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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傳說】背叛(漾冰)

當年對公式背叛文煩到而産出的報復性作品,非常黑歷史,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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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他不懂,他們怎麼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褚冥漾接觸了陰影後開始成長,從一開始需要冰炎的保護、慢慢足以和他並駕齊驅,到之後實力甚至超越了他。

當年那個弱小的妖師成了黑袍,擁有和他並肩作戰的資格,冰炎是有絲驕傲的,褚冥漾已經不是連自己擁有什麼力量都不知道的菜鳥了。

他們一起上黑袍課程、一起出黑袍任務,慢慢增加的頻率讓他的紫袍搭檔笑說他們倆乾脆直接去登記正式搭檔算了。

其實冰炎是真的有這麼想的,夏碎他自從大戰為千冬歲擋下致命傷後身體素質不如以往,其實已經有些無法負擔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務了。

於是在紫袍好友半揶揄半認真的玩笑話和紅袍學弟的大力支持下,冰炎和褚冥漾成了雙黑袍搭檔。      

混血精靈王子和妖師先天能力者組成的雙黑袍搭檔。

有些出乎意料,他們搭檔得非常好,甚至比和夏碎搭檔還要更有默契,有時甚至連眼神都不需要,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再然後,褚冥漾在大一的某一天,向他表白。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釐清自己的想法並和褚冥漾成為戀人,然後就像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愛得失去理智。

褚冥漾在變,改變的不只有他的實力,還有他的個性。

可他一次次刻意忽略那雙黑眸偶爾滑過的深沉心思、忽略褚冥漾面對他們時偶爾顯露出的不耐煩,忽略對方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如水的小妖師的事實。

旁人告誡他們要小心,告誡他們提防褚冥漾,但他們誰都不肯聽信。

「他們只是嫉妒一個妖師能當上黑袍而已……」冰炎和其他人一次又一次的對自己說:「褚   \   漾漾只剩下他們和家人而已,別人都不相信他了,我們會站在他這邊……」

可如今,這份信任被褚冥漾打傷伊多、私通鬼族的行為狠狠踐踏。

~~

「漾漾!你不──唔!」撞上樹幹的伊多抹去嘴角的血漬,剛想開口就被另一波攻擊打斷。

「漾漾你在幹什麼!?」一旁注意到動靜的眾人臉色大變,立刻跑向兩人的方向。

他們是開開心心一起出來烤肉的,原本。

提供自家聖地的水妖精剛到不久,面色有些凝重的伊多就和褚冥漾走至一旁談話,雖然他們下了防止聲音外洩的結界,但從兩人的神情來看,他們似乎起了爭執。

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大家都很好奇,但他們都走到那麼旁邊說了,擺明不要人打擾,眾人也就沒有靠過去聽。

可誰也沒料到,解開結界後,褚冥漾卻舉起了武器,攻擊伊多。

「我在幹什麼?」褚冥漾輕快的反問,嘴角的弧度是那樣溫和卻又帶著疏離和嘲諷。

「我在幹什麼很明顯吧?安地爾他說得對,伊多   ·   葛蘭多,你太礙事也太多話了……所以你就乖乖閉上嘴巴,好嗎?」銀藍色掌心雷舉起,扣下扳機。

「褚!?」長槍即時擋下子彈,冰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褚他怎麼可能會……

沒有命中只是讓褚冥漾微微挑眉,但他立刻翻身踩上身後樹木的樹枝,藉由高度躲過兩把爆符製的長劍。

雙眼轉為血紅的雅多和雷多同時抬起頭,身周環繞著可怖的殺氣。

他們不清楚對方為何出手,但他傷了他、傷了他們的兄長、傷了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人!

不能原諒、不可原諒、不會原諒!

水妖精雙胞胎同樣翻上樹,猛烈的攻勢逼得褚冥漾不得不回到地面轉身應戰。

其他人也一個接著一個加入戰局,最後還留在原地的,只剩下為已經陷入昏迷的伊多治療的米可蕥和神情有絲茫然的冰炎。

褚為什麼攻擊伊多?

長槍提起又放下,冰炎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只能勉強握住槍身,根本無法戰鬥。

就算有辦法戰鬥,他有辦法將武器指向戀人嗎?

他不知道。

雖說是多人圍攻褚冥漾,但褚冥漾並沒有落於下風,因為除了雅多雷多之外,沒人敢真正下殺手──那是他們的朋友、那是漾漾啊!

相較於其他人的小心,雅多雷多兩人的下手完全沒有顧忌,只是他們的幻武兵器在伊多體內,因此只能使用爆符,對已成為黑袍的褚冥漾來說完全不構成威脅。

褚冥漾笑得輕鬆自在,幾乎是以一種玩鬧的態度在應付攻擊,像是一隻戲耍老鼠的貓。

「漾漾你到底怎麼了?」千冬歲感到不安,他想起那些人的勸告。

『離他遠一點,難道你沒發現那個妖師怪怪的嗎?』    

『小心,即使是再純淨的人也可能被染黑,更何況他還是個黑色種族!』

『別那麼信任他!你的判斷力去哪裡了?他已經被公會列為私通鬼族的嫌疑犯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不會是真的……對吧?

「漾漾你快點回答啊!為什麼攻擊伊多!?」    

漾漾一面朝萊恩射擊,一面分心回頭向千冬歲露出因為出任務而不小心聚會遲到時的無辜笑容,「我不是說過了嗎?他太吵了,所以我只好讓他閉嘴啊!」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能永遠保守秘密……雖然現在保不保密似乎都沒差了,哈哈。」      

莉莉亞不敢至信的問:「你在說什麼啊!?」

「欸?你們還沒猜到嗎?」      

褚冥漾微微偏頭,笑得一臉溫和無害,像個鄰家大哥哥。

「我已經厭倦這場愚蠢的友情遊戲,也不想再假裝愛你了,冰炎。」最後這句話褚冥漾是對著冰炎說的,笑得比冰炎答應和他交往時還要燦爛。

……遊戲?……假裝?

