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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落葉的獨白

憂傷總是伴隨著秋天落下,惆悵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天空時常灰濛濛,不曉得它在想些什麼?微涼的風流入身骨,亦沁入了即將與世分離的我的心。

我是一片葉子,高高掛在樹上。我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朋友。其實原本是有的,曾經我們一同觀賞著花兒們的爭奇鬥豔;一同接收陽光的奪目耀眼;一同享受著微風的溫暖和煦,有夥伴陪我嚐盡苦辣酸甜,每天與他們膩在一塊,從不擔心肚子的溫飽,也不害怕雷雨交加,甚至許多彩虹,都是因我們的雨過天晴而出現。可是,在這秋末時節,親朋好友們不再和我一起作樂,紛紛離開了大家庭。漸漸地,我看著他們徜徉在樓下的草原,眼睛緊緊閉著,舒服地,放鬆地躺著。而我,仍待在舊家裡頭,忍著空虛和孤單,堅毅地踏穩腳步——我想守護著回憶。

或許是因為這棵樹只剩我的緣故,已經許久不見有人來過了。我的家人們早在商風的溫柔中逝去,輕輕地在時光裡撫摸著大地。筆墨下的我如此深情,想問問你,還記得我嗎?有位優雅的老太太緩緩走來,回了聲:「記得。」令我難以置信。她歷經滄桑仍一身悠揚,白髮皤皤卻不失高貴,看來該是擁有幸福家庭的老太太。不過,她接著說:「老頭啊,這是我們第一次來的景點。」老太太剛說完,秋末難得的暖風竄入身子,她便走了。隔天,她還是一樣帶著笑容向我走來。「要是你還活著,我一定會找你一起來的。」她哽咽了,臉上似乎不再洋溢著幸福,多了點淒涼,她又走了。這樣日復一日,她總丟下一句話便離開。直到某天,老太太憔悴的面孔讓我有些心疼,不同的是這次說了:「是時候該離開這兒了。」她突然開始放聲大哭,有氣無力的聲音不知道在表達些什麼?我聽得見妳的悲傷,我也願意陪著妳,但我卻不知如何傳達我想對妳訴說的話。

後來,老太太離開,去遠行了,她說她要去找尋回憶了。而我彷彿是為了老太太而停留的,腳步漸漸踩不穩,搖搖欲墜,我想可能我也要掉落了。用盡心力想留住的東西,往往都會失去,如同老太太般,失去了最愛的伴侶。我試著猜想:她的高貴而優雅,是不是因為心中充滿愛而散發的呢?我正在落下,在空中飄飄蕩蕩,不知道何時才會回歸塵土。此時已是冬天,我活得比家人朋友們長一些,遇見老太太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吧!我伴著她,她伴著我,彼此都失去了珍惜的人,儘管我什麼話都沒有讓她聽見,但我想她一定懂的。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在刺骨的寒風裡頭,我仍感受得到一股暖流。濃濃的哀傷季節中,在老太太身上,我尋得一絲絲的感動。生命本有生死,葉子早該落下,在我最後的日子,我默默許下心願:願我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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