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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城小事

      每個城市裡都會有那麽一兩個小小的車站。保留往日時光的痕跡、保留齟齬獨步的曾經。一個後背包、一只行李箱,陽光刺眼、像曝光的底片,斑駁的、細碎的曬痕熨在身上。也許熟悉、也許陌生,臨了回首,是誰的寂寞啊、又是誰的鬧騰喧嘩;是誰的甜蜜、又是誰的煎熬掙扎。

      哪個驛站、哪個城市,那些大事小事。

     

我的城市有著南回歸線的烈日驕陽,掂著排氣管交雜的氣旋,桎梏著腳踝小腿。提筆寫字的手學會握緊油門、學會操弄方向盤,學會在鍵盤上舞蹈、學會擦拭別人的涕淚,還有自己的。在成長的記事本,落下一筆一筆。撕下來的日曆紙那是翻飛的書頁,拓印時間紊亂踩過的記憶,年年月月、花開花落。沒有聽完的卡帶,還沒準備的心情。

     

      驛城,留守著一個剪票員,這幾年輪到我值班。曾經我是旅人,和其他人一樣,背著家裡來的澆灌傷害,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裡。有人遷延觀望、有人目光有神。我們檢查了護照,我不知道原是要入境的。後來,我們拿到了拘留證,每個人都有編號、前前後後。

     

      「嘿,我是從南方來的。你呢?」

     

      「我是北方來的,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遠方,卻何止是遠方。

     

      可是這些咫尺慢慢有了這些小旅人的足跡。他們嚐過包子、吃過羹湯,走過文藝也踏足青山,挑戰巨龍也迎接其他小旅人。他們自兜裡揣著紙巾,為那些初來乍到的新人拂去肩上的落花。他們得到過、也失去過。直到歲月磨平了稜角、鎮靜了臉上稚嫩泛紅,疼痛地撕開結痂、哀嚎著殘酷溫柔的醫治。他們有些生出翅膀、有些裂出鰓,據說這裡的水和天是一樣熱的。

     

      他們能穿過雲層、能潛入水底,能翺遊在蒼穹、能穿梭於海河。

     

      「你真的要留下來嗎?」

     

      「嗯。」

     

      「可惜了你漂亮的羽毛。」

     

      剪票,我得一個個送他們離開。有些人帶來巧克力、有些人走得悄無聲息,在啟程的票卷上打洞,落下了青澀,還給他前程。有些人振翅、有些人擺尾,有些人只是上了下一班車。臂膀強壯結實,可以承受壓力;掌心厚實溫暖可以牽緊人心;心智堅韌敏銳可以體察痛苦。遠方似是不在遠方。

     

      嘿,我在這。

     

      有一天我會離開,但——嘿,我在這。

     

      民雄、嘉義,那些我在大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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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我的大學也在嘉義民雄,現在回到台北生活之後真的好想念那邊的純樸跟生活步調。
2020-09-09 15:5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離開之後真的會發現每個城市都有不同的風貌和步調!



 


2020-09-21 11:20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