「褚……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冰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變得那麼奇怪、也不懂他的視線為何模糊得讓他看不清那道突然間變得遙遠的墨色身影。

褚冥漾看著冰炎難得的失態模樣,嘴角笑弧依舊,可子夜色的眸裡只有不耐煩和無盡寒意。

「我不想再重複了,你們這些白色種族真是無聊得可以,友誼、愛情,為什麼你們要相信這種虛偽的東西?」褚冥漾咧開大大的笑容,可曾經純粹的黑眸僅存嘲諷。

「我是一個妖師、是黑色種族之首!征服世界可比你們的家家酒要有趣多了!」

「說得真好。」掌聲和染著笑意的愉快嗓音響起,所有人瞪大眼扭頭看向不該在這裡的鬼王高手。

褚冥漾沒有其他人的震驚,反而開口抱怨道:「你也來得太慢了,安地爾。」    

安地爾無視其他人的敵意,很無辜的攤手道:「沒辦法,沒有聖地守護者帶領要進來可真有點難度,要不是有你幫忙接應我還進不來呢!」

「你對褚做了什麼!?」夏碎直覺認為褚冥漾被安地爾動了什麼手腳,否則對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安地爾表示很冤枉,「我什麼都沒做啊,是他先主動聯絡我的!」

「喔對啊,是我先聯絡他的沒有錯。」褚冥漾笑咪咪的說道,一點也不在意好友們……或者說,「昔日好友們」的不敢至信。

「嗯,簡單來說就是背叛啦,黑袍妖師褚冥漾,背叛守世界和鬼族私通,這樣夠了嗎?」嘴角噙著一抹飽含惡意的笑,褚冥漾站到安地爾身邊,地上轉出了純黑的法陣。

「再見,或者……」

下一秒,褚冥漾舉起掌心雷,對準冰炎扣下扳機,大片黑色在他眼前炸開。

「再也,不見。」

那是他失去意識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聽到安地爾的質問,褚冥漾只是聳聳肩,「我和他們有以言靈發過誓,不會傷害彼此……嗯,這個我晚點會弄掉,再怎麼說這些言靈都是我親自下的,只是可能要耗點力量、休養一段時間。」

安地爾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勾起詭異的笑。

果然就算當上黑袍,也不懂安地爾在想什麼。褚冥漾有點挫敗的想。

「如果會消耗力量,那就晚點再說吧。」安地爾向褚冥漾招手示意對方往前走,「現在,我們先去見見比申惡鬼王。」

~~

在漆黑的長廊走了段不算短的路程,若不是愈往前走鬼氣就愈濃厚,褚冥漾都要懷疑安地爾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帶到某個角落偷偷做掉了。

「你要不要把力量放出來?你身上太多白色種族的氣息。」安地爾的提醒讓褚冥漾愣了下,接著他立刻放任妖師的黑色氣息蔓延。

「你不說我都忘了,現在根本就不需要刻意收斂力量、也不必再忍受那些白色種族的噁心味道了。」褚冥漾愉快的瞇起眼,明明是相同的表情,卻因為身周的氣息硬生生多了股邪氣,完全沒了剛入守世界時單純溫和的氣質。

簡直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似的。

見狀安地爾的笑容又加深了點──這才是他所需要的妖師。

一個服從種族天性、徹底淪為黑暗的妖師。    

只要有褚冥漾的幫忙,很快就能夠復活耶呂,世界會再度回到鬼族君臨天下的時代。

安地爾領著褚冥漾踏入王座廳,「比申,我把妖師帶來了。」    

王座上的女性露出微笑步下階梯,眸中閃動著野心。    

                                                                       

終於啊……

「比申惡鬼王。」褚冥漾向女性微微欠身。

「呵……妖師,你總算看清眼前的道路了。」比申伸出手,指甲輕刮過褚冥漾的臉頰,「前提是……你沒有要背叛鬼族!」    

原本纖細漂亮的手五指成爪,長而銳利的指甲在褚冥漾的頸部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痕。

面對比申的殺氣,褚冥漾還是勾著笑容,說道:「我不會的,我才剛剛背叛守世界,要是再背叛鬼族我還有活路嗎?」

「哼。」比申挪開了指甲。

哎呀,要老是這麼被懷疑真令人不爽,與其等安地爾要求,不如……

褚冥漾將手按上心口,『以性命為誓,褚冥漾絕不做出對鬼族不利之事。』    

言靈瞬間纏繞上褚冥漾的心臟,胸口上出現的黑色圖騰代表誓約,只要褚冥漾一違反,所要面對的便是死亡。

反正安地爾等等一定會要求他發誓,那還不如自己主動點。

看褚冥漾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安地爾不禁感嘆當年那個又蠢又笨的小妖師真的變了。

也和凡斯愈來愈像了。

只可惜就算被愛情沖昏頭,亞那的孩子和亞那仍然有很大的差距,否則就是當年事件重演了。

凡斯背叛亞那、褚冥漾背叛颯彌亞,多麼有趣的循環。

就不知道他們兩個,還可以為他帶來多少樂趣和驚喜呢……?    

真是令人期待。

~~

冰炎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瞪著雪白的天花板。

他怎麼會在醫療班?出任務受傷了嗎?褚那個笨蛋怎麼沒和平時一樣守在床邊,在他醒來後問他有沒有不舒服?

愈想頭愈痛,冰炎乾脆爬起身,反正等等總會有藍袍過來解釋狀況的。

冰炎才剛撐起身,病房房門就先一步被推開。

「月見?」    

「你醒了啊?」月見也同樣驚訝,帶上門快步走向病床,「有沒有哪裡不適?」

「沒。」冰炎才不會承認第一個看見的人不是褚冥漾讓他有一點點小失落,但轉念一想,大概是自己昏了太多天、褚冥漾也不眠不休的巴在他病床邊太多天,最後被看不下去的鳳凰族拖去休息了?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喝藥吧,你比預期中早醒也是好事。」月見將手上托著的藥盤上的其中一瓶藥水遞給冰炎,示意對方喝下。

「什麼意思?」冰炎皺起眉,該不會褚那白痴又因為他受傷而不爽、砸了一堆古蹟吧?

「沒什麼,病人就該好好休養。」月見收回空杯把冰炎按回床上躺好,「越見在門外放了法陣,別想偷跑!」

「什……月見!」還沒問到任何問題藍袍就離開了病房,門外還傳來落鎖聲和陣法波動。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會把他鎖著肯定有問題!

只是不待冰炎實施他的逃醫療班計畫,昏沉感先朝他襲來。

該死的、安……眠藥……      

~~

「你們想對病患幹什麼?」

月見和越見銳利的瞇起眼,瞪著病房外的紅袍,「在亞殿下和其他人的傷勢完全復原前,他們都還是醫療班的病人,而我判定他們還不能夠接受公會的質詢!」

「……已經一個月了,公會需要他們的證詞。」紅袍說道:「特別是亞殿下和水妖精先見之鏡使用者的證詞,他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復原?」

「都說至少要兩個月了!」越見不客氣的甩出鐵扇,「再打擾病患,你之後就別想進醫療班!」    

雖然他有打贏對方的自信,但傷到治療士總是不好交代,因此稍微衡量過後,紅袍只是一個點頭,離開醫療班。

確定公會派來的紅袍已經走了,越見轉頭詢問兄長:「病患的狀況怎麼樣?」

「沒有想起來的跡象。」月見搖搖頭,臉上卻沒有苦惱的神色。      

褚冥漾在臨走前不知動了什麼手腳,那些人是被送回來的──昏迷不醒的扔在公會大廳,那個傳送陣是褚冥漾專用的,會在傳送陣放言靈和水屬性還能保持這麼完美的平衡,這種事只有他做得出來。

因為那些人受了不明傷害,所以在第一時間就送入醫療班,只是沒想到他們清醒後,吐出一條讓全守世界進入最高警戒的情報。

妖師叛變了。

不管他們是如何努力在為褚冥漾找理由,妖師背叛是事實,公會已下達追殺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妖師絕對不能加入鬼族那方!

