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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相骨相

#自創文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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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大多眼孔淺顯,只見皮相,未見骨相。   ——馮夢龍   《醒世恒言》

她是世間獨有的女神,這是所有人在見過她面容後一致的想法。

而他,在看過她的容貌後,也是這般想的。

所以當穿過斑駁樹影的日光照耀在她那吹彈可破的嫩白凝膚上時,就算是身為同志的他也不禁嚥下了一口口水,心中莫名蠢蠢欲動起來。

「你在哭嗎?」流光因微張的動作從她那艷紅櫻桃薄唇閃爍而過,斜挑橫勾的鳳眼直視著他狼狽的模樣,如女王正高傲鄙夷下賤之人。

在那目光的漠然注視中,許聰才回過了神。隨意用制服袖口擦了擦滿面的淚水,他垂頭看著自己被沾染溼濡的袖口,心中越發窘迫了起來。

自己失戀躲在角落哭就算了,還被校園女神撞見……真是,乾脆自己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好了……

「那、那個……我,呃……」想說些甚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麼,許聰只能笨拙在原地支支吾吾,手不知所措的拽緊潔白的制服。

「和林默告白失敗了?」女神的聲音傳入耳中,低啞中帶著性感,許聰的心頭不自覺悸動了一瞬。可在意識到女神說了甚麼話之後他又頓住了身軀,臉色煞白地抬頭望向女神。

而這一眼,讓他原本快要奪口而出的話語又嚥回口裡、吞入腹中。

平日不苟言笑的女神,此時正邪媚般勾起鮮紅的唇,棕色琉璃眼瞳半瞇如發現獵物的蛇,死死鎖住他與她剛對上的視線不肯離開。

「為甚麼知道?」上揚的語氣,她彷彿是有讀心術,說出他尚未說出口的疑問。墨黑的黛眉輕挑,女神向他的方向踏了一步,一股淡芳的不知名花香飄過許聰鼻尖,「你喜歡他的事,誰不知道?你只會為他傷感,誰不知道。」

的確,幾乎所有學校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林默。畢竟林墨是那般優秀的人,而他,天天如同一個小尾巴跟著引人注目的林默,眼中看著林默那幾乎溢滿的愛意又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的,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知道他對他的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直接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雖然他也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不過親自從別人口中說出這事實,還是讓他忍不住燒紅了臉。

所有人都知道……也許唯一不知道的,也就只有林默那木頭了。

所以在他向他告白時,他才會看見林默不敢置信的瞪大那雙平日都溫和看自己的眼睛,他才會看見他那眼睛染上的厭惡,他才會聽見他冷下的聲線說著”對不起”三個字。

也是,在決定告白之前就已經知曉的結局,林默那樣優秀的人,配得上他的大概就只有眼前的女神了。

「你被拒絕了。」這一次是肯定句,女神仍看著他的眼睛,如同這答案是她穿透他眼睛,直視他內心看見的答案似的。

大概是因為她說出了他不願接受的事實,大概是因為意識到眼前的女神才是最配得上林默的人,許聰來了脾氣。

他呼吸開始緊促了起來,眉頭也深深皺起,目光移到了一旁看圍牆,「所以呢?這和你有甚麼關係!?」

脫口而出的話語帶著異常的憤怒,其中又參雜了幾絲隱晦的忌妒,只有許聰知曉。

「有關係。」面對他突然而來的憤怒,女神卻仍是平靜的說著話,甚至,許聰總感覺他在女神的話語中聽出些許愉悅。

可是,愉悅?先不論女神平時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現在他用這般差勁的語氣和她說話,她還會愉悅?怕不是自己聽錯了吧?

想到這裡,許聰忽然很想轉回頭看看女神現在是甚麼表情,不過,他那僅存的自尊阻止了他。不過雖然阻止了自己的頭,好奇心卻驅使了他忍不住開口詢問:「……有什麼關係?」

剛說完許聰就後悔了。他這是在做甚麼啊!問這種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們在一起吧。」

那聲音散在空中,傳遞到許聰耳畔。依舊是清冷的聲音,可是,似乎又有甚麼不同。

許聰終究是震驚的回頭望向女神。在與她目光糾結交錯的瞬間,他看見了她琉璃珠般好看的眼中如今正倒映著一位少年的身影。

到耳際的髮、清純的僅有輪廓能分出是男人的面容,女神眼中映照無疑就是他自己沒有錯。可是、可是……

「……我是gay。」幾乎卡在喉嚨的話語緩緩吐露而出。許聰從前從沒想過他會和別人說這樣的話,承認自己的身分。

畢竟就算是在現今強調人人平等的時代,同性戀仍舊是讓許多人忌諱的話題,小說中的漫畫裡的同性愛就算有人願意接受,甚至著迷喜愛,可是一但將這些事情搬上了現實,就會有很多人感到厭惡。

二次元的世界與現實,終究是有所不同的。

從前他不顧一切跟隨在林默身旁時,曾經遇見不少鄙夷自己的人,難以入耳的話也聽過不少。雖然每次都被林默以”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誰敢再說這樣的話,你們可以試試看有甚麼下場”這樣的話懟回去了。那時的許聰,既因為他對自己特別的袒護而欣喜,又因為他不過將自己當作兄弟而傷感。

