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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雜貨店

    夕陽的餘暉照入店內,靠近窗邊的那一側被光線染成暖橙色。掛在外頭的木製招牌原本是墨綠色的,但在歲月的洗禮下油漆已經斑駁,有一大塊已經露出了原本的木頭顏色。「琉璃雜貨店」五個字僅能從剩下的輪廓中勉強看出,破爛的招牌在微風中緩緩搖晃。

    店內賣的不是普通雜貨店內會看到的糖果玩具,取而代之的是一疊又一疊厚重的魔法用書。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內裝滿顏色各異的藥水,被小心地擺設在落地窗前,隨著陽光和容器反射出好看的顏色。

    櫃台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連身裙的女人,慵懶地趴在桌上。淡紫色的長髮隨意地流洩至桌緣。隨著桌子往下看去,一隻黑貓躺在女人的腳邊,正肆意取用著太陽的溫暖。

    「月牙,這麼曬是會變黑的喔。」女人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生物,「不對,忘記你早就是黑的了。」

    黑貓低嗚一聲,用牠的尾巴掃過女人的小腿,似是在表達牠的不悅。

    門口的風鈴響起,發出清脆的聲音。木製門被慢慢推開,一個身穿褐色大衣的男人走入店內,臉上蒙著黑色面罩,看不清面容。

    「夏綠蒂。」男人一進門就喚了女人的名字,彷彿已經相識已久。

    「是稀客呢,」名為夏綠蒂的女人抬起頭,同為淡紫色的眸子對上男人的面罩,「這次要買什麼?」

    「眼睛,還有別的。」男子脫下面罩,一條紅色似雷電的疤痕從脖子延伸至右眼,最後停止在額頭右上方。   男子的左眼完好無損,疤痕經過的右眼卻只剩下一個窟窿。

    「眼睛?」夏綠蒂從原本的位子站起向男人的方向移動,眼神帶著疑惑,「萊納,我賣給你的應該能撐更久,怎麼這麼快又要買了?也太不會愛惜東西了吧?」

    「發生了一些事。」名叫萊納的男人無奈地摸了摸臉上的疤痕,接著從大衣口袋內掏出了一個袋子,「用這些買東西,應該夠了。」

    她接過袋子打開,幾十枚金閃閃的金幣躺在袋子底層。夏綠蒂嘴角緩緩上揚,接著走進店內深處翻找東西。

    月牙在萊納身邊轉悠,對於這男人的出現已是見怪不怪。然而牠經過木門時似乎嗅到了陌生的氣味。於是牠坐在木門前,深綠色的瞳孔緊緊地盯著木門。

    夏綠蒂從深處走出,一個古銅色的小盒子被遞給萊納。盒子上有絕美的雕飾,開口處有個十字架型的鎖頭。「這鎖你自己打開,裏頭是跟上一個一樣的眼睛,你還沒忘記怎麼裝吧?」

    「還沒,謝謝。」萊納接過盒子,從胸前的口袋內抽出一根魔杖。對著小盒子點了一下。十字架型的鎖頭閃出屬於詭異的藍光,隨後消失殆盡。小盒子在鎖消失後自動彈開,萊納放下了魔杖,直接抓住了裏頭的眼珠塞進右眼的窟窿裡。

    「再不愛惜我真的就不會賣你了,看你還找誰買去。」看著萊納用好他的右眼後,夏綠蒂餘光瞥見門邊的月牙。伸出手在空中一揮,門外讓月牙在意的生物被拉了進來,一名小男孩映入眼簾。

    夏綠蒂挑起一邊的眉毛,眼前瑟瑟發抖的男孩和萊納有幾分相似。男孩一進門便抓著萊納的大衣衣角不放,這讓她看得有點不爽。「幾年不見,這是你的小孩嗎?」

    萊納抱起身後的孩子,舉起放在夏綠蒂原先坐著的椅子上。男孩看著自己的距離和夏綠蒂愈發接近,眼神逐漸浸滿淚水。「是阿,來亞瑟,快叫夏綠蒂......阿姨?」

    「阿姨......」男孩順從地說了出口,兩隻手緊緊抓著父親的袖子,似是不想讓他放開。

    「阿姨?你叫我阿姨?」夏綠蒂眼神惡狠狠地看向萊納,「信不信我會把這隻小兔崽子弄死?」

    萊納抱歉地笑了笑,「亞瑟,快改叫姊姊。」

    「唔......姐姐。」

    「總之,我帶他來,是為了要買他的東西。同時想拜託你一件事情。」萊納勉強將亞瑟緊握的小手掙脫,又從口袋內抽出一張紙條,「這些是亞瑟未來上課會用到的必需品,麻煩妳之後幫忙買一下。」

    「這種托兒的事千萬別叫我,我這看起來像育幼院?」她不耐地擺擺手,木門被緩緩開起,是她要送客的訊號,「你知道我最討厭小孩了,快帶著他離開。」

    「也許我不會再有機會來了。」

    「我沒錢換地方開店,你隨時能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向來不擅長應付夏綠蒂的逐客令,萊納只得抱起小亞瑟準備離開,「那袋金幣妳先收著,日後亞瑟來買東西時用那些付帳。」

    「知道了知道了。」她再度擺擺手,木門應聲關閉。但她在門關起的那一剎那望向了萊納父子倆的背影。

    亞瑟小小的臉蛋趴在萊納寬大的肩膀上,那雙原本緊緊抓著父親衣角不放的小手此時舉了起來,正對著門內的自己揮手。

    她厭惡的小孩正在和自己說再見。

    夏綠蒂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也許她真的再也看不見他們一起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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