對於公會的決定,大多數種族都表示支持,唯有妖師和其輔佐種族及褚冥漾的友人表示反對。

可偏偏又沒有種族膽敢正面槓上妖師,上次鬼族大戰中,除了褚冥漾外根本沒有半名妖師受到什麼大傷害,妖師一族的實力不容小覷。

於是事情就卡在一個尷尬的狀態,這追殺令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直到鳳凰族長發話:「我管你是公會還是妖師,一切事情等病患的傷養好再說!」

因為鬼族不知道為什麼得到妖師後反而安分下來,所以目前還未出現什麼大問題,公會只好暫時妥協。

於是一群病人全進了醫療班並暫時抹去記憶,一方面避免公會或者妖師一族直接闖入醫療班逼問病號;一方面也免去病患逃醫療班的麻煩。

這一個月內,米可蕥、萊恩、千冬歲、夏碎、莉莉亞、西瑞、雅多和雷多都陸陸續續醒了幾次,冰炎則是第一次醒來,而唯一身上有傷口的伊多卻尚未脫離危險期。

如果不是褚冥漾和這些人訂了「不傷害」的約定,他們恐怕都……

「我不懂他為何做出這種事。」明明曾是那麼單純的孩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可證據擺在眼前,想忽視都辦不到。

褚冥漾……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

(漾漾在離開前朝冰炎開了一槍,那個有點類似毒氣彈可是不是毒,而是有點類似詛咒的言靈,所以擁有主神庇護的冰炎也會中招,那個不至於殺死人,但還是會造成傷害,因為漾漾身上有誓約,所以不能下重手,不然會死的是漾漾他自己……大致上就醬。)

~~

守世界的頭號通緝犯妖師褚冥漾現在正悠悠哉哉的享受早餐。

「要咖啡嗎?」    

「不要,我說過我討厭咖啡的。」    

「哎,別這樣嘛,咖啡明明就很美好啊。」  

「……」他真的不想說什麼了。

「說實話我還挺意外你沒有馬上叫我復活耶呂的。」褚冥漾支著下巴,瞥了安地爾一眼,「準備得很齊全,你到底從多久以前就開始預謀的啊?」

「說是預謀也太難聽了,」安地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只是比較謹慎而已,這種大事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這就是鬼族得到妖師後反而安分下來的原因──為了確保耶呂的復活萬無一失,安地爾找來大量言靈輔助品,數量之多讓褚冥漾不禁咋舌。

這數量比妖師本家儲存的還要多,別說復活耶呂,可以直接毀滅世界了好不?

不過這樣一來也比較方便他行事,雖然他已經可以完全控制他的力量,但這麼大的言靈會改變的可是整個守世界的未來,有點「祭品」總是比較妥當的。

「你身上那些誓約處理好了沒有?」安地爾突然問道。

「還有四分之一左右。」褚冥漾聳聳肩,「剩下的比較麻煩一點,要花比較多時間……早知道就不要和冰炎訂那麼多言靈了。」    

「對,你和亞那的孩子當初到底是怎麼走在一起的?」安地爾對此可是很感興趣,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訴他這兩人日後會成為戀人而且褚冥漾還是上面那個,他肯定會認為那個人傻了。

「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哪有為什麼?」褚冥漾送了眼裡閃著八卦光芒的現任同事白眼一枚,「不過交往之後就愈來愈無聊了。」    

「真無情啊。」

「那又如何?」褚冥漾咧嘴一笑,「我可是妖師與人類的混血,邪惡又善變的喔。」    

「無所謂。」鬼族本身即為惡,至於善變這點,似乎可以為他帶來……更多樂趣。

~~

「米納斯。」在安地爾安排給他的房間裡,褚冥漾輕聲喚道。

水珠在他身邊浮現,接著是優美的蛇尾和女性的美麗臉龐,龍神精靈的態度不因褚冥漾的叛變而有絲毫改變,「何事,我的主人?」    

「吶,為我展示他們的現況,好嗎?」褚冥漾嘴角的笑弧放柔,沒有了剛才在安地爾面前表現出的邪氣。

「所有的水包括水氣都能為妳所用,可否讓我看看他們的現況?」  

「只要這是你的希望。」米納斯伸手在空中一揮,白色霧氣凝結成十面水鏡,上面各自映著一名少年或是少女的身影。

是仍在醫療班的冰炎等人。

「嗯……」褚冥漾看著鏡內昏迷不醒的混血精靈和面色慘白、身上插著無數管線的水妖精,抿了抿唇,「傷得還不夠重……」      

褚冥漾思索了下,一個彈指,水鏡原先清晰的像瞬間扭曲。

冰炎擰緊了眉,好像突然在睡夢中感到痛苦,無意識收緊的手指關節用力得泛白;伊多身上原已癒合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潔白的繃帶和床單染上血色,病床邊的醫療儀器立刻亮起紅燈或是發出刺耳的警告聲。

冰炎和伊多傷勢加重的同時,褚冥漾也感覺到喉中湧上腥甜。

也許是因為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吧,他和伊多沒有簽訂任何「不傷害」的約定;但是他和冰炎訂了不只一個,他對冰炎的任何傷害都會複製到他身上,甚至還會加重。

褚冥漾默默嚥下血的動作米納斯沒有看漏,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為褚冥漾擦去嘴角的血。

她是他的兵器,雖然她不認同褚冥漾的行為,但既然她勸過了,而褚冥漾還是堅持即使沒有她的幫助他也要這麼做……那麼,她會陪他到最後。

只要他希望,她會為他達成他的一切願望。

注意到米納斯的關心,褚冥漾安撫地拍拍米納斯的手,勾起虛弱的笑。

「沒事的。」      

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

「背叛者褚冥漾,在此宣布逐出妖師一族。」  

白陵然覺得恍惚,連那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褚冥漾、他的表弟、一個背叛者。

不該如此的。

他和冥玥還有辛西亞那麼努力的在拖延時間,卻只有愈來愈多不利於褚冥漾的證據。

妖師一族已經重新走入世界歷史,身為族長的他必須為族人們做出對他們最好的決定。

褚冥漾必須被驅逐,但於此同時,妖師也會和鬼族宣戰,妖師一族的叛逃者必須由妖師一族親自了結。

左右手突然各自被握住,一邊是面無表情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馬上就放開了手的褚冥玥;另一邊則是毫不掩飾眼中憂慮的辛西亞。

白陵然勾勾嘴角露出虛弱的弧度,他萬分感謝這兩人的支持,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其他種族和公會給的壓力以及族內的私語。

原先站在白陵然右後方的褚冥玥往前了兩步,接著轉身朝白陵然屈膝下跪,低垂的頭和散落的長髮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褚冥玥願接下誅殺叛逃者之責,以示忠誠。」女性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

如果她的弟弟是被冤枉的,那麼她會查清一切,還對方一個清白;可如果他真的走上錯誤的道路……那麼,她會親自動手。

白陵然閉上眼、又睜開,「……在此任命後天力量繼承者褚冥玥,接下職責。」

「是,族長。」        

白陵然環視了妖師一族所有具有能力的血緣者一圈,族人們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但他的左後方、現在辛西亞站的位置,原本是屬於先天能力者的。

漾漾已經不在了。

~~

「幹!放本大爺出去!」  

惱怒的用力捶了下門板,但在西瑞的怪力之下別說裂痕了,關著他的門甚至沒有搖晃。

爆了一長串不怎麼好聽的話,西瑞衝著門板比了個中指。

醫療班一將記憶還給他,他就開始破壞醫療班,來問訊的紅袍不得不選用比較粗暴的方式──直接打昏他,使用法術強行查看他的記憶。  

等他醒來之後,他居然就被關在家族的地下五十層了!

