼微微皺起,沉默幾秒後露出自嘲的笑。

說不出的情緒湧上那人的雙眼,似乎是難過。雲映愣了,突然感到歉疚與心酸,雲映知道這個人是來救他,他不該害怕。

「你是該怕我。」那人說,又笑了,眼底戾氣一閃而過,他彈指,一道金線自指間射出,竄入雲映的眉間,雲映發出撕心裂肺哀號。那人手指飛快地比劃,結出複雜的咒法,深深地雕刻進雲映的靈魄。

在雲映失去知覺的前一刻,他看見那人笑著說:「你還太小了,得等你大些……」

那人一直在笑。

雲映冒著冷汗驚醒過來。他坐起身,抱著膝蓋,瞳孔微微睜大,黑暗中只聽得到他的喘氣聲與急促的心跳聲。

過了許久,雲映才回神,抬頭看向窗外,發現天空微微泛白,他暗叫一聲不好,趕緊翻身下床,連洗漱都來不及,手沾水隨便抹臉,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奔出。

其他外門弟子已經列好隊伍,一排一排整整齊齊,讓從寢居奔來雲映顯得特別惹眼,在隊伍尾端的徐英趕緊對他招手,叫雲映躲到他的背後,幫忙遮擋,還從懷裡掏出兩個小包子塞給雲映。

前頭的執事弟子皺皺眉,見遲到的是雲映,便沒多說什麼。

「你今天怎麼晚起了。」徐英悄聲的說,雲映咬了兩口包子,含糊地發出聲音,充當解釋。

徐英也不在意,繼續用氣音打抱不平:「你房裡的人也真是的,怎麼也不順便叫你起床,就放你睡過頭。」

  雲映抬起眼皮,看了徐英兩眼,把包子吞下去後慢吞吞說:「我被子蓋得太實了,他們以為我早走了。」

「你就是脾氣好。」徐英一撇嘴,想再說什麼,雲映用力噓一聲,前頭的執事已經在瞪視他們兩人了。

聽完例常的訓誡與戒律後,徐英與雲映這一小隊人便到了靈草園中,開始一日工作,照顧比他們整隊人都還貴重的靈草。

山中雲霧繚繞,連水氣都是靈氣滿滿,雲映拿著小瓶子,採摘冰靈焰草上的三彩露水,全部取完一輪後,將玉瓶碼好,慎重地擺進玉盒中交給執事,再拿出靈石打造剪子,小心地修剪三皇果微微發黃的枝葉,以免這些即將枯萎的枝葉影響果實生長,浪費天地靈氣。

雲映個性穩,沉的住氣,靈草園的工作他做得極好,經手的植物長得特別好。他年紀不大,十六七歲,正該是喜好結伴玩耍的年紀,但這樣的工作他已經做了好幾年了,做的心也沉寂下來。

外面烽火妖邪不斷,能有這一片小小天地安穩的活著,就算只是個小小的外門弟子也好,雲映非常知足認命。

徐英的耐心差了許多,他努力按耐著脾氣,勉強除完雜草,便不耐的把刀具甩在一旁。他本來就對靈草什麼沒興趣,只是為了接近雲映才特地找執事安排。

徐英抬起頭,看到雲映彎腰專心修著小葉,精緻的臉蛋正對著徐瑛,小扇般的睫毛半掩漆黑的雙眸,他的皮膚細白,雙脣嫩紅,與高雅細緻的大紅花朵對比毫不遜色,此時恰好一片清裊雲霧飄過,朦朧了他的身影,更顯得空靈俊秀。

徐瑛聽到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

當年還只是個日日躲在被子裡哭紅雙眼的小娃子,已經不知不覺出落成如此身段。讓雲映換套衣衫,放在內門弟子裡,也是頂尖的漂亮。

雲映的美精緻且惹眼,被那雙墨玉的眼一瞧,誰都是忍不住心中一軟,又得忍住被激起的施虐的慾望。

搓了搓脖子,徐英笑嘻嘻地晃去雲映身旁,假裝對他用剪子的技巧很有興趣,問了幾句手勢與照料三皇果的注意事項,才又問:「大師兄這次出門遊獵好幾個月了,什麼時候才回來?」

雲映神色不變,溫吞的答:「我不知道。」

「咦?大師兄沒有傳訊給你嗎?」

  「沒有,他一個掌門首徒,怎麼會傳訊給我這個小小外門弟子。」

「嘖,雲映,你這樣就過分了,大師兄多疼你大家都看的到。」徐英不高興的說:「什麼外門弟子,還不是只要大師兄一句話,你就能到內門了,他只是想磨磨你的性子。」

不是這樣的。雲映想反駁,但最後只是低下頭,繼續忙碌。

雲映想到那一夜,以及之後每一次的碰面,那人笑得再怎麼溫柔,都同樣讓雲映隔閡。

徐英觀察雲映的表情,眼睛一轉,又哈哈笑起來,熱絡地搭著雲映的肩膀。「好啦好啦,你別生氣了,是我不會講話,你別不開心啊,要多笑笑,笑起來人家才喜歡你,早點進內門發展多好,到時記得也帶老哥我一塊進去,咱倆互相照顧有個伴,待在這裡割草有什麼前途……」

語音未落,靈草園的入口隱約了出現一些騷動,兩人同時扭頭看去,只見方才尚在工作的弟子們,均都站起身,一人接著一人,雙手貼額鞠躬行禮。

雲映一僵,徐瑛笑開嘴了。

只見兩名男子緩步走近,一高一矮,都是綠竹松枝般俊郎青年。高的正是掌門首徒師兄少何,他笑的如沐春風,遠遠便對著雲映揮手,雲映後退兩步。徐英上前推了雲映一把,後者才陡然驚醒,站在原地鞠躬行禮。

