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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者的愛情

如何才能碰觸你?

隔著相框玻璃,他將指腹輕按在了照片中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孩臉上,從臉頰到嘴唇,一絲不苟的,細細的描摹著。

他不知道何謂愛,但他知道,他想把女孩禁錮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的那種。

閣樓下,遍地的玫瑰開的正紅,隨著風細細的祟動著——但他並不在乎。

看著紅艷的花朵搖曳,他只想著,如果這顏色染到女孩唇上,那該有多美。

是甜味的美好。

那天的偶然擦肩,他沒有得到女孩的眼神,但他得到了別的,隨著女孩路過而揚起的風——夏天甜蜜的味道。

他猜,女孩大概是被上帝用糖——隱性的毒品——創造出來的,不然怎麼,讓他在不經意的時光中,慢慢的深陷其中。

——小糖兒。

自口袋摸索了片刻,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塊被體溫捂成半軟的奶糖,虔誠的放在了女孩的照片前,喃喃道:這個,很甜,跟你一樣。

未嘗過,卻知道。

和那塊半軟的糖相仿,小糖兒大概是他這輩子最想吃,卻又不敢吃,只敢小心翼翼的捂著,用最柔軟的手心包著的,最美好的事物。

好奇怪。

明明是糖鑄的人兒,淚水卻是苦的、咸的。挫敗的將頭埋進了女孩的肩窩,微塌的髮型明明白白的反應著他的心情。

為什麼?剝開糖紙,略顯強硬的把一顆奶糖塞進了女孩兒的嘴裡,不待對方咀嚼,便又急匆匆的舔上了方才苦味的源頭。

還是好苦。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小糖兒,不笑了。

玫瑰,糖果,飾品。一切認為適合女孩的物件,他都急不可耐的送到她的面前,但女孩的回應,是死水般的沈默。

「不喜歡?」鑲著碎鑽的戒指恰好的圈在了女孩的手指上,搭上女孩纖白的指頭,這美好畫面沒維持多久就被她破壞了。

我不要。女孩兒一邊說著,一邊粗暴的想摘下戒指。

「妳到底想要什麼?只要力所能及,不,只要妳說出口,我都能為妳達成。」按住她扯著指上鑽戒的手,他幾近崩潰的嘶吼。

自由。女孩定定的看著他。如果我說我要自由,你能給嗎?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有如臘月的霜雪。「還不夠嗎?我已將我的一切都悉數奉上,只要妳開口,甚至連我的心臟,都會毫不猶豫的掏出來送妳。」

「這些東西,還不夠嗎?」環顧四周,雙手胡亂的揮著。

這位於圓塔閣樓里的圓形房間是初見女孩時他給佈置的:華麗的金絲楠木大床、足足繞了半圈房間的衣櫃和裡頭數不盡的奢侈衣物、真皮沙發和扶手椅、鬆軟厚實的地毯……

「還是妳缺幾個僕從?五個?十個?」

女孩搖搖頭,苦笑了下。有些東西,是你無法給我的。

「為什麼?」他撫過女孩纖細的脖頸,手上力道微施,讓那雙在他夢境里反覆出現的眼睛直視自己,和夢中充滿情慾的眼神迥異,女孩兒泛紅的眼眶里只有深深的恐懼。

礙眼。以手指覆住了女孩的視線,他煩躁的嘖了聲,心裡矛盾異常,明明將所有的最好都捧到小糖兒面前,她現在眼神卻充滿厭惡,徬佛是在看這世上最不堪的物事,同時又帶著隱隱的悲憫——他最不需要的東西。

想把她的雙眼剜去,調成帶笑意的眼神,放在鑲著璀璨珠寶的雕花櫝子里,像夜明珠那般。

就像這世間最值得珍藏的寶貝。

佔有欲像溶體,一寸一寸的啃噬著他的理智。

——因為,你不是他。

女孩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刷著他的掌心,淚水打濕了他的掌心。這是她最後的一句話。

嘖。

他殺了女孩,防腐處理,用標本針固定了上揚的嘴角,擺成熟睡的姿態。

「小糖兒就該這樣。乖乖的。」

——要如何才能碰觸妳?

相框玻璃被壓出了蜘蛛網般的裂痕——圍繞著擴散的,是女孩甜美的笑靨。

「不重要,因為我們將在一起,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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