混帳!他居然會中那種妖角道的賤招!他還要去找回他僕人、打爆那個鬼王高手然後和漾一起闖蕩江湖的!怎麼可以被關在這種鬼地方!?

「有種放本大爺出去──」

已經血肉模糊的巨大獸爪徒勞無功的捶上門板。  

~~

罕見的,千冬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米可蕥抱著莉莉亞在哭,哭得好慘好慘;安慰著對方的莉莉亞拍著鳳凰族少女的背的同時,淚珠卻如斷線珍珠不停滑落。

坐在一旁的萊恩什麼都沒有說,但沒綁著髮的他身形無比清晰。

千冬歲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沒了褚冥漾,這裡空得可怕。

他能感覺到他和褚冥漾訂下的所有言靈都被消抹掉了,對方寧可忍受違背誓言的痛苦,也不願意再和他們當朋友嗎?    

~~

水妖精雙胞胎垂首靜靜的看著他們的兄長。  

總是溫柔笑著的大哥此刻蒼白得可怕,躺在白色病床上好像隨時都會離他們而去。

就連水鏡破碎時,伊多都沒這麼虛弱。

兩名水妖精的眼眶有些泛紅,但並非因為殺意,而是哭過的紅腫。

朋友曾許下言靈,才讓伊多在被安地爾攻擊後活下;而今朋友打傷伊多成了背叛者,他們又該如何看待對方?

雅多和雷多感到迷惘,但一向會告訴他們該怎麼做的伊多仍沒有清醒的跡象。

「……伊多會沒事的,對吧?」    

「嗯。」    

「漾漾他也會回來的,對不對?」

「……嗯。」

希望如此。    

~~

因為褚冥漾所下的詛咒尚未完全清除的緣故,所有人都被勒令不得離開學院或醫療班,但在其他人拼了命想逃獄時,冰炎卻出乎意料的安份──可沒人為此感到欣喜。

冰炎整個人都空了,好像褚冥漾離開時,也一併帶走了他的所有淚水、情感和靈魂。

心如死灰。

他甚至沒有哭。

「冰炎,多少休息一下吧。」面色不比冰炎好多少的夏碎勸道。

冰炎搖搖頭,不語,他不累。

轉頭看著窗外,大氣精靈憂心的看著他。

為什麼憂心?他很好。

夏碎打了通電話,冰炎並沒有仔細去聽,任由刻意壓低的音量消散在空氣中。

不確定過了多久,停止通話的夏碎看著他、他看著窗外、窗外的大氣精靈看著他。

然後是房門被推開、有誰進來和夏碎說了什麼,冰炎沒有轉頭去看。

窗外的大氣精靈神情哀傷的開口,說了或者唱了什麼,隔著玻璃他聽不見。

也不想聽。

突然有道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熟悉的藍袍熟悉的臉,還有不熟悉的憂心表情。

提爾。

「喝下去,這是藍袍的命令。」一杯精靈飲料被塞到他手裡,冰炎毫無遲疑或抗拒直接仰頭喝下,然後是令他安心的黑佔滿他的視野。

褚……    

~~

「憂鬱症。」接住倒下的混血精靈,提爾將對方抱到床上掩好被子,罕見的沒有做出吃豆腐的行為。

「是嗎……」夏碎低低的應了聲,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的前   ·   搭檔。

他知道對方因為褚冥漾改變許多、也知道褚冥漾對他而言非常重要……但沒想到會造成憂鬱症。

「目前還好,尚未出現自殘或自殺的傾向,但一定要逼他吃喝和休息。」提爾皺眉交代了好幾點注意事項才離開,將陪伴及照顧冰炎的工作交給夏碎。

夏碎看著他曾認為無所不能、現在卻好像一碰就碎的冰炎,嘆了口氣。

冰炎最需要你的時候,褚,你在哪裡?

~~

伊多醒了。

冰炎不確定他想不想去聽伊多的說法,如果褚真的……不!別再想了!  

無論如何,他到了。

所有人都到了。

他們必須知道發生什麼事。

病房內只有伊多、藍袍和紅袍,其他人包括冰炎都只能在別的房間觀看術法傳來的影像。

雖說昨天伊多就醒了,但狀況還非常不穩定,只醒了半分鐘左右,話語也因為高燒和藥效而模糊,當時照顧他的藍袍只有聽懂一句話:

阻止他。

在醫療班的退讓之下,紅袍可以進入病房,但是只能等伊多自己醒過來,而且紅袍也不得進行任何會影響病患的行為。

一分鐘、半小時、一小時、一小時又一刻……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就在藍袍準備出聲驅趕紅袍時──

床上的水妖精顫動了下睫毛,緩緩睜開眼睛。

「阻止他!」顧不得藍袍拉著自己要檢查,伊多衝著紅袍喊道。

「未來並非絕對,那個未來可能根本不會發生,他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取他的平安!」  

「可否請您從頭說起?」伊多的話太沒頭沒尾,紅袍根本不知道對方要表達些什麼。

「……我、我在半年前,看見了水鏡的預言……」伊多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

他看見冰與炎之子的殞落,靈魂被吞噬而身軀成為祭品,仇人之子的血喚醒耶呂鬼王,第一鬼王重回世界,烽火燃起戰火燒遍大地,盛怒的妖師以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奪取了耶呂作為身軀使用的陰影碎片,陰影摧毀了鬼族大軍,但也因操控者的瀕臨崩潰而失控,毀去將近半個世界。

短時間經歷了兩場大戰的世界沒有撐住……徹徹底底的,崩壞了。

末世的預言令他不安,因此伊多聯絡了褚冥漾和冰炎,告訴他們全部的預言,希望未來不要走上這條道路。

褚冥漾聽完後,只說他需要好好想想,就先離開了。

兩天過後,褚冥漾隻身前來,對他開了一槍安眠彈。  

醒來之後他忘了一切,那個預言像是從未發生過,他也沒有發現他的、冰炎的、所有人的記憶都被褚冥漾動了手腳,讓他誤以為褚冥漾更早以前就開始疏遠他們。

未來在悄悄變動著,但未完全恢復的水鏡無法掙脫言靈的束縛提醒他,直到第二個大預言出現了。

這個未來沒有那麼灰暗,但卻悲傷得令人絕望。

他嘗試阻止他,但褚冥漾的決心比他想像中更堅強,先是辯論、再來是爭吵,接著褚冥漾攻擊了他。

沒有至他於死地的意思,只是要他閉上嘴巴直到褚冥漾完成計畫。

──然後,時間來到妖師「叛變」後三個月的,現在。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冰炎覺得頭痛欲裂。

有誰在說話、有誰在叫著他的名。

『亞,你怎麼看?』  

『亞,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亞。』

『亞。』

『亞……』

『愛你。』          

「褚!」不!求你別這麼做!

