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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曉_《生前愿》(完)

薛洋咬著牙,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肩頭熱辣辣的,鮮血掉落地面的聲響傳入耳畔。

     

他笑得猖狂。

     

是啊!

他這麼一個作惡多端、品性不良之人,又怎麼能盼得一個好下場?

     

在心底咒罵了藍忘機幾句,要不是那廝,自己的手臂也不會留在義城。

那隻手裡握著的,可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再次睜眼,那熟悉的白衣身影略過。

好強如薛洋,此時,他的眼底也映著淚光。

     

“怎麼了?”   曉星塵回頭,聽見對方抽鼻子的聲音,便問。

“沒有,被市裡濃煙薰得有些嗆罷!”薛洋意思意思的咳了兩聲,曉星塵點頭表示理解,而後繼續往前走。

     

不過多久,阿菁迎了上來,在道長身旁蹦蹦跳跳著。

換做是以前,他看到這番景象便會出言酸幾句,可如今卻一字也道不出,只是默默的望著。

     

“喂!你今天是怎麼啦?怪安靜的!”

阿菁拿起竹竿敲了敲地面,薛洋帶著笑,可已經不是從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是發自內心,純真的笑。

“想吃糖了!都怪你,吃得太多了!”   他玩笑道。

     

曉星塵聞言稍稍揚了嘴角,從兜裡取了顆糖,遞給了身後之人。

薛洋接過,愣愣的望著手心。

隨後,緊緊握住。

     

這次他不會再弄丟了。

     

和記憶中的每一日相同,三人圍在營火邊吃著粗茶淡飯,聽著薛洋講故事。

“從前,有個愛吃糖的孩子……”

話音未落,阿菁憤憤的開口:“這個你講過了!”

     

薛洋只是默默續道:“他在惡劣的環境下長大,原先已對世間萬物不抱任何期待,然而在將死之日,曾今所恨卻成了唯一的暖陽……”

他眼中映著火光,輕嘆了口氣:“但他害死了他,一瞬,他失去了理智,變得喪心病狂,而後在悲慘中死去。”

     

劇情調轉的太快,阿菁有些發愣。

     

薛洋眼底的黯光褪去,隨即輕笑:“故事而已,別太當真昂!”

     

曉星塵把頭撇了過來,那層白布底下雖為空洞,但不知為何,總有些惆悵。

他低下了頭。

     

夜晚,渾圓的月亮高掛於天,薛洋難得沒有跟著曉星塵出門夜獵,臥在自己的榻上,輾轉難眠。

     

勁風搶在他前面吹開了門,薛洋怔了怔,最終還是邁開了步伐。

     

“何人?”   沒想到的是,曉星塵也待在了自己房裡。

薛洋應了聲,腳步有些遲緩,但終究沒有停下。

     

“何事?”   曉星塵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但明顯較沒了防備。

腳步聲在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一陣啜泣聲沒入耳蝸,他赫然:“怎……怎麼了?”

薛洋不再偽裝自己的嗓音,低聲喚了眼前的人:“曉星塵……”

正舉起的雙手僵在了半空,即刻抽出了霜華,差一點便會劃傷對方。

“薛洋……”   曉星塵咬著牙,腦中浮出的是那狂妄的笑容,以及那些嘲諷的話語。

     

等到的卻是一句斷斷續續的——對不起。

  

曉星塵更是錯愕,但還是開了口:“這樣藏在我身邊,好玩嗎?!”

與記憶重疊的問題,薛洋不禁想起了自己原來的回答,無奈的把自己給逗笑,嘴裡喃喃:“怎麼會好玩……”

     

因最後的結局,這一切的過程都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要不……你殺了我吧……”   薛洋道。

     

無聲無息,曉星塵收起了霜華,對方的字裡行間滿溢著酸楚。

     

不得不承認,他心軟了。

     

“為什麼要滅了常萍一家?”     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而薛洋已經不想和先前一樣,他沒有了那份傲氣,僅僅如實以告,語氣中難得有些自責,這讓曉星塵甚是訝異,猶豫了一會問:“那你跟在我身邊做甚?”

     

若是從前,自己肯定會風光無比的把對方踩在腳下吧?

這般想法讓薛洋又苦笑了幾聲,他淡道:“重新開始。”

     

曉星塵千想萬想,就是沒想過身前的人會講出這麼一句話,實在招人懷疑。

     

長長的靜默,他開了口。

“我害你賠了雙眼,從今往後,就當是賠罪,讓我當你的眼睛吧!”   薛洋想了想覺得肉麻,又補了句:“怕……怕你以後又……又遇到那些仗著你看不到就騙你、罵你的人!”   雖有些心虛,但他還是認認真真的給予承諾。

     

薛洋自己滿足的笑了。

自己很久很久沒有透出這般發自內心的笑了。

     

曉星塵愣了愣,欲言又止後也笑出了聲,無奈的點點頭。

還是個孩子呢……他心想。

     

幾日過去,金光瑤再次入到了銅鏡內,順道讓人清理掉薛洋的屍體。

他走到了放置屍首的床邊,輕笑:“沒想到還能在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呢……”

     

一個最最單純、無害的笑顏。

     

畢竟,

那害人無數的軀殼底下藏著的只是……

一個愛吃糖的孩子罷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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