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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根與葉

打從葉子有記憶以來,樹根總是在她的視線裡。

從一株嫩芽到形成脈絡分明的綠葉的每個日子,多虧樹根的存在,她才能成長。

用人類世界的一句話形容,他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吧。

樹根很高大也很強壯,葉子最喜歡看見每天早晨太陽升起時,陽光把樹根照亮的模樣。

樹根是如此閃閃發亮,不論是在葉子的眼裡,或是心裡。

然而這麼覺得的並不只有她一個。

因為樹根的魅力,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仰慕者。

有從遠方歸來的小鳥,會說很多旅行中的所見所聞給樹根聽。

有行動緩慢的毛毛蟲,但他們偶爾會用細小的腳幫樹根抓抓癢。

甚至是從馬路邊經過的人們,也會因樹根而停留,靠在樹根身上,以抵擋夏日的豔陽。

樹根很溫柔,他給予大家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付出,不求什麼回報,沉穩的挺立著身體,

像是告訴大家:只要你們需要,我隨時都在。

葉子喜歡他。

喜歡溫柔的樹根,喜歡強狀的樹根,喜歡善良的樹根。

因為是樹根,所以只要他擁有的,對於葉子而言都很珍貴。

這樣的心意,打從他們相連的那時,早就在葉子心底茁壯。

可是葉子卻不敢開口告訴樹根,她對他的想法。

樹根的好,經常會回報在他自己身上。

因為替人類遮陽,所以附近的居民三不五時也會為他澆水。

在他身上棲息的動物,也會帶來很多世界各地的故事給他。

 

可是葉子什麼都給不了他。

她比其他人都更依賴樹根。

卻也因為如此,她什麼都給不出來。

樹根總是緊緊的抓著她。

風吹雨打的日子,他會把她抓得更緊,不會讓她脫離他的身上。

能夠滋潤樹根的是水,不是葉子。

能夠給予養分的是土壤,不是葉子。

能夠溫暖樹根的是陽光,不是葉子。

然而葉子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她也想為樹根做點什麼。

這樣的願望微不足道,卻遙不可及。

她永遠只能抬頭,看著樹根對其他人露出微笑,而她只能默默想望,自己有天可以和他們一樣。

   

時光飛逝,春夏秋冬的過去,葉子漸漸轉為乾枯的黃色。

她知道離開的日子已近,她逐漸老去,樹根似乎還是當年雄壯的姿態。

夕陽餘暉映照在樹根身上,他依舊耀眼動人,卻好像也帶了點蒼涼。

啊...葉子感覺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和樹根相連的梗,脆弱的即將鬆開了。

在最後一刻,她緩緩抬起頭,發現樹根也正看著她。

大概是察覺她要離開了吧?樹根的眼神除了溫柔以外,還帶著一絲悲傷。

「這麼長久以來,我好希望自己可以為你做點什麼,卻什麼都沒能為你做。」葉子聽見她自己的聲音充滿沙啞。

   

「一直以來總是保護著我,真的謝謝你了,對不起直到這一刻,都沒能回報你。」   葉子聽見她的聲音充滿哽咽。

  樹根始終靜靜的聽著,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葉子,妳知道妳做了一件事情,是其他人沒有辦法給我的嗎?」

是什麼事情呢?如果真的有,葉子好想知道,她能夠為樹根做的事情會是什麼?

「只要有妳在我的身邊,我就記得自己是個樹根。」

   

因為葉子,才能成就一棵樹。

葉子的梗再撐不住了,墜落到地面前,樹根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她好像看見樹根的眼中泛著淚光。

在分離以後,葉子才明白,原來兩人相遇的一開始,她就已經把一樣東西給了樹根。

而那一樣東西,就叫作「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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