你會死的啊──────!    

~~

「唉……果然還是被揭穿了。」褚冥漾苦笑著揮手散去水鏡。

嘛,反正他的計畫也差不多了,被揭穿就被揭穿吧。

就是對不起亞和伊多了,為了讓他們昏久一點,他還特地下了重手……呃啊啊啊看他的亞傷心難過他好心疼!

有些懊惱的抓亂黑髮,果然下手應該再重一點直接讓亞從頭昏到尾的……可是他捨不得耶怎麼辦?  

「那時您要是下手再重一點,您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而是在冥府了。」盤著蛇尾坐在一旁的米納斯冷冷提醒自家陷入妻奴模式的主人。

「欸嘿,對喔,差點忘記我和亞簽訂的契約了。」褚冥漾溫柔的將手按上心口,衣物底下的是他們相愛的誓言。

能抹去的和不能抹去的褚冥漾都忍痛消除掉了,但唯有這個,他沒有動。

不單因為以真名為誓的言靈無法消抹,更重要的是他捨不得。

雖然知道就算無法消抹也該和亞身上的印記切斷連結,但是他只是祈禱對方不要注意到誓約仍在,就像他祈禱安地爾不會注意到任何不對勁之處。

這是除了米納斯和老頭公外,唯一能讓他撐下去的動力了。

他當然知道未來並非絕對,但他就是放不下心   ───   他的壽命不比精靈,而安地爾那個死老妖怪絕對還有再活上好幾千年的本錢。

要是在他死後,安地爾又朝亞出手怎麼辦?

這是他能想出最完美的計畫了。

「只不過,也辛苦你們了……」他死了之後要煩惱的事也就那一件,但米納斯和老頭公卻得留下為他完成計畫的最後一步……

老頭公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震動了一下作為回應;米納斯則是溫柔地捧起他的臉,輕輕唱起了久遠的歌。

妖師一族的祝福之謠,想不到他學的時候米納斯也學起來了。

他果然很幸運,有全守世界最棒的幻武兵器。  

感激的笑了下,聽完歌曲後褚冥漾站起身。

該去復活耶呂鬼王了。

~~

「漾漾呢!?」褚冥玥銳利的瞇起眼,完全不理會被她揪著領子質問的人才剛剛清醒。  

「我問你漾漾他去哪裡了!?」

該死的、該死的拋下所有人去送死是什麼意思!?

伊多說出真相後,他們被改動的記憶就全數復原了,他們全都在找他。

褚冥漾。

憑藉著血緣的優勢,褚冥玥成功找到並進入一個隱藏在沉默森林深處的空間,本以為已經找到人了,卻只有看見失去意識的兩人一蛛。

哈維恩、重柳族和他的蜘蛛。

立刻不怎麼溫柔的把人給弄醒,褚冥玥心想對方說不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他們成天追著褚冥漾跑是在跟心酸的嗎?    

面對惡鬼巡司的兇惡滿點的視線,重柳族愣了一、兩秒,記憶才開始重新歸位。

他記得他想阻止妖師,然後他們兩個打了起來,最後以他的昏迷收場……

時間過多久了?

看對方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褚冥玥嘖了聲扔開對方,移動陣將她、冷著臉的死敵種族和因為被甩開而一臉哀怨的侍奉種族都帶回公會。

~~

「褚巡司。」千冬歲轉回公會時,正好撞見同時回來的褚冥玥,「有什麼收穫嗎?」

「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褚冥玥不耐煩的撥了下長髮,思索褚冥漾還有可能跑去哪裡。

因為公會說什麼不清楚褚冥漾叛變的原因,死都不肯收回追殺令,害他們的搜索處處受限,但褚冥漾已經離開三個月了,要是再不找到人真的會出事!

所以他們分成兩邊,一群出去尋找褚冥漾,一群留下和公會要求撤回追殺令,褚冥玥和千冬歲都是負責外出尋找的人員。

褚冥漾交友廣泛不是一兩天的事,但即使有那麼多不同種族不同地位的人的幫助,就是找不到褚冥漾的行蹤。

簡直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不管,就不信翻遍整個守世界還找不到他!」移動陣再次啟動,哪怕他們根本不知該往何處去。  

憑著一股發狂般的執拗,一定要──找到他!

~~

「想不到這裡還有地方沒被九瀾給毀掉啊……」褚冥漾細細撫過凹凸不平的石壁感嘆。  

這裡,是湖之鎮的底部、曾經封印烏鷲的地方。

當初封印被整個炸毀的時候,安地爾很有先見之明的隔離了一小塊空間出來,使用魔使者身體的冰炎、剛使用完幻武兵器第二型態的九瀾和身負重傷的重柳族都沒有發現異常,之後安地爾又有回來修補和加強好幾次結界,到現在公會都還沒注意到封印地被安地爾割了一塊走。

約十坪大的空間井然有序的排滿了言靈水晶,正中央則繪著一個如血液乾涸的暗紅法陣,裡頭躺著的正是耶呂惡鬼王原本的屍身。

不由自主的握緊手,褚冥漾一眼就看懂了地上的法陣。    

鳳凰族的返魂咒陣被安地爾改動後毫無原先的溫暖柔和,展翅的暗紅鳥類像是要帶給陣法上的生靈一個痛苦的死亡。

「你站那裡。」安地爾指向傳誦者的位置,自己則站到鳳凰族該站的地方,「傳誦者該說些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褚冥漾點點頭,站到位置上。

看著安地爾小心翼翼的將陰影的小球放置在耶呂的胸口上,褚冥漾勾起笑容。

米納斯、老頭公,準備好了嗎?

