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鏡子(中)

        也許是因為我們太像的緣故,每次照顧她,我都會產生無法發洩的怨氣。大嫂迅速的把她的女兒,娜娜,丟給我就離開了。在這幾天的照顧之下,我明白即使不需要我的叮嚀,娜娜都可以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可是……她總是把「討厭妳。」、「煩死了。」、「妳真的是我姑姑?」這三句話掛在嘴邊,說真的我蠻佩服自己居然沒立刻賞她巴掌的。

        「彌姐,妳最近好像挺累的。發生了什麼嗎?」祈端給我一杯咖啡,她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畢竟她算是少數幾個受到我提拔的新進員工,而且在前段時間也幫助她解決家中雜事,所以可以說我們是普通朋友。

「嘛……有親戚帶小孩子來,下班都要照顧那ㄚ頭實在有點撐不住啊!」

「咦?彌姐妳會照顧小孩子?」

「咳咳!妳是什麼意思啊……?」

「因為彌姐感覺總是很嚴格,而且非常討厭論及婚事。我以為你討厭組建家庭……那類的事情。」看著祈微微低下頭,我稍微思索了一番。確實,我在工作方面常常要求一次到位,不過先前我一定會叮嚀好所有人,讓他們都會做足準備啊!討厭家庭嗎?倒也不是,只是認為自己永遠碰不上適合的人選罷了。

「我……只是放棄了而已,現在也老大不小了,已經不適合談戀愛了。」

「彌姐……。」

「好了好了!請繼續工作,妳還有報表要做呢!」

「欸!怎麼這樣啦……。」看見可愛的後輩皺起眉頭的樣子,我不禁笑了出來。原本是連電腦開關機都有障礙的孩子,現在居然可以好好地整理雜亂的資料了,真是時光飛逝啊……。

        回到家裡,我換下令人窒息的襯衫,懶洋洋地躺在沙發椅上。可惜我的腦袋一刻都無法輕閒下來,一想到娜娜的問題就十分頭疼。她……和我一樣,沒有才能。儘管只有短短的幾天的照料,我已經摸熟娜娜的個性及狀況了。學習力低下、父母都是天才、競爭心高、自卑、不想讓父母失望,而學習多項才藝,結果陷入梧鼠技窮的地步……完全就是我啊!唯一不同的是,娜娜有愛著她的雙親,我卻只有蔑視的眼光。不好!我在忌妒自己的姪女嗎?呵呵!真是悲慘呢……。

「娜娜,出來吃晚飯了。」我敲著娜娜的房門呼喊道,這裡原本是我的書房,以前讀書讀太晚都會睡在這裡,所以就鋪了張床墊在裡頭。

「知道了,不要一直叫。」眼神黯淡無光,坑坑巴巴的指甲顯現出她方才相當急躁不堪,我試圖瞄進房內,想明白發生了什麼。結果娜娜直接把門關上,然後推著我離開,然而我還是看見了那張海報上的大字「演講比賽」。

        在飯桌上,我們無聲地吃著晚飯。姑且是有考量小孩子需要充足且均衡的飲食,我費了不少功夫在這桌菜上,那小ㄚ頭卻只夾了幾口就不動筷了。

「喂!多吃一點啊!」

「……太多青菜了吧?」她嘴上碎念著,不過還是很聽話的又吃了幾口。咬著咬著,臉上還時不時露出噁心的表情,我不禁笑了出聲。娜娜看到我在笑她,臉頰居然微微的股了起來,接著她自己的嘴角也失守了,原本沉寂的空氣變得稍微活躍了。

        發覺現在似乎是可以好好談談的時機,我立刻向眼前的女孩詢問:

「那張海報是怎麼回是呢?」

「……妳知道了啊。」

「呵呵!我眼睛還挺尖的。所以妳想模仿妳父親嗎?在演講比賽中大秀才華,從此走上光明燦爛的未來嗎?」

「我……不想再讓他們失望了,無能的我是沒有被愛的資格的。姑姑也是一樣的,對吧?」女孩深邃的眼眸注視著我,一瞬間我督見了老哥的影子。沒想到居然是像在眼神,乍看之下還以為沒有絲毫遺傳到父親的地方呢!

「至少,妳有被愛過。我被父親拋棄了,早在我小學的時候。」

「唯一不像的是親情的意思?」

「嘛!差不多。」我聳了聳肩應答道,望向娜娜的面容,她的氣色似乎恢復了些許。彷彿是在與自己對視一般,我在內心嘲諷了自己。我想幫助她,如果這孩子成功了,那足以證明我從來就不是什麼瑕疵品,因為我就是鏡中的她,她即是鏡中的我。

        「讓姑姑來幫妳吧!」我講出這句話的同時,娜娜像是被電到一樣抖了一下。她歪起頭的樣子十分可愛,興許這舉動是在表達她的困惑,不過在我眼中,那是告訴我「那是沒有意義的。」。

「呵呵!鏡子映照有才之人,如此一來鏡子亦為有才之人。」

「姑姑,妳是累了吧?」

「妳心知肚明,我們太像了。」

「所以……妳把我當作自己了,原來如此。」

「我把我的『人生』寄託在妳身上,可以吧?」

「只要妳幫助我、告訴我,該怎麼做就好。」

「那是我一輩子都來不及做到的事情,希望妳可以努力達成。抹消自我,模仿他人。」

「抹消自我,模仿他人?」

        捨棄自我,成為他人。學習多項才藝,練習基礎功夫。模仿、抄襲、學習,終將成為最後的勝者。因為我眷戀於懶懶散散的日子,把這個大好機會錯失掉了,若是娜娜可以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便足以踏上前往才能巔峰的道路。父親的冷淡不是由於個性,而是他也捨棄一切了啊!我知道,但我不願意做,膽小、懦弱以及母親的牽掛使我成為普通的人。娜娜不能這樣做,哥哥和嫂子肯定對她投入不少的冀望,雖然對哥哥很抱歉,可是我要這個女孩代替我,在這惡劣的環境中成為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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