跟著少何來的若淼見了,冷哼一聲,滿臉寫著我不開心,對於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居然這麼怠慢,很是不悅。少何倒是完全不在意,一個箭步上前就把雲映扶起來,溫聲說:「不用這麼多禮。」

這就是少何,清河門掌門酌楊君的首席弟子,出身於凡間皇家,血統尊貴,卻踏入修真一途;天資聰穎,仍是勤勞刻苦,入門不過百年餘,已是金丹後期。光彩奪目的一個人,卻依然保有謙謙君子的品德,待任何人都是溫潤有禮。哪怕只是面對一名掃灑童子,少何也不曾輕視踐踏。

少何是完美無缺,眾人的理想,清河門的驕傲。

少何撥開雲映的額髮,仔細地看著他,視線掃過每一寸的肌膚,旁人看少河是神態親暱,目光深情,羨煞旁人。但雲映總覺得那是種審視,冰冷的佔有欲,莫名的索求,雲映在這樣的目光下低頭,以免與少何四目相對。

「我才出門幾個月,怎麼感覺你瘦了,都不懂好好照顧自己。」少何執著雲映的手,語帶責備。

雲映謹慎地答:「沒有的事,大師兄日理萬機,心懷天下,記錯了也是正常,雲映一切都好。」

少何輕笑,依然笑得雲淡風輕:「如此說來,倒是該怪我不夠用心了。」

「雲映不敢……」

「對了,我這次回來,有給你帶了點小東西。」少何打斷雲映的話,解下手腕上的普提佛珠,掐著雲映的手纏上,小心繞上三圈,以免鬆脫,那佛珠上還帶著隱約香氣,聞起來有安定心神的功效。

「師!兄!」若淼見了立即炸了,忿忿說:「我求了你那麼多次你都不給我!一回來你卻立刻給他!那個可是若果法師煉的護身法器!可以隱藏蹤跡與氣息!他一個種靈草的根本用不上這種好東西!」

「這個本來就是要給雲映的,其他我不都給你先選了嗎?」少何無奈地說,見雲映惶恐的想拉下佛珠,瞇了瞇眼。佛珠已上了咒法,不是雲映能破解扯下。

少何是真想寵雲映,最好能恃寵而驕,在他的掌心裡放肆張揚的活著。但不知為何,雲映卻是排斥少何,能避則避。

這孩子真是太敏銳了。

「別理若淼,他太誇張了,不過就是個小法器,哪有這麼好,你的十六歲誕辰也快到,就當我提前送壽辰禮物吧。」少何笑咪咪的掐住若淼後頸,若淼怪叫一聲,滿臉通紅,也不掙扎了,乖乖被掐著,抿著嘴可憐巴巴的瞪雲映。

「我先走了,我剛上山就先來看你了,還得趕去拜見師父,你也去忙吧。」

少何提著若淼走了,若淼不甘心,回頭刨了雲映最後一眼。雲映美是美,但也只有美,一點靈力天賦都沒有,修真界什麼沒有,就是美人特別多,像雲映這種脫塵仙子的美法哪有什麼特別。

待兩人離開後,雲映面無表情地轉回身子,忍受眾人對他的針刺般的眼光,徐英直直盯著那串普提佛珠,藏不住的艷羨嫉妒。

這年頭誰沒個悲慘身世,雲映就是命好,剛好給少何撿到了,便能比旁人享有更多的異寶與關懷,多麼令人憤慨的一件事。

雲映突然想到徐英剛剛的話,在心裡一字一句,慢慢的反駁。

這怎麼會是疼愛。

為什麼要疼一個沒用的凡人?

就像若淼說的,一介凡人怎配得上這些奇珍異寶?

少何那麼優秀的人,會看不出來這麼明顯的事實?

雲映繼續修剪枝葉,一時不察,剪子劃過手指,皮肉瞬間綻開,溢出鮮紅血珠,雲映靜靜看那些血珠匯成一道細流,蜿蜒流下,然後伸出舌頭舔掉。

久未歸家的少何,先是去拜見酌楊君,知他仍在閉關,便到酌楊君的洞府外恭敬三拜,告知自己的歸來,接著便去找了總執事吳長老,詢問兩個月後弟子的考校大會。

「怎麼突然問這個?」吳長老詫異的挑眉,不懂清河門的首徒關心這個幹嘛。

雖然名義上是弟子的考校大會,但考的只有外門弟子,題目也是隨便簡單,目的只是試試那些廢物能否在他們的生死之間被逼出什麼靈壓,但就算真被逼出什麼,大多也是靈根薄弱,頂多從外門弟子升等到內門的僕役,改做一些需要耗費靈力的低階工作,只有極少數才能升為內門弟子,正式拜師入門。這場測試完全沒有可看性,與內門弟子的考校的精采程度無法比擬。

當然,若外門弟子沒有把握,可以拒絕參加測試,但到了二十歲,外門弟子都未通過測試,便必須歸還弟子名牌,離開門派回歸人間。畢竟身處亂世,人人都希望能進門派保個平安,各長老師伯師父還老愛撿人上山,那怕是清河門是個大門派,也不能養著這麼多無用之人,保這些凡人平安活到二十歲已是非常心慈。

「當然是為了他撿回來的那個小仙子。」若淼撇嘴,哼哼的說。

少何舉起扇炳,輕輕地敲了若淼頭殼一下,以示懲戒。「好好說話。」

吳長老恍然大悟,低頭喝了口茶,內心相當不以為然。少何對雲映的照撫,吳長老也是略有耳聞。心底不是太贊同,他認為少何對一個外門弟子的過度關照,反而會讓後者為難,備受排擠,但提了幾句,這位向來識情識趣的首徒,反而在這件事裝不懂,依然故我,吳長老只能要外門執事多加注意,以免有人藉故生事。