「我知道。不過,」微微偏過頭,如黑瀑的千萬髮絲被她的動作牽引飄逸在空中,其中幾根被風吹到她稍稍敞開的制服領口。許聰隨著細碎的髮見到她制服領口內若隱若現的鎖骨,性感的鎖骨流線延伸到被衣物遮掩住的肩,再往上,專屬女人的細小喉結滾動,「那和,我和你交往有甚麼關係嗎?」

「你……你不在意?」又嚥下了一口水,許聰氣息不穩的退了一步,試圖離女神遠一些,也許離得再遠些,他就不會再亂七八糟的盯著一些不該看的地方看。

將視線轉回女神臉上,許聰不知道自己是做了甚麼,她似乎愈加愉悅了,酒窩綻放在她的嘴角,挑起的眉梢表示了他問題的回應——她對此不屑一顧。

抿緊了唇,許聰越發不知所措起來。怎麼可能?校園女神主動說要和一個gay在一起?這說出去他自己都不信的事情卻發生在他身上?

……

不,就算是校園女神向他表白,他現在也,仍舊放不下林默……可是,要怎麼拒絕女神的告白呢……

思索許久,許聰一咬牙,索性豁出去般開口:「我……我是0號!沒辦法和你在一起……!」

「呵,就因為這個?」一道促狹的笑聲傳來,許聰看見女神鳳眼微挑,向他走來。不知是本來就如此,或者故意,女神的步伐走的緩慢,然而每一步踐踏過草地的聲音聽在耳裡都變了樣,彷若她踏過的不是草皮,是他的心尖。

沙沙、咚咚、沙沙、咚咚、沙沙、咚咚、沙咚。耳際與腦海裡的聲音交錯,最後幾乎要合而為一之時,女神終於在許聰面前站定。靠近了以後才發現女神和他的身高竟然差不多,目光是平視的。

如同中了毒,許聰無法移開與她交纏的視線,以至於她纖細如玉般的手伸向自己的臉龐時,他竟然無法閃避,只能看見她深棕色的眸中染上不知名狀的情緒,漸漸靠向自己。直到女神的手觸上他臉龐,那微涼的體溫才稍稍解開了他的毒。

「現代社會很便利,你可以繼續當你的0號,而我……」可下一瞬,與微涼的體溫不同,溫熱的吐息撲向許聰,甚至與他自身的吐息相溶混和。她與他距離極近,「當1號。」

那句話,被女神用專屬於她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說出,無法言語的性感中又攜帶明顯的撩撥挑逗,搭配上她半瞇邪媚的眸注視著自己……許聰能透過她晶瑩的眼睛反射看見自己滿面通紅模樣,不過其實不用看,許聰也能從滾燙的面頰體溫知曉自己勢必臉紅得不像話。

不過,要說不像話應該是她吧!就算是他自己先提0號1號的事情,可是、可是這麼直接就說出如此露骨的話……

「所以,我們在一起吧。」再次重複了剛才說的話,女神的身子又靠近一分。許聰忽然在這時恍惚想起,記得之前不知道何時,他曾聽過有人說女神不喜歡話說第二次,每每當有人沒聽清女神說的話想要再次詢問時,女神都會無視離開。看來,傳聞說的也不一定都準。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女神的聲音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不再是先前的遠距離,是從極近極近的地方傳來,所以連語句間的呼吸喘息的能聽的一清二楚。

許聰這才完全回過神,發現女神和他之間的距離幾乎要為零。他張嘴要說些甚麼阻止她的靠近,卻又在目光瞥過她的視線時定格住。那雙鳳眼盛滿了無盡的情緒,隨著她的動作,陽光落入她深棕的眼瞳,將深痕沖淡成了琥珀色般美麗的琉璃流轉。

看著這副絕景,他不知覺的閉上了嘴,腦袋空白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她的唇貼上他的。柔軟的觸感讓他原本回歸的理智再次消散,他已經無法思考發生了甚麼,唯有望著她的眼眸發愣。以至於她撬開他的牙齒,伸出舌頭挑逗般的貼上他的,他都不知該如何回應。

說到底,他根本也沒有和人接吻的經驗。上高中之前沒喜歡過人,上高中以後又只喜歡過林默一人而已。忘了拒絕,不知所措的他漸漸靠著青澀的本能配合著她,舌頭互相交纏、交疊到纏綿,交換著彼此的唾液。

下課的校園遠處傳來學生的戲弄與吵鬧聲,近處則是榕樹被風吹過的沙沙樹葉碰撞聲,穿過斑駁樹影的日光照耀在她與他身上,將他眼前的世界擾亂得模糊不清。

不知多久,兩人才分開。而分開之後,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在原地大口呼吸著。直到現在,許聰才意識到剛才、剛才自己都做了些甚麼……!

女神吻上吻上他也就算了……不,也不能算了,只是他、他怎麼就配合了呢?他到底在做些甚麼啊……

「印上印記……你、現在是我的了。」雖仍是氣息不穩,女神依舊開口說道。

看著眼前氣息不穩的女神,許聰莫名的有種錯覺,就好像在這一刻,她不再是學校中人人稱羨的校園女神,現在的她,不過是一位普通的人、普通的學生罷了。

或許是因為缺氧而腦袋不清,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他忽然開口,說道:

「……是啊。」

然後,他們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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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寫短篇了,也是第一次放到這上面給大家看呢。

希望各位喜歡這部我臨時起意寫的小說,如果這部點擊率有到100的話,我會再來寫後續的w

感謝你們的觀看。

By    V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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