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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個被聖誕老公公無限拒絕的小孩

如果你問我,我為什麼會如此相信聖誕節的傳說,我會告訴你,因為我所許下的願望,只有聖誕老公公有能力可以達成。

「各位同學,這位是從這個學期轉來這所學校加入咱們5班的新同學,請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葉狼。」我緩緩的鞠了個躬,然後抬頭望向眼前大約三十個陌生臉孔,目光來回掃射,突然,我看見了坐在第五排靠窗最角落那個位置的人,她正盯著我瞧。

面無表情卻掩飾不了我此時心下傳來的巨顫。

為什麼?為什麼又碰見她了?

召薰,那個恐怖的女人,我…我想逃離這裡。

「老師。」她從位子上站起,提起手指著我說:「我認識葉狼,我們是青梅竹馬。」

不要─

那女人幹甚麼這麼對我?─

還記得我三年級時聖誕節許下的願望,便是,讓那個女人從這世界上永遠消失,聖誕樹下那些星星彷彿看著我的神情都變的畏懼不已,還有那綠色的聖誕葉也似隨著我口中所出的許願文而逐漸染成聖誕紅的血紅色。

還記得那晚,我哭了,眼眶乾涸卻在哭泣,是紅色的,手上拿著沾血的美工刀隨著心臟強勁的波動而顫抖。

「偉大的聖誕老公公,請求您把那個長的像那女人的召薰殺死吧。」

腦中全是那女人渾身酒味正在發狂的樣子,拿著門口扭曲而廢棄生鏽的鐵棍以及因為敲打桌面而碎裂的酒瓶,她揮舞著,而我,蜷曲著依偎著冷冰冰的廁所磁磚,盡可能的不讓急促的呼吸發出聲響。

爸爸呢?

那瞬間,我想起了爸爸摟著打扮的花枝招展年輕女人的景象。

呵呵,是因為那個原因吧,媽   媽─

親愛的聖誕老公公,請讓那個使我不幸也姓葉的男人也消失吧。

我冷笑著,似乎與我因害怕而顫慄的身軀不大相符。

然後─她被鄰居報警,最後被關入精神病院,而我,被徹徹底底地拋棄。

召薰實在長的與那女人太過於相像,不僅是那虛偽端莊的五官,連說話行為都極神似,每次看見我總會說:「葉狼,吃過飯了嗎?」掛著那抹噁心到我想作嘔的微笑,那還是那女人在與那男人分裂前的樣子。

此時,她冷著一張臉盯著我同樣裝出毫無波瀾的臉孔,陷入對視。

「喔,那太好了,遇到認識的人最好,居然還是青梅竹馬,那葉狼同學,你跟銀嘉同學掉位置坐在召薰旁邊吧。」老師好似鬆了一口氣。

聖誕老公公,請求您讓這所學校和這個愚蠢的老師遭到詛咒吧,被永恆的烈火燃燒殆盡。

我忽然意識到,唯有二年級那次聖誕節夜晚,在那因吊掛的五角星下燿燿生輝的聖誕樹旁放入聖誕襪中的許願卡片上所用筆墨許下的願望不是毀滅他人─那些不斷掐我頸間的人。

現在想來真的好無知卻也無比純真:「親愛的聖誕老公公,請你送我一份對我來說最珍貴的禮物,請讓我的爸爸和媽媽和好,永遠不要再吵架。」

歪斜的字跡顯示出我對家庭對溫暖的渴望,我渴望他們互看的眼神摻有溫柔,而不是充斥著血淋淋的殺戮,我渴望聖誕夜,我們一家可以同坐在擺滿聖誕晚宴的桌前,拆開禮物及卡片愉快談笑,而不是一個喝著酒然後摧殘著家裡的家具,一個以工作的名義在外做著踐踏我與母親信任他的心理。

但從那次以後,不管在哪顆聖誕樹下,路邊的、家裡的、學校的、商家前的,我的心裡只剩默了一遍又變的名字─親愛的聖誕老公公,求您讓那些可惡的人類不得好死吧。

我深深的明白,自己不斷再玷污著穿著喜氣的紅色衣服、被肥胖脂肪所填充的大肚子、大鼻子白鬍鬚嘴唇有著溫柔弧度騎著馴鹿不畏嚴寒四處奔波送禮,為了孩子們純潔無瑕的笑而不辭辛勞的老爺爺,於是,他從來都跟我唱反調,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我的願望而受到懲罰或消失。

我想會不會有一天,我的願望會是希望聖誕老公公被煙囪的灰煙嗆死?

「葉狼,好…好久不見。」她用一種在我看來散發著廉價憐憫的眼神觀望我。

我轉向右側回復她的眼神,那是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樣的心情看著她穿透她的內心,那一剎,我看見她深褐色的瞳孔瞬間放大,連嘴唇也微微開起,似乎是想說什麼,眼眶卻泛了紅,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最終的蒼白被兩隻手給掩住看不見。

她竟然哭了?為什麼?

我的腦海裡自動把她的樣子與那時候那對我所憎惡的男女人在十二月二十六日簽訂離婚協議書時,那女人跪在地上哭著敲打著地板的樣子合為一體。

所以,此刻的我到底是什麼眼神?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由內而外心底所堆積的所埋藏對他們那些人的嫌惡直直湧上腦子,難道是浸透了視網膜?

身體的所有養分好似被抽光似的,全身空虛癱軟在椅子上,放學後的斜陽放肆的牽絆我的影子。

好痛…是甚麼在隱隱生疼?現下的我又出現了一個荒謬的願望…親愛的聖誕老公公,請讓我被黃昏一起拖入深海吧。

今年的聖誕節,我該許甚麼願望呢?陡然間我忘記了所有怨恨他們的理由,是酗酒而家暴我的媽媽嗎?還是為著那不知名的女人而拋棄我和整個家庭的爸爸?還是長的像極了媽媽而令我恐懼的召薰?

還是...這個擠壓扭曲我心臟的世界?

好像…都不是呢。

我最恨的,就是我自己,葉狼啊。

親愛的聖誕老公公,請容我將願望透過聖誕襪傳遞給你吧,我以最虔誠的心向您懇求,讓我消失,讓我被懲罰吧,讓我,被地獄的惡鬼玩弄吧─

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我看著病床上蒼白的那女人,乾澀的臉頰淌著好多道胡亂流竄的淚痕,兩片臉頰沒有任何填肉乾扁,甚至浮現出細細的、青綠色的血管,點滴一滴一滴的隨著輸管進入她消瘦的臂中,很安靜,沒有聲音,沒有酗酒後的瘋狂,亦沒有在她手上讓我的肌膚綻放出傷痕的器具。

氧氣罩下的她,緊閉著雙唇,眼皮好似與下眼楮用膠貼住似的好久好久都沒有張開,稀疏的髮絲被醫用帽圈起,更使她的脆弱曝光。

親愛的聖誕老公公,請透過聖誕襪聆聽我的心吧。

求您─讓那個女…媽媽醒過來吧,請讓她的癌症得到醫治吧─

拜託…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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