「他一看就是養不熟的,你這樣眼巴巴地送上門是幹嘛阿,想清垃圾也不是這樣清,你給的還都是好東西。」若淼摸著頭,不滿地說。「你還不如對我好,我會用劍,打架厲害,聽話乖巧,長得也很好看!」

「我對你不好嗎?」小師弟這麼愛吃醋,大師兄覺得無奈。「自己撿回來的孩子,總是會特別照應,等你以後自己撿一個回來就知道了。」

若淼一臉是你有病的鄙夷神態,少何打開扇面擋住他的目光,眼不見為淨,笑笑看向吳長老,客氣地說:「我的確是為了我家那個小孩兒,就不知道吳長老能不能做個弊,給我透點風聲?」

吳長老沉吟幾秒。吳長老雖也被稱為一個長老,說到底也只是個打雜的頭而已,在門派的地位,別說首徒少何,連一個若淼也比不上。衡量後,他痛快地說出這次的外門弟子便是去小空間碎片裡,想辦法活個兩周,用靈力採集到元陽草三株並維持生機,離開碎片時送交給外門執事即可。

「但是,就算有人靠丹藥短暫取得靈力,能撐過這兩周,之後轉為內門僕役時,也是會被曝光。」吳長老警慎的補了一句。即使少何能靠餵藥讓雲映度過這一關,也不能餵一輩子,且不說浪費的靈石丹藥,讓凡人這樣吃也只會提早耗盡壽元,暴斃而亡。

「大師兄,別浪費了,你有什麼丹藥還不如給我吃,我吃再多都活蹦亂跳。」若淼插嘴道。

少何感覺心累。這什麼蠢話,真想餵他吃毒藥來洗洗腦袋。斜睨若淼一眼,說:「我相信雲映靠自己就可以通過測試,要不要來打賭?」

「好,我贏了我就要那串普提佛珠!」

「可以。」少何乾脆答應。「我贏了你就閉嘴,以後別再碎嘴雲映的任何事情。」

「我贏定了。」若淼嗤笑,在吳長老的見證之下,兩人以道心為誓,立下賭約。

先不論兩位親傳弟子拿道心打這種賭約有多無聊,回頭講講外門情況。相比與其他外門弟子對測試的惴惴不安,雲映是心態平穩,雲淡風輕,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期間別說徐英,連與他同房,平時沒少下絆子給雲映的四位同袍,都眼巴巴的輪流來找他,低聲下氣的打探關於考校測試的消息,對此,雲映一律回答:不知道,不清楚,沒聽說,不,大師兄沒來找我,他什麼都沒說。

聽的人都是神色陰沉,眼神忿忿,品行差的甚至口出惡言,罵:「不過就是賣屁股的婊子!裝什麼傲!」

雲映沉默,他是實話實說,但沒人相信。少何自那天來過,便銷聲匿跡,自顧自在內門忙碌了,沒再來過,雲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也只有徐英,聽到這個答案後只是臉色一變,又笑嘻嘻地湊上前,說要和雲英組隊,一起過關。雲映真是佩服徐英的臉皮了。其實雲映沒打算要參加這次的考校,但並不大打算說,他有自己的考量。

又過了月餘,日已斜落,漫天橘紅雲彩,其他人見時間到了,東西丟了就走,嘻哈打鬧趕著吃晚飯,只留雲映一人,努力收拾各種胡亂擺放的農耕物件,還要梳理採摘回來的靈草,以免因為放置不好而有所損毀,影響煉丹的品質。

近日來其他人對他的欺負更加厲害了,雲映總是得收拾到半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簡單洗漱擦拭一下,匆匆睡個一兩個時辰,又得提早起床,以免領不到早食。

對此,雲映只能隱忍,更加的沉默寡言,只是在心裏數著時間。

多說無益,不如不說。

雲映低著頭,掃去塵土,快速的分好各類植株,折去多餘部分,看著撒上所需的靈土份量,點上預備的符水,依照特性放置到對應的容器。

也不知道忙到幾時幾刻,雲映終於收拾好了,他呼出一大口氣,揉著痠疼的腰慢慢起身,便赫然見到少何站在面前,興味昂然的盯著他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雲映嚇了一大跳,不自主後退幾步,被後面的簍子絆倒,少何趕忙上前將他拉進懷裡,以免他摔個四腳朝天。

雲映的鼻子貼著少何的胸口,聞到淡淡沉木香,臉上忍不住一熱。

太近了。

雲映趕忙把少何推開,行禮如儀。少何笑了笑,沒說什麼,又把他拉回來,雙手相握在雲映背後,雲映只能雙手握拳,抵在少何胸前,皺眉抿嘴又臉頰泛紅,像個被紈褲調戲的良家婦女。

「大師兄,自重,請放開我。」

「最近太忙了,才這麼久沒來找你,你別生氣。」

「我跟師兄非親非故,不需要來找我,放開我!」雲映掙扎得更厲害了,看來是有點真惱了。

「還說沒生氣。」少何莫名有點樂了,稍稍鬆開手,雲映立刻往後竄,未料少何反倒握住他的雙手,扯到眼前仔細觀看。雲映有著富家公子的從容貴氣的氣質,卻是勞動的手,粗糙多繭且龜裂,指上還有方才刮出來的細小傷口,一碰就痛,兩相對比,少何的手相當細緻漂亮,連掌紋都乾淨俐落。

