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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小姐

雨傘小姐

(讀徐佩芬詩有感而發)

烏雲壓城,灰暗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皺皺眉,加快腳步前進。

在他快要一腳踏進咖啡廳時,「轟隆」一聲,雷聲驟響,豆子般大小的雨滴落在他的眼鏡上,轉眼間大雨傾盆而下,街上行人匆忙走避。

站在咖啡廳門口,他將眼鏡取下,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拭,重新戴上。

側眸凝視著雨幕,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買完咖啡後這雨停不停得了。

「這是您的取號單,請稍微等候五分鐘喔!」咖啡廳店員甜美的笑容讓人眼睛一亮,他卻只簡單說了句「謝謝」便退到一旁,眼神並無太多停留,年輕女店員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這位身材頎長,斯文俊秀的臉龐戴著金邊眼鏡的白襯衫帥哥,在他走進咖啡廳的那刻吸引了無數人目光,溫潤的嗓音更令人聞之心醉,端得是風度翩翩、舉手投足溫和有禮,讓咖啡廳內的年輕女性蠢蠢欲動,紛紛瞧著他竊竊私語。

他恍若未覺,凝神望著窗外,雨水劃過落地窗,初秋傍晚的景色變得朦朧不清,一襲白影倏然闖進他的視線,在昏暗的街道上特別顯眼。

他愣了一下,盯著那道白色身影,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來賓295號您的餐點好了喔。」聽到店員叫號,他回過神,上前拿走咖啡後快步走出門。

天色依然昏暗,方才的大雨已轉為絲絲細雨,那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女孩仍舊站在原地,抬頭望著天空,被打濕的長髮遮住她的側顏,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蹙眉走近她,剛剛在咖啡廳裡他看她多久,她就淋了多久的雨。

她的手裡拿著一把傘,卻遲遲不打開,任憑大雨淋濕全身,洋裝緊貼,隱隱露出裏頭的藍色背心。

他嘗試開口:「不好意思。」帶著點小心翼翼。

她猛地抬頭,眼神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黯淡下來。

看清她的臉,他恍神一會,黑眸起了點波瀾,很快恢復平靜。

女孩臉上不知是雨還是淚,雙眸空洞無神,面色蒼白。

「妳……」尚未說完,她突然打斷他:「他為什麼不來?」

他再次愣了下,「他?」

女孩自顧自地說:「明明說好之後的每個下雨天都會幫我撐傘,為什麼……」像是哽咽一般,「為什麼……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在雨裡……」

他看著她眼眶通紅,手上緊抓著傘,下一秒突然蹲下身抱住自己,埋頭哭泣。

「嗚嗚嗚嗚……真的是太混蛋了……我淋了一整個禮拜的雨都沒看見你……說分手就分手,到底……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斷斷續續的咒罵混在哭聲中,他聽得啼笑皆非,同時也猜到了什麼。

他跟著蹲下,耐心和她說話:「那麼,就找個願意陪妳林雨的如何?」

哭聲逐漸轉小。

「他忘記為妳撐過傘、忘記妳還依然留在雨裡,等他來幫妳撐傘,何不找一個願意跟妳留在雨裡的人?」他嗓音溫和,循循善誘:「至少那個人不會丟下妳,不會忘記妳,願意陪妳等雨停。」

哭聲歇止,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抬起頭,紅腫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眼前細雨不斷,他的鏡片被雨水打濕,但依然可清晰看見那雙平靜的黑眸,帶著溫柔注視著她。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她遲疑開口,頓了一下又道:「會有那個人嗎?……會有人願意陪我嗎?」

「會有的,」他擒著笑,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她看著他眼眸倏地劃過一道光,轉瞬即逝,「我們認識很久了。」只是妳不記得了而已。

「我願意陪妳等雨停。」

雨傘小姐    完

徐佩芬〈失憶〉節錄:

「你忘記自己/為誰撐過傘/那人到現在/還留在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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