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冬天到了，濕冷的天氣伴隨颯颯北風不斷吹拂著，街角，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裡，雨因倚在窗邊，一頭微捲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清秀的五官脂粉未施，一身樸素的T恤配牛仔褲，卻展現出一種不落凡塵的美。若是只她一個人，絕對會有不識時務的人上前來搭訕，但可惜，她對面正坐著一個男人，她的男友擎易。只見高大的身形擠在小小的木椅子裡，他的膝蓋微微蹙攏，看來竟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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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骨分明的雙手敲著桌面，一下一下的，和安靜喝咖啡的雨因形成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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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開吧。」擎易突然呢喃了幾句，聲音很低很低，對著正看向窗外的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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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因轉過頭，一抹嘲諷的笑掛在嘴邊，淡淡的，讓人還未看清就消失了，彷彿錯覺。她平靜的凝視著擎易，語氣輕鬆平常，但握緊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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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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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擎易身體頓了一下，有些猶豫正要開口，觸及到雨因那意味不明的視線，唇瓣張了張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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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呀！」雨因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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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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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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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對無言好一陣子。擎易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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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投降似的，擎易說出了令雨因有些錯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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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約她出來竟是要講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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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雨因面上仍是淡淡的一片。她從來就不是會因為突發狀況而失去理智的人，縱使剛才有些措手不及，穩重如她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可能跟內心裏的感覺也有關吧，聽到這種話，她居然是驚訝大於難過。「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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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早知道雨因不是一般的女人，看著她的臉，那從容不迫的表情仍沒來由地讓擎易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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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我們跟以前早就已經不一樣了。我跟你，我們都變了，變得…不純粹了。」他低聲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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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了嗎？雨因垂眸，是呀，他說的沒錯，早就不一樣了，兩人之間的感覺、相處的氛圍，統統都變了。好似，待在一起只是因為習慣，而不是愛。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在擎易第一次單獨跟其他女人約會被她逮個正著，而後哭著求她原諒的時候嗎？還是當他到別縣市就讀研究所後兩人間的漸行漸遠與疏離？情侶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而從什麼時候起，彼此間的信任不再，只剩下濃濃的失望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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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不知道，只是情感下意識的去逃避，阻止她往這方面想了。也許，她在不知不覺間也恐於改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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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沒想到擎易會在這天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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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擎易其實沒有想這麼快跟她分手，她確信自己在他眼裡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很明顯，後面有甚麼原因在推波助瀾，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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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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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因？」見雨因雙目神遊，良久沒有動作，擎易忍不住有些緊張地喚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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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急了嗎？」因為你遲遲沒跟我提分手？雨因微微抿脣，側頭看向擎易，彷彿沒有甚麼能逃過她洞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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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擎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冷汗隨著他額頭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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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要我說的更直白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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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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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上次在你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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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她只是一個普通同學來請教論文研究罷了。我跟她根本不熟！」擎易大驚失色，俊秀的臉上一片慘白地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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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在雙方都有男女朋友的情況下半夜在男方的家裡討論論文？還討論到浴室裡去了?」雨因嘴角揚起，嘲諷的微笑不再掩藏，「若不是我臨時有事找你，你是不是又要騙我說你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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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她只是剛好踩到水窪身體弄髒需要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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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種說詞我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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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信我！」擎易大聲說道，眼神卻開始心虛地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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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相信。我都發現了你怎還敢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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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沒…你相信我，我跟你分手絕對不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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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沒說我這樣想啊。」呵。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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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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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現在講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嘆口氣，她當初到底是怎麼看上這個男人的？大抵，是看上他帥氣的外表了吧，畢竟這渣有著一張女人會喜歡的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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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易，如你所願，我們分開吧！不，是永遠不要再見了。」打斷擎易辯解的話，她輕巧起身，套上那件茶褐色大衣，纖細的身形頓時厚重了一圈，但卻不減輕盈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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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因……」擎易有些驚訝，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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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我這麼輕易放過你很不可思議嗎？還是你愧疚了想要給我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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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的話…就我能力所及。」他吶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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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的命，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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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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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因再度笑了，那種張揚的笑，曾經擎易深深對此著迷，現在只覺刺眼無比。「我倒要感謝你給了我醒悟的機會，放心，我不會一錯再錯了。」她停頓一下，「不要以為女人離不開男人，你的大男人主義該改一改了。別讓我覺得你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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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易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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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人生路上，你我兩不相欠。」不理會對方的臉色，雨因轉身，帶著複雜的心情，頭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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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風刮著她的長髮，就像一隻高傲又抓狂的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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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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