「疼嗎?」少何輕柔的問,素白長指覆在其上,發出微光,眨眼便傷口便癒合了。

雲映一頓,眼眶莫名有點發酸,心中有股衝動,想對少何撒嬌,說他好累好疼,大家都很壞欺負他,還有他好想回家,好想爹娘,雲映真的很想說……

但雲映還是忍住了,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少何有點不悅,內心隱約煩躁起來了。他不懂,他都這麼好了,為什麼雲映還這樣。

默默吸吐幾口氣,控制好情緒,少何無奈的說:「雲映,你太倔了。」

雲映沉默,然後回:「雲映才想請大師兄明示,到底所圖何事。」

少何重複:「我所圖何事?」

一字一字,咬著牙講,少了從容,多了點慍怒。

少何猛力一拉,將雲映又拉近一步,翻手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墨玉的素淨髮簪,在雲映眼前一晃而過,殺氣騰騰的插上他的束髮上。「我今夜所圖的就是過來送你這個髮簪!」

「師兄……!」雲映心口一顫,想到初遇時,少何似乎有點難過的瞬間。

我該道歉。雲映歉疚的想,微抖的張開嘴,就聽少何沉聲說:「雲映,我喜歡你,你可否當我的道侶?」

雲映跳動的心又沉下去了。

這太奇怪了。

一個修真界的天才,眾人景仰,往來都是最優秀的人才,最精緻的美人,為什麼會想跟一個凡人結成道侶?

不會煉器煉丹,無法戰鬥,不能修行,對少何毫無助益,是個只能依附在他身上,乞求憐憫與垂愛的無用之人。

甚至不能陪他走過百年。

雲映發抖,慢慢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慢慢彎下膝蓋,雙掌交叉貼地,額頭貼上手背,對少何行最恭敬的跪拜禮儀。

一粒塵灰怎可與璀璨明星並列。

沒有人說話。

屋外微風徐徐,蟲聲唧唧,遠方有人走過,帶來腳踩踏草葉的沙沙微響,雲映聞到靈土的清香味道,眼角掃到少何腳上的黑底軟布鞋,汗水滑進眼角,帶來絲絲痛覺,雲映用力眨眼。

「什麼意思?」

「大師兄,雲映不才,希望能歸還名牌,回歸人間,娶妻生子,當那芸芸眾生一員。」雲映用力磕頭,額頭隱隱作痛。

「你要走   ?」

「是。」這是雲映一直打好的主意,這幾年他努力收集了各種符紙法器靈石,也打探到好幾個有仙門大族鎮守的城鎮,他有自保的把握。

「為什麼?」

少何的聲音聽來有點疲憊,雲映不敢抬頭,他準備了很多理由,卻一時衝動說了最不該說的那個:「雲映未曾見過師兄的真心。」

「我的真心!?」少何的口氣詭異,突聽乒乓聲亂響,竟是少何一怒之下踢翻旁邊的農具鋤頭,雲映愣了,他知道的少何都是溫潤如玉,他擺出來的姿態完美,未曾失控。

少何憤怒的扯住雲映的束髮,猛力往後拉,強迫雲映與他對視,全然不顧後者的吃痛含淚的樣子。

「你要看我的真心,那就讓你看吧,雲映,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麼。」

少何面無表情,琥珀色的眼在燃燒,雙唇微啟,無聲且迅速念起咒語,雲映呼吸陡然一滯,感覺到有什麼在抽動,某種箝制被鬆開,一種猛然的膨脹在身體裡炸開,雲映痛苦的呻吟打滾,隱約中看見好幾條金線在空中交纏打結,最後形成一個小小的金色盒字。

「你立刻走,別死在這裡,髒。」

髒。

雲映痛的流下眼淚。

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終於緩和下來,等雲映迷迷糊糊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全身冰冷的泡在汗水裡,少何早已離去。

雲映掙扎著站起來,顫抖著奔回房裡,趁著眾人呼呼大睡時,無聲地收拾物件。他之前已有準備好,很快就包好所有要帶走的東西,只留下刻有名字的木牌端端正正擺在床上。

迎著月光,雲映不敢慢下腳步,夜裡疾走,一路走出山門,過了寫有清河門的石砌牌樓,他像突然脫力一般往前撲倒,倒在地上喘氣,發現手上掛的普提佛珠已經不在了。

他無神的抓著地上的雜草,隨意撕扯,眼神渙散,思緒飄散。

真的走了,以後天地茫茫,修真者跟凡人的世界幾乎相隔,應該再也見不到少何了。雲映說不出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難過,他心底有點發酸想哭,但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哭。

其實如果能睜隻眼閉隻眼,就這樣在少何的掌心安歇有什麼不好,那怕哪天突然被捏死,說不定都好過在這亂世飄零。但雲映沒辦法,他的確是性子倔,膽子也小。他的心隨了父母而亡死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苟延殘喘的跳動。

真心不就是只能拿真心來換嗎?