細細的鈴聲回應了他。

「米納斯!」銀藍色的掌心雷被他握住,接著轉變成墨藍色的來福槍。

褚冥漾對準壓縮成球的陰影扣下扳機。

炸開的水花打碎了黑球,墨色絲線揉轉成球接著翻出翅膀,化為一隻夜色的鷹。  

「你幹什麼!?」安地爾的詭笑終於消失了,細長的黑針出現在他手上、射向褚冥漾。

烏鷲鳴叫了聲,鳥的形體炸開為褚冥漾擋下攻擊又變回黑鷹,數十根黑針伴著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落在地上。

褚冥漾扯開笑容,米納斯和老頭公瞬間出現在他身側。

「哼……是這樣嗎?」瞇起眼,安地爾突然笑了。

褚冥漾沒有開口說話,他感覺得到誓約正在攪碎他的五臟六腑,要是開口說話他絕對會吐血。

抓過一顆言靈水晶、握碎,鮮紅的血液流下,立刻擴成一灘血窪,褚冥漾開始在心中默想。

以妖師之名,願耶呂惡鬼王與安地爾   ·   阿希斯湮滅於天地之間,再無法帶給任何生靈痛苦絕望;願颯彌亞   ·   伊沐洛   ·   巴瑟蘭一生幸福、平安、喜樂;願王族幻武兵器米納斯妲利亞化為獨立個體,擁有其自由意志無須受人左右;願妖師一族所受不平等對待永遠終止;願我親友一生幸福平安,以妖師褚冥漾之存在為代價……

褚冥漾每多一個念頭,身周的言靈水晶就亮上一分,讓原先漆黑的空間亮如白晝。

安地爾也看出褚冥漾的打算,因此他只花一半心思在應付陰影的攻擊,同時還分神破開隔離結界準備逃走。

妖師的言靈是決定而非開創道路,如果他留在此處,那只可能走上「被殺死」的可能;但若他先離開,也許還有時間能夠破開言靈。

褚冥漾眼神銳利的瞪著拉上耶呂的安地爾,但並沒有讓烏鷲或米納斯追上去的打算,反正在他的言靈之下,安地爾沒有活路。

結界被安地爾劃開一道出口,他立刻扯上耶呂就要離開,但他在外頭看見了光。

火光。

外頭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安地爾立刻跳開,正好躲過一把長槍。

透明的長槍穩穩隔離安地爾和出口的距離。

他不該過來的!褚冥漾的眼因錯愕而瞪大,他明明已經切斷雙方的所有連結……

不對,不是全部。

心口在發燙,但不是讓他感到痛苦的灼熱,而是令人安心的暖意。

亞他藉著誓約間的連結追過來了。

褚冥漾知道他開始許願的時候,讓對方忽略印記的言靈會減弱,但他沒有想到冰炎居然來得這麼快。

褚冥漾立刻加快催動言靈的速度,絕對不能讓亞看見他現在的模樣,不然亞他又要生氣……

「褚!」    

……來不及了。

身周的水晶發出的光芒照亮整個地下空間,同時也讓闖進來的冰炎一眼就看見狼狽跪坐在血泊中的黑髮戀人。    

顧不上身後的安地爾似乎想要帶著耶呂逃走,冰炎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褚。

奔向暗紅法陣中的褚冥漾,冰炎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想轉移對方身上的傷,手腕卻立刻被褚冥漾扣住。

褚冥漾的手已經因失血過多而變得冰冷,就連有著冰牙血統的冰炎的手都比他溫暖。

那不是活物該有的溫度。

褚冥漾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他已經沒有救了,不能讓亞再受傷。

他快死了。

勾起虛弱的笑容,褚冥漾努力擠出口形。

發光的水晶一顆接一顆粉碎,爆裂成壯麗的光點,如同漫天星辰灑落,美麗而夢幻。

光點如潮水般沖刷過褚冥漾和冰炎的身邊,接著爭先恐後的由裂縫鑽出空間,以湖之鎮為中心呈輻射狀向外擴散   ───……

過於刺眼的強烈白光逼得冰炎不得不閉上眼睛,但那三個字的口形卻清晰的烙在他的視網膜上。

『亞,愛你。』

~~

冰炎是在醫療班醒來的。

令人不舒服的視線讓他反射性翻身跳下床往那個方向攻擊,當意識稍微恢復後,他才發現被自己踹進牆壁的是熟識的鳳凰族。

是提爾啊……

於是冰炎毫不猶豫的多補了兩腳。

不等提爾唉唉叫爬起身,過大的音量已經引起藍袍們的注意,一大群藍袍與冰炎的友人們立刻趕到病房,不算大的房內變得有些擁擠。

「米納斯呢?」冰炎挑眉問,對方該不會還沒醒吧?如果他沒記錯,米納斯受的傷比他輕了……一點點點點。

「我在這裡……學長。」淡淡的女聲自門邊響起,冰炎這才看見站在病房門外、被藍袍包圍的女性。

雖然身上纏滿繃帶、而且藍袍還伸出手想攙扶對方,米納斯依舊站得筆直,完全看不出是病患。

看樣子是死不了。

「你們兩個這次真的太亂來了。」夏碎似乎氣得不輕,「就算知道安地爾準備復活耶呂,好歹也等公會的援兵過去吧?通報完就直接闖進去是想死嗎?」  

「等援兵到就來不及了。」冰炎嘖了聲,心想有米納斯在也死不了,想要扭轉妖師先天能力者的言靈可不容易。

但想歸想,他還沒膽真的說出口。

「耶呂和安地爾呢?」    

「死了,現在鬼族亂成一團,公會和各大種族聯手準備一口氣打下耶呂餘黨順便重創比申和景羅天。」笑得很溫和但是背後全是黑氣的夏碎說道:「但是你和米納斯什麼任務都不准接,好好躺在醫療班養傷!你們差點就把小命玩掉這件事希望你們記得。」

被點名的兩名黑袍顯然不太想搭話,不過似乎暫時還沒有逃醫療班的打算。

一個是知道這次跑了夏碎真的會氣炸;另一個則是想好好熟悉新得到的一切。

用雙腿移動的感覺非常怪異,她花了點時間才成功,幸好鳳凰族只以為她是過於虛弱而無法站穩,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至於她腦中多出來的記憶她已經全部看過了,她是妖師先天能力者,原本是原世界的孤兒,高一時進入Atlantis學院成為冰炎的直屬學妹,和鳳凰族少女等人成為朋友,在大一時考上黑袍並與冰炎成為搭檔……

至於「褚冥漾」這個人已經被完全抹去,眾人對他的記憶、情感除了冰炎對褚冥漾的愛意外全數都被轉換到她身上。

也就是說冰炎再度回到「單身」狀態,但以精靈的專一,他在潛意識裡大概也無法接受另一個伴侶。

她的主人果然很自私,米納斯有些無奈的勾起笑容。

「啊!米納斯笑了耶!好難得喔!」

「上次聚會時米納斯不是也有笑嗎?」

「飯糰……」

她的主人的朋友們在她的身邊笑鬧。

~~

「嗚嗚嗚……大家畢業之後就不能天天見面了……」醉得有些口齒不清的鳳凰族少女吸吸鼻子,抱著身邊的好友,「喵喵想要一直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啦……」

被抱住的米納斯拍著對方的背安撫:「只是大學畢業而已,可以之後再約出來見面。」

「之後再訂時間出來玩吧……」千冬歲推了下眼鏡,語氣因為醉意而輕飄飄的。

「去有飯糰的店……」萊恩雖然也喝了惡魔帶來的酒,但是量不多,是三人之中最清醒的一個。

明天,他們就要從Atlantis大學部畢業了。

米可蕥會留在鳳凰族持續向上取得更高階的藍袍資格;千冬歲必須回雪野家接任家主之位;萊恩想去各地尋找更多幻武兵器和美味的飯糰;米納斯則會回到妖師本家,盡身為妖師先天能力者的責任與義務。

他們都有不同的路要走。

對於離別,米納斯的感觸並不深,畢竟她只不過是個旁觀者,但這群孩子們就沒辦法了……嗯,也許奴勒麗帶來的惡魔烈酒也是他們哭成一團的主因?

