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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徐行&郑云亦】

➢短篇

「高中三年,我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自从搬到我家隔壁的第一天,我就深深的被吸引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长相太过精致,也可能是仿佛与世界隔离的孤傲气质——我那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孤傲。或许两者皆有吧。」徐行扯出一抹笑容,带点悲伤,还渗着几许怀念。

「碰到他很容易,我们同個年级,又住在隔壁,即使不想,也很难不见到。」

几乎像是蓄谋的巧遇次数,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留意了。

捧着书擦身而过后的背影、体育课下课微红的脸颊、共用洗手台时的侧脸……太多太多,让他不自觉习惯了视线里有他的存在。

不什么时候,他开始下课第一时间冲到走廊等待,开始在他经过窗口时藉口出教室,开始对他的一举一动异常注意,直至从上学开始,一路跟着他到回家。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应该停止。」

可就像着了魔似的,只要看到他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失去控制。  

他曾下定决心,不再像变态一样的跟着他,闷在棉被里一次又一次的告诫、提醒,却被走廊上的擦肩而过轻易瓦解。

一天的努力,渺小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二次,连半天都做不到,近乎徒然。

他终于明白……躲不掉了。

「注定的。」

/

「几天后,我见识到了所谓的霸凌。」

电视剧中和大人们嘴里倒是挺常见,张口闭口都是霸凌,但真真切切在眼前发生,却是从来没有过。

就那么毫无预警、毫无怜悯的直直冲击他内心。

「那时我怔了,几乎连手脚都不听使唤,脑中是学校呼吁的各种遇到霸凌时的应对方法,却混乱不已。」

他却依旧淡然,像是事不关己,像是习以为常。

冷漠得令人害怕。

日复一日的欺侮,抢钱、泼水那都是家常便饭,还记得有一次,那些人在放学后把他的双手吊在操场的单杠上,再把食物挂在另一头。

那天他的早餐和午餐都被抢光了。

「我还记得,他满头大汗地叼着面包时的神情。」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屈辱,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犹如死水一般,惊不起半点风浪。

他被吊在上面四个小时,他在暗处看了四个小时。

直到警卫晚上巡逻时把他放走。

他没有被发现,唯一一次没有跟着他回家,就在那里待到隔天。

看着慢慢升起的太阳,和越来越多的学生,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平静。

昨晚那个受欺负的瘦弱男孩,好似只是场虚幻的梦。

「我天真的觉得,只要我假装没看到,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徐行抿紧颤抖的唇,面上的愧疚和哀伤,几乎要将他淹没。

每次对郑云亦的霸凌,他都是个旁观者。

即使有时候感到些许愧疚,他也不上前,守着旁观者的职责。

“如果不出现,这些就像没发生过,没有人知道。”

整整三年,徐行就是郑云亦生活的旁观者。

「毕业那天,我有点松了一口气。」

「我想,一切都要结束了。」

徐行自嘲的轻笑一声,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目轻垂,似乎对说出接下来的事感到有些压力。

「那天放学,他一如既往低头看着轨道。」

「一开始,我会想他为什么总要看铁轨,冰冷渗人的有什么好看。不过后来习惯了,也渐渐不再在意这个。」

「忽然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我心底一慌。」徐行抿起逐渐发白的唇,思绪仿若飘向了那时尚嫌稚嫩的徐行身上。

那个眼神从未变过。

冷漠、淡然、事不关己。

只是在看向他时多了几分恶意的戏谑。

“我知道你。”

郑云亦的唇语明显至极。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那瞬徐行如坠冰窟,寒毛直竖。却不是因为被发现的恐慌,而是看见他正在往前倒的悚然。

他瞠大眼睛,本能地想冲过去接住他,双脚却黏在地上似的无法动弹。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在自己要死的时候,才会看到跑马灯的。」

郑云亦的身子失重的往前倒,在徐行的眼里就像被按了放慢键一样的缓慢,三年来他的身影却快速的一一从他脑中闪过。

初次见面的清浅笑容,被欺侮时的冷漠淡然,孤身一人的凄凉背影。

一千多个日子,那么、那么多。

他徒劳的伸出手,列车呼啸而过,模糊他的视线。

他却清楚地记得,一直到郑云亦离开他视线的那刻,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徐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总看着铁轨了。

/

「……你知道,他是谁吗?」

徐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微微倾斜着腰身,低头对着眼前已有护栏隔着的铁轨开口。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明白。」

「原来,我一心想做个旁观者,不过是自欺欺人。」

在能伸手的一千多个日子,他没伸。

「我想,你是在报复我吧。」

「郑云亦,我想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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