「雲映?」前方傳來驚呼,雲映勉強抬頭一看,竟是徐英,揹著竹簍,提著夜光石照明,站幾步外的距離,詫異地看著他。

雲映皺了皺眉,是了,今天是下山做些採集買賣等雜事的日子,這次正好是輪到徐英,也不知道他下山做了什麼,居然到現在才回來。

徐英把雲映扶起來,靠著牌樓休息,取下水袋讓他喝了幾口水,問了幾句話,雲映還是一臉悶葫蘆樣,不發一語,徐英氣結,耐心也消耗殆盡,沒好氣的說:「你好了就快起來吧,再坐下去咱們根本就不用睡了,直接去吃早食算了。」

雲映搖搖頭,把水袋還給徐英,說出第一句話:「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什麼意思?」徐英愣愣問,這時候才看到雲映背上鼓鼓的包袱,內心有不妙的預感。

「我已經送回弟子名牌,從今日開始從清河門除名。」

「什!?你是瘋了嗎?這裡有吃有喝活得好好的,你非要下山受苦,再擔心自己不知道何時會被妖怪給吃了!?」

「我無靈根天賦,到了二十歲還是要走了,我也不想為了留下來在考校裡賭命。」

「不行,不行……你走了我要怎麼辦,我要進內門,你不留但是我要留阿……」徐英急的原地打轉,胡言亂語,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轉回來興奮地說:「大師兄呢?大師兄不可能答應!」

雲映真搞不懂這些人,非得要把少何跟他綁在一起:「大師兄答應了,是他要我今夜就走。」

「大師兄要你走了……?」徐英喃喃重複,失魂落魄,雙眼無神的直直地盯著他,嘴裡不停碎念:「這不可能,不可能,師兄這麼疼你,有什麼好的都給你……」

雲映被徐英看的頭皮發麻,站起身,整理好背上的包袱,往前繼續走。

「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真的,我要走了,你考核加油,我剩下的那些東西都給你……」

「開什麼玩笑!」徐映憤怒的暴喝,飛身撲倒雲映,雲映毫無防備,被徐映重重的壓在地

上,臉被地上的石頭嗑出好幾道血痕。「老子在你身上費了那麼大力氣!你說走就走!」

「做什麼!」雲映奮力掙扎,一個拐子重擊徐映右臉,把他的頭都打偏了,嘴角噴出一道血沫。

徐英半張臉都腫起來了,他卻像全無感覺,齜牙裂嘴,面容扭曲,瘋了般的與雲映扭打。

「你收了老子多少好處!老子平常多照顧你!你居然敢這樣對我……我要弄死你!」

徐英跨坐在雲映身上,撕開他的衣服,雙手探進去粗暴的亂摸亂掐,雲映嚇的面容發白,雙手雙腳瘋狂地揮動,但就是無法甩開背上徐英。「你做什麼!我是男的!放開我!!!!」

「男的怎樣,你還不是打開腿讓大師兄上!」徐英揮拳用力砸向雲映的後腦杓,打得他雙眼發暈,頭昏腦脹,掙扎的力道也小了不少。「臭婊子,你都給人上爛了,我還不能上嗎,裝什麼貞節!噁心!」

噁心!?

雲映用力尖叫起來,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家破人亡後,只能兢兢業業的活著,小心翼翼看人臉色,踏實努力的工作,被欺負也是隱忍不發作,他這麼努力,到最後他只是要離開清河門,找個地方安靜生活,還得被人嫌髒嫌噁心?

雲映的頭髮被扯亂,嘴被布堵住,他感受到徐英噴在他背上的鼻息,左手與性器都被掐住,雲映忍不出哭了起來,混亂中右手抓到一個冰冷細長的硬物,雲映奮力一搏的架起身體,撬開徐映,轉身將那細長硬物直戳入徐英的咽喉!

血從徐英的嘴與喉頭噴出,徐英撫著喉嚨,呼吸間發出不停呵呵的聲響,瞠大眼慢慢地往後倒。

那是少何送的墨玉髮簪

雲映長髮散亂,猛烈喘氣,他聽著那個呵呵聲,直到徐英的身體停止顫動,雲映才突然醒過來,衝上正路,胡亂的把散落一地的東西都塞進包袱裡,緊緊攢在懷裡,慌張的奔跑,一邊跑一邊哭。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徐英雖然討厭,看人的眼神很噁心,但他平常也是願意照顧人的大哥,跟其他外門弟子的關係也不錯。

為什麼會變這樣?是他的錯嗎?

他只是想離開而已!

本該再無他人的後頭,卻突然傳來呼喚的聲音:「雲映…………」

雲映淚眼濛濛的往回看了一眼,一看眼淚掉得更厲害。

某種紅色,扭動,扭曲,顫抖,軟肢類的東西,從徐英的身體『爬』起了來,然後像是無力支撐般啪地拍在地上,開始用腹部的肌肉用力扭動,像條蛇一樣竄過來,它的前頭有一個更深紅的圓洞,一張一闔的發出徐英的聲音:「雲映………」

「不要啊啊啊啊啊!」雲映尖叫著把包袱裡所有的符咒都砸過去,符咒發出劈哩啪啦的各式閃光攻擊『徐英』,雲映大哭轉身拼命跑。

但不管雲映跑得多快,身後的叫喚一聲接著一聲,從未遠去。

雲映只能更拼命跑。

『咦?好香啊?』

『哇好可愛的小東西。』

『是好貨色呢。』

『吃掉吧。』

『吃掉吧。』

『我要頭。』

『我要心。』

『頭給你,我要舌頭。』

『笨蛋,這不是用來吃的。』

雲映悚然發現跟著他的東西變多,他被各種異色的魑魅魍魎追包圍,像在逗貓一樣玩著他,後面的叫喚聲已經停了,只聽到一聲又一聲地咀嚼聲。

『這東西,叫做爐鼎。』

雲映蓋著耳朵閉著眼,胡亂尖叫竄逃,腳下陡然踩空,一路直滾下陡坡,在樹林間翻滾碰撞。四周發出嘎嘎嘎嘎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各式笑聲,有許多手足抓住他,在雲映身上遊走,帶毛的,鱗片的,爪子的,高溫炙熱的,濕滑冰涼的,雲映被抓在半空中,四肢拉開,雲映感覺到有硬物戳在他的臀瓣之間。