手上也拿著酒杯的米納斯看著滿地狼藉,將酒一飲而盡。

原本是慶祝他們畢業的聚會因為黑袍惡魔帶來的酒,有過半的人已經躺在白色草地上宣告陣亡,目前還思緒清晰的人不是很有危機意識沒去碰被替換過的飲品,例如夏碎、庚;就是像賽塔、米納斯這樣酒量不錯。

而且出乎意料,冰炎也是後者之一,雖然他不像賽塔那樣一杯接一杯的喝,但下肚的量也不少。

啊、米可蕥和千冬歲也不行了。

為睡著的少女蓋上外套,米納斯看見夏碎也同樣小心翼翼地讓千冬歲在他的膝蓋上枕著。

這對異母兄弟的感情也愈來愈好了,她的主人知道一定很高興。

不過冰炎殿下他自從忘了褚冥漾之後,就很少有較大的情緒起伏,她的主人看了肯定很心疼……唉……

注意到米納斯的視線,冰炎瞥了對方一眼。

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是米納斯她自從安地爾死後,看著他的眼神就一直很奇怪,簡直像是透過他在緬懷什麼人似的……但這純粹只是直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怪異的想法。

總不可能是在緬懷安地爾吧?

米納斯和冰炎對視了兩秒,接著轉開視線──每次看著他,米納斯的思緒都會飄回那個地下洞穴。當水晶碎成光點時,她的主人蒼白著臉染血倒在冰與炎之殿下懷裡,看起來就像置身於天上銀河,淒美得讓她想要掉淚。

牛郎織女被西王母阻擋,一年只能夠見一次面,可她的主人和冰炎殿下這一世卻再也無法相遇……

突然朝自己飛過來的物體讓米納斯自回憶中抽身,反射性伸手接住那顆小小的形體。

幻武兵器的寶石。

米納斯一愣,看向把寶石扔給她的冰炎。

這是……

「妳不是說要把他找回來嗎?我那天出單人任務剛好看見。」冰炎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就像當初他把她拋給褚冥漾一樣的神情,「都要畢業了還沒有幻武兵器,當心哪天死在外面。」

「……謝謝學長。」她低頭看著黑色的寶石,她記得這是她的主人仍然弱小時遇上的陰影碎片化成的王族幻武兵器。

她確實是有打算把這陰影找回來,但想不到冰炎那麼高效率。

轉了轉寶石,米納斯隨手將之收入老頭公內,和幻武兵器訂下契約會造成某種程度的記憶共享,她得先把自己的記憶處理一下,免得陰影看到有褚冥漾的任何事情。

除了她和老頭公,所有人都不能夠知道有關褚冥漾的事情,這是她的主人的希望和命令。

所以,她會一輩子守著這個秘密的。

我米納斯妲利亞是你所有,只要是你的願望,我就會為你達成,我的主人。

──BE版本完結,HE版本請繼續往下──

「褚!」冰炎咬牙切齒的罵著不在他面前的戀人,透明的淚珠卻順著面頰不斷滾落。

那個、白痴……說好的要和他一起渡過一生呢?居然膽敢爽約……

他這輩子活了很久很久,久到連他自己都記不得自己死的時候是幾千歲,本以為死了之後回到主神懷抱他便能夠安心……結果他居然想起了本來被掩蓋的記憶、想起了他的那個渾蛋戀人。

低頭看著正下方躺在火堆中的「自己」,冰炎幾近絕望的想著有什麼方法能讓他進入冥府而非回到主神身邊,如果他可以進入輪迴,說不定還有那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在下輩子遇上褚冥漾……

可是當自己的屍身被烈火吞噬時,冰炎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什麼冰炎殿下、什麼最年輕黑袍、什麼冰牙與燄谷的賢王……他連和戀人相會的辦法都想不到!

軀體被焚燒成灰,冰炎的靈魂也從一開始的色彩鮮明慢慢褪色,等到他完全化為一縷輕煙,他就會回到主神身邊……那麼他不就又要獨自渡過千萬個孤獨得令人發狂的夜?

「哎,亞你別哭嘛,我看了會心疼說。」

……咦?

冰炎驚愕的轉頭,與他對視的夜色眸子盈滿笑意,和他同樣半透明的褚冥漾自後頭摟住冰炎,像小狗一樣蹭著他,「學長,好久不見~」

「……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你是死去哪裡了!?」冰炎扭曲了臉直接賞給對方一個拳頭,「誰讓你那麼做的!?」但是他的怒吼,卻帶著極不明顯的泣音。

「唉唷!」褚冥漾委屈地摸摸腦袋瓜,雖然靈魂狀態沒有痛覺,但是如果不讓冰炎發洩一下怒火,他大概幾百年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可是我想不到別的辦法嘛……」

「就算如此也不准你用這種方法!」

可是高一的時候學長你不也這麼做嗎……這句話褚冥漾才不會說出口,要知道冰炎一旦生氣是很難哄的。

「……你這幾千年,都在哪裡?」冰炎不是笨蛋,人魂是無法在世界逗留太久的,否則不是力量消散湮滅於天地間就是化為鬼族,但褚冥漾現在的狀況非常穩定,不是有人保護或滋養他的靈魂;就是褚冥漾他仍然以某種方式「活著」,現在是用法術讓靈體得以離開身軀。