『我來教你們怎麼用……』

有聲音嘿嘿的淫笑著,很多鬼怪妖邪在觀看,雲映快崩潰了,他想咬斷舌頭,但被腥臭的東西塞進嘴裡,只能發出嗚嗚的悲鳴……

月亮高掛的天空突然炸裂出閃光,沿著雲映周圍批出整整一圈落雷,束縛住雲映的力道瞬間消散,但他仍浮在半空中,並未摔落,漫天血汙如雨般噴灑在他身上。

笑聲變成尖叫聲,鬼魅妖邪倉皇的奔走,急惶惶的叫道。

『清河的人來了!』

『我們沒過界啊。』

『快走!』

雲映勉力撥開臉上的血汙,只見少何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看他,少何依然是一身素白長衣,連跟髮絲都沒亂,月光灑落,讓他連在夜晚都像發著光,真正天上謫仙。

少何持著折扇,抵在自己的下巴,笑的非常開心,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你把你自己搞得真慘。」

少何接著甩出一道符咒,眼前景色快速扭曲變化,變成一條條的異色線條,待畫面停止,恢復正常時,兩人已到一個蒸氣縈繞的空間,雲映花了一會時間才看出來這是一個溫泉浴池。

「你先把自己洗乾淨吧。」

少何輕鬆地說,手指一彈,雲映便失重摔進池裡。那池極深,雲映根本踩不到地,吃了好幾口水,撲騰掙扎的游向岸邊,趴在玉石階上喘氣。

少何盤坐在一旁,自芥子空間中取出酒壺與酒杯,自倒自飲。

溫泉水很熱,緩和了雲映心驚膽戰的身體與神經,他發抖落淚,幾乎無法呼吸,但比起剛剛在瘋掉的邊緣已經好太多太多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過了良久,雲映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慢慢開口,聲音嘶啞的像個老人。

少何也不裝溫柔了,慵懶地靠著牆,睨著雲映:「經脈俱全,天等靈根,極陰體質,還是上品的爐鼎體質。」

「……我…?」

「你以為我沒事送你佛珠是為了什麼,給你吃的嗎?那是天字等級的隱匿氣息的法器,沒有東西護著,你根本走不出清河門的地界幾步。」

「我不是毫無靈根天分嗎……?」

「那是我在你的身上下了咒法,用法器壓制住你的靈力,不然……」少何冷笑。「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現在,就算活著也不知會活成什麼樣子,像你這種品級的爐鼎,大概連腳趾骨都會被人鍊化吧。」

「你就不奇怪,你家鄉山靈水秀,有神靈鎮守,未曾遭遇過邪祟,怎麼那麼剛好在你十歲壽誕時便遭此大劫?」

雲映腦袋一片空白,少何每一字他都聽得懂,但組合起來卻讓他無比錯亂。

「……我有靈根?」

「對,我本來就是打算趁這次的考校,讓你進到內門,拜我師父為師,如此我就能光明正大護著你,傳授心法於你。」

「……天等…上品爐鼎體質…」

「我本是不想欠你什麼機緣,所以才提出結為道侶,但竟然你不願意的話,便只能當我的玩物了。」少何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在水霧中看不清他的表現,只剩下那雙陰騺的雙眼,直扎進雲映的心口。「我是真心想護你一生平安,所以才把你帶回來,還找了各種法器靈藥養著,你倒是不識好歹,說我未曾真心,哈!我打在你身上的法器是假嗎?」

雲映垂下眼簾,思考了一會,說:「……我可以找別人……」

「傻雲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我能一彈指撕了你,就能把你鍊化成器。」少何笑得輕蔑,眼神冰涼。「我會想教你清河門的心法與雙修之法,是因為我相信機緣,不想欠天道什麼,你在我這裡,能夠平穩地走上修行之路,你以為人人都像我一般嗎?別給臉不要臉了!」

「我當年就該直接把你拿來用!居然花時間花力氣來氣死自己!」

少何簡直變成另外一個人,不再溫和謙讓,咄咄逼人,張牙虎爪,惡毒的讓人想扯下他的舌頭。雲映卻反而安心下來,之前的少何讓他心慌,很好很溫柔很體貼,卻距離卻非常遙遠,感覺不到他的真實想法與情緒,令雲映惶惶然,戒慎恐懼。

「雲映,我再給你選一次,是要一張順移符離開清河門,還是要留下當我的爐鼎。」

雲映垂首不答,他還在想少何那句話:經脈俱全,天等靈根,極陰體質,上品爐鼎。腦袋裡亂亂糟的,今晚的發生太多事情了,先是悲傷沮喪,再來驚懼恐慌,到現在是炸裂般狂喜。

雲映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原來他可以修真,還能修得很好!他不是個脆弱,需要被保護的凡人。也不是什麼廢物,他是頂級爐鼎,是個可以加快修行的寶貝!

他再也不用躲在陰影中自卑自憐,不需要因少何的光芒而感到灼傷痛苦。他可以變得很強,可以照顧少何,也許還能在遊獵時保護他。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少何旁邊,而不是待在清河門中,重複日復一日的生活,默默等著少何來找他。

雲映慢慢褪去衣物,深呼吸一口氣,把自己全都浸進水裡。片刻後才伸出頭呼吸。那畫面極美,雲映的頭、脖子到胸膛彎一道艷色,小乳點綴在其上,粉紅水嫩,水流水珠嘩啦啦的滾落,在這具泛紅的胴體蜿蜒流下,收在緊緻小腹之下。他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又彎又翹,一顫一動,搔癢人心。雲映用手指把長髮都梳到背後,緩緩張開眼,露出墨玉般的雙瞳,與少何四目相望,黝深的幾乎要抓住少何了。

利用也沒關係,只要配得上少何。

雲映取出放在一旁的皂莢,搓揉身體與頭髮,仔細地將每一寸髮膚用泡沫搓開來,拿小刷子來刷洗。雲映身上實在太髒了,各色血汙都在溫泉水泡開,絲絲渲染開來,像幅山水墨畫蕩漾於水面。

少何耐心極好,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懶洋洋的靠著牆上,用雲映的白皙泛紅的身體來配酒,若覺得口乾舌燥,那便再喝一口,反正修真人只是嚐個味道,根本喝不醉。

細緻圓潤的腳趾踩在池水裡的玉石階上,一步一步的往上,慢慢浮出水面,清雅的少年有堅韌的身態,跳動的紋理勾勒出薄博的肌肉,帶著勾人的櫻色緋紅,雲映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只用蒸蒸水霧來妝點他的裸露。

少何頓時有點暈了,也許是因為這兒的水氣太悶,還有雲映的眼睛太亮太灼。

雲映滴著水,走到少何旁,跪坐下來,鼻尖靠少何的臉極近,將碰未碰。少何看到雲映的性器蜷伏在毛髮中,帶有天真的勾引。

「我很特別,很重要,」雲映說,少何的思緒隨著雲映的呼吸跳動,他第一次發現雲映的眼尾可以勾人。

「你需要我。」

「我願意當你的爐鼎。」

少何猛然親上雲映,是要把人吞噬了似的狂暴,恣意肆虐,雲映溫馴的承受。

剛開始非常的痛,像被椿子惡狠狠的打進身體,毫無憐惜的撕扯,由內而外的破壞。雲映痛得發抖,他哀哀哭泣,感覺到有液體在流淌,隱約聞到血味。

少何先是不理,他有滿腔的怒火,今夜殺的鬼怪妖邪並不足以發洩,便全數砸在雲映身上。

雲映哭得最厲害的時候,少何慢下來了,咕噥的說:「別哭了,哭得我都做不下去……」

少何不知道做了什麼,雲映突然不痛了。少何用舌頭逗著他,教他如何在齒間嬉戲,身下輕輕慢慢地動著,柔柔頂著雲映,雲映頓時酥了,攤開來隨便少何碰觸,在每一次撫摸中中發出細微的低吟。

少何在雲映耳邊低語,教他怎麼呼吸,如何練心法,引領體內的靈力流轉,待運轉順暢後,開始練習流動到少何身上。從少何身上回來的靈力帶著勃發又和徐脈動,有著春陽的氣味,團聚在雲映的下腹部流連打轉,又徐徐散開到四肢髮膚。

好舒服。

雲映腦袋一片空白,軟成一攤水,本能的纏著少何,向他討要更多。

  雲映仰起身勾住少何的脖子索吻,他感覺到少何的迷亂,失控的呼吸,心口貼著心口顫動,坦率求歡,最真實的瞬間,少何再也不能用微笑與扇面遮擋雲映的窺視。

「如果我不是真心的你早死透了。」雲映聽到少何猶帶著慍怒的自語,雲映想道歉,但閉上眼便睡著了。

雲映夢到年幼時,父母牽著他的手,在鎮上的小市集逛著,還買了一串糖葫蘆給他,酸酸甜甜,非常好吃;又夢到那一夜,漫天大火中,少何一身白衣飄然落下,是仙人特地下凡來救他;也夢到少何想讓他認識清河門,便從山下一路走上山,雲映人小腿短,走的氣喘噓噓,也不敢吵鬧,累的唇色發白,少何發現了,便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臂膀上休息,沿路信手隨指,講著清河門的各種故事,一路講到到了外門弟子的住所,雲映看到屋簷下趴著一隻三色花小貓,對他叫。

那隻小貓似乎是發情了,一直叫不停。

雲映是被搖醒,醒的時候聞到滿腔的沉木味,他的思考有點鈍,眼神濛濛看著身下的被子,天空般的清藍色,有人趴在他背上,從後面推他,又把他拉回來,被子又軟又滑,雲映一身的汗,在被子裡撲腾。

雲映喘氣,發現自己在少何的寢居。

哪裡來的貓?雲映困惑的想,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那一聲又一聲,含著鼻音的呻吟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好色

雲映羞了,又忍不住扭著屁股迎合背後的抽插,深深淺淺頻率不一,雲映全身發麻。少何咬住雲映的肩膀,呼吸很重,噴在雲映的肌膚上,雲映轉頭舔少何,與他接吻,舌尖上有汗水的苦味。

兩人醒醒睡睡,昏天暗地的做,不是一人主動索求,便是另一人癡迷交纏,對於時光的流逝的感受度變得非常遲鈍,他們盡情貪歡。

醒著時,少何有時會餵雲映吃些丹藥,調理被法器壓制許久的靈魄,有時是直接餵雲映吃他的性器,吸允陽精,不管是哪個,雲映都是吃的津津有味,迷濛著眼啜吸舔弄,發出嘖嘖的聲響。就像幼年時那根糖葫蘆,雲映會先把外面的糖霜都舔化了,又珍惜的吸取滑落的汁液,如果小手被糖液弄得黏吱吱的,便伸出小舌,自手腕往上舔,刷過掌心,直到指尖,再把每根手指都逐一含進口裡舔,絕不浪費一點一滴。