「我現在帶你去吧!」褚冥漾綻開燦爛的笑容,一個華美的移動陣瞬間在兩人腳下展開。

那是冰炎最熟悉的──通往無殿的特殊陣法。

熟悉的無殿大廳熟悉的人,無殿的三名主人站在他的面前。

「……師父、鏡董事。」至於扇就被冰炎直接無視了。

其他兩人還來不及回應,扇就用收起的折扇很沒禮貌的指著冰炎的鼻子大聲嚷道:「欸欸這樣對嗎?枉費我那麼盡心盡力的照顧拉拔你長大,臭小子你竟然忘恩負義!」

冰炎瞇起眼還來不及說什麼,褚冥漾就往前站了一步向扇微笑說道:「扇董事,如果我沒記錯,您所謂的『照顧』,似乎是把亞扔進鬼族群中吧?」

「欸那個明明就是適當的訓練,不然臭小子哪有現在的成就?」扇似乎一點都沒有反省的意思,表情無比欠扁,「所以說應該要好好感謝我才對啊,快行大禮喊聲扇大人聽聽~」

「呵呵!」褚冥漾扯開危笑,「扇,妳是嫌我上次帶給妳的『驚喜』還不夠『盛大』是吧?」

「哼哼,雖然有一點點棘手,但那種程度還不至於造成威脅,少年啊,你還太嫰啦~」

「別吵了。」鏡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對兩人的舉止感到十分無奈。

扇聳聳肩,褚冥漾的危笑回歸微笑,但兩人確實都閉上嘴巴了。

看褚冥漾和扇與鏡的互動以及師傅見怪不怪的表情,冰炎已經猜到褚冥漾這幾千年來都在哪了──「你交換了什麼?」

無殿不插手世界,即使是再喜歡的對象都不行──   除非對方和無殿做了交易。

「在你死前,我都必須聽命於無殿,換取無殿的庇護及重塑身軀。」褚冥漾乖乖承認了,畢竟這件事冰炎只要向傘董事問就一定會知道真相,那還不如自己承認,自首從寬嘛是不是?

「……褚   ·   冥   ·   漾!」冰炎看起來快炸了,幾千年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點點點耐性消失無蹤,「你,還,幹了,什麼?」

「呃……我還跟主神做了交易,好讓你能繼續以精靈的身分『活著』。」褚冥漾硬著頭皮說下去:「祂收的代價很低……我是說真的!只是幫祂一個忙而已我已經還完了!」

「什麼忙?」很不幸的,冰炎沒被忽悠過去。

「不是什麼大事,就只是幫祂把一個誤入歧途的精靈拉回來不讓對方鬼族化而已。」

這是一半的事實,主神還是很仁慈的,祂也知道冰炎會希望待在褚冥漾身邊,   但是世界的規則不可隨意破壞,主神只好盡力壓低代價。

以褚冥漾的實力而言這真的不是什麼難事,但麻煩就麻煩在精靈的壽命非常非常長,要花很多時間在這任務上,要不是為了冰炎,褚冥漾早就不顧主神的交代直接一槍崩掉對方了,死回主神身邊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嘛!

那似乎就是沒事了。冰炎鬆了口氣,要知道和神交易有時比和惡魔交易還要危險。

看冰炎的表情好看了一點,褚冥漾連忙上報一點好消息,「亞,你想見夏碎學長和千冬歲嗎?他們兩個在後面喔。」

「為什麼?」夏碎和千冬歲是人類,早在幾千年前就死了,怎麼會在無殿?

「喔,因為他們今天死啦。」褚冥漾一臉平淡的說著會讓普通人毛骨悚然的話,「大家也都有和無殿做交易,在死後可以在這裡待一陣子直到下次輪迴,這次他們死的時候正好遇到你。」

一面和冰炎解釋一面領著對方到自己的生活空間,褚冥漾轉了下手環,老頭公的結界便出現一個開口,進入後冰炎一眼就看見同為靈體狀態的夏碎和千冬歲。

「嗨,好久不見。」夏碎帶著淡淡的笑向冰炎揮手,肩上不知為何披著毛毯還微微發著抖。

「冰炎學長。」千冬歲也向冰炎打了招呼,但是脖頸處沾染著大量血跡。

「……這是怎麼一回事?」看見老友是很令人感動啦,不過為什麼這兩人的模樣如此狼狽?

「我溺水死了。」「我是被人砍死的。」兩人同時報上死因。

冰炎回以夏碎鄙視的眼神,以夏碎的能力居然溺水?

「我這輩子是個普通人類。」夏碎苦笑,被那麼多人按進水裡他真的反抗不了啊。

「因為掌握他們的罪行而惹上黑道被追殺,是人類但怎麼樣都不能算普通吧。」褚冥漾吐槽。

夏碎回以溫和微笑,褚冥漾心裡一毛立刻轉向冰炎解釋道:「因為他們入輪迴時是沒有記憶的,所以夏碎學長和千冬歲這輩子真的只是很普通的警察而已。」說完還像是要加強語氣般慎重的點點頭。

怎麼過了千年還這麼膽小,冰炎翻了個白眼。

「咳、既然已經四個人了,那千冬歲你們就晚一點再去投胎吧?喵喵她好像也是最近會死……嗯,最近還有誰會死啊……萊恩好像還要一兩年喔?」說著奇怪的提議和更奇怪的自言自語,褚冥漾思索了下名單,「其他人好像還會活很久……」

「伊多他們不是也快了嗎?」

「沒有啊,他們三個這次跑去當精靈了,還有快一千年的樣子……啊,亞你搞不好認識他們的轉世喔,水之精靈的王子,你們見過面的對吧?」

「……見過。」原來那三兄弟是他們嗎?雖然跟他們不熟,可是因為那三名精靈很像水妖精三兄弟所以有點印象……結果居然就是本人。

「欸,反正大家都在守世界,那乾脆我們一起去投胎不就好了?」

「啊?可是你們三個才剛死欸,不休息一下嗎?」

「那就等萊恩來了再一起去。」

「喔喔,可以啊,亞你覺得呢?」褚冥漾牽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捏,笑著問:「要不要?這兩年先休息,你可以偶爾去找傘董事或主神聊聊天,三王子殿下和巴瑟蘭公主他們原本也想來接你的,不過他們臨時有要事抽不開身,應該明天就會殺來無殿,等到萊恩到了之後我們六個一起去投胎?雖然沒有記憶,不過我們之間還是會有種共鳴,就是會很自然的都聚在一起,還可以再多認識新的朋友……」

「好啊。」冰炎笑了,忘了對方的這千年,他會用其他的經歷去填滿沒有他的空白。

現在,他們真的可以一起攜手走過更長更久遠的時間了吧?

「耶!那我現在就去跟死老太婆說……啊不對應該要先帶你去休息……夏碎學長千冬歲你們的房間位置沒有變自己過去就好,亞你沒有來過我帶你去你休息的地方……」

「漾漾你見色忘友!還有你根本沒有安排冰炎學長的房間打算和他住一間這種事就別瞞了!」

「千冬歲你閉嘴!當初要求住夏碎學長隔壁的是誰啊!?呃等等等等亞你表情幹嘛那麼可怕啊哈哈哈……」

「褚、你、是、太、久、沒、有、被、揍、皮、在、癢、嗎?」

「呃學長你聽我解釋……哇啊!米納斯快點救主人──等等米納斯妳不能罷工啊!這不是有沒有危險性的問題──學長拜託你聽我解釋啊!」

夏碎看著褚冥漾和冰炎的互動笑了笑,怎麼過了千年,這兩個人還是這個樣子……算了,別人的家務事他還是別管得好。

──HE版本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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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結局真的....喔我哭爛www
2024-11-26 23:05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