少何見不得雲映這副模樣,他猛力推倒他,把雲映釘在身下幹。雲映如株絲蘿,嬌豔的用全身纏綿,發出軟軟的呻吟。

  「師兄……我裡面舒服不舒服……」

「師兄你喜不喜歡我……」

「想幫師兄生孩子……雲映幫師兄生孩子好不好……?」

一聲接一聲的淫聲浪語,少何的裡智都被燒光,只剩下本能驅動,他憤恨地想:真是養了

一隻妖精。

少何把雲映翻過來,讓他翹著屁股跪趴在被子上,從後面進入。少何喜歡這姿勢,進的深,幹的狠,還能掐著臀肉揉捏,雲映軟軟的哀叫會瞬間變得非常放浪。

「啊!   啊!啊!師兄!好深!要死了!」

雲映叫起來浪極了,平時看起來乖巧安靜,沒想到在床上這麼會胡言亂語。

「…好棒!阿!....嗯!…師兄!我喜歡!嗯!!!呀!!啊!啊!」

「喜歡當師兄的爐鼎……」

少何喘著氣,深呼吸,強迫自己停下來,他發現自己被完全牽著鼻子走了,理智線一退再退,退無可退。

雲映很快就察覺少何的靜止,他不依的翹起身體,屁股貼緊少何的跨間扭,自己進進出出吞吐,但根本不夠方才的刺激,雲映哭求起來:「師兄好壞,你故意欺負我,你動動嘛,裡面好癢,要師兄蹭一蹭……」

「師兄不喜歡我嗎?那你要喜歡誰……不行,你只能喜歡我,我是你的爐鼎,我對你很有用……」

「師兄…你喜歡我好不好……我什麼都給你……你要怎麼用我都可以……」

這誰忍的住!?

少何被激的快瘋魔了,掐雲映的腰猛幹,雙眼發紅怒斥道:「閉嘴!誰不喜歡你了!不喜歡我還這麼辛苦貢著你!你這蠢貨!」

兩人在這一方天地,無邊無盡的廝混。雲映纏著少何,開始學會驕縱放肆與撒嬌,他要很多的保證,很多的甜言蜜語,誰會不喜歡少何的用心,雲映之前只是太怯弱了,才會一直推開。

天大亮,少何被陽光照醒,搖頭晃腦坐起來,頭有點重,空氣中有濃濃的情慾味道,少何臉一紅,有些羞愧,他昏頭昏腦的與雲映鬧,也不知鬧了多久,雖說是雙修,但少何明白那只是口號,到後面誰管修行了,兩人都只想弄得痛快爽利。

雲映捲曲身子,睡在旁邊,身上有各色紅痕吻印瘀青,小乳跟嘴唇都紅豔豔的,眼角有哭痕,肚子上還有點點白色精斑。

這真是………

少何掩著臉,想撞牆,過百歲的人了,也不是未嘗過風月,居然被個孩子激成這樣,真是丟臉。嘆口氣,給自己與雲映下了淨身咒,非常方便,感謝師父,願意點頭讓他入門派修行。

發了會呆,想著要不要起床,辦點實事,低頭看雲映睡得香甜可口,又有點不甘心了,把人弄心浮氣燥,然後自己睡的無知無覺,哪有這種好事!

一股不悅在胸口升起,少何伸出食指,由下往上刷修長的睫毛,一下又一下,要把雲映吵起來,少何知道這樣幼稚,但他氣不過!

雲映皺著眉轉頭,覺得有蟲,想甩開,少何持續追上,刷刷刷,不停刷,雲映終於睜開眼,生氣地拍開他的手。

有點疼,但少何不介意,笑的得意。

雲映閉著眼,用額頭撞少何的腿,伸出手掌直湊到少何眼下,說:「我的佛珠與髮簪呢?」

少何嗤笑:「現在倒是要了。」

雲映脾氣上來了,爬起來在少何大腿用力咬一口,留下一圈漂亮的齒痕,少何吃痛的倒抽一口氣,雲映很兇地說:「那是我的,快給我!」

「給你給你!一點小東西就吵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少何恨恨地從芥子取出佛珠,拉過雲映的手腕繞過三圈,還細心的下了咒法,以免鬆脫甩落,接著又拿出漆黑冰涼的墨玉髮簪,慎重地放在雲映手心裡,說:「別再弄丟了。」

雲映笑了,燦爛如花,握緊髮簪,用臉蹭了蹭少何,細長的睫毛刷過少何肌膚紋理,微癢,酥麻上心頭。

少何忍不住又想幹點什麼,未料雲映頭一偏,又睡過去了。

低嘖一聲,無可奈何,少何只能低頭親了親雲映,不滿地說:「什麼爐鼎,根本是你煉我,不是我煉你……」

兩周後,雲映拿回弟子名牌,跟著其他外門弟子入了小空間碎片,他達成任務,安全存活,還在生死交關之際,激發潛藏的靈根五脈,跳過練氣期直接到築基,這進度真是駭人聽聞。少何因此代為轉達師意,要雲映拜入酌楊君門下,先由少何為傳授心法,其他待酌楊君出關之後再談。

END

寫設定的時候是利益開始,利益結束,默默蠻討厭這個攻,相當綠茶,苦惱一下要不要寫

,生活已多煩憂,寫文純粹為自嗨

寫到後來發現原來是雙向暗戀,還好還好,攻只是個心機重的好人

-----2020.10.06   微調整

被說衝太快了,回頭補充一下雲映的心態轉折,再降低點淫詞play的強度

其實也就是有自信了,底氣足了,就敢囂張了。這是種潛移默化,如果讓多年後的雲映回想16歲時想法的變化,他可能還會一臉困惑,想不太起來。

補充少何的憤怒的碎碎念:我對你那麼好,想方設法地把你藏起來養大,你說我沒真心!?我要沒真心在你十歲的時候就把你抓來當性奴用了!你戴的那些法器都是我拼命拚出來的!把你放在外門的確是受苦了,但讓你直接進內門,暴露在大家眼下那才慘!清河門裡也是一堆骯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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