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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線

文/涂書人

我們住在地球的最北端,這裡冰山連綿、四季嚴寒,隨時可見白雪漫天飛舞。零下三、四十度的氣候對許多生物來說無法接受,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最適宜的溫度。

在村子的南邊有一條用麻繩所圍起的線,聽說跨越該線者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回來,因此村子有了一項不成文的規定—「絕對不可以跨過那條禁忌之線」。

從懂事起我眼中的世界只有白與黑,日昇時是白雪皚皚的一片,日落後是漆黑無邊的寂靜。我們常和北極熊玩在一起,他柔軟的毛皮是孩子們的遊樂場,不管怎麼彈跳牠好像都不介意;我們也會用冰磚玩扮家家酒,把雪粉倒進碗裡假裝是豐盛的大餐。通常我們會在太陽快下山前回家,沒有了日光照明,不管是大人還小孩都容易迷失在這黑暗的單色世界中。

忘記是誰提的建議了,要一窺禁忌之線的真面目。平常村子的南邊有大人駐守,怕的就是有人誤闖禁區,如果真要行動就必須等到日落之後或者日昇之前,而我們決定趁著明早天色未明前就行動。

尚未破曉之際,我們沒料到看守的人比想像中的還要多,我們首先用雪球引開一些人的注意,接著讓要好的北極熊衝去咬他們,大家小心翼翼地朝禁忌之線前進。

「喂!你們幾個在幹什麼!!?」可惜還是被發現了,有些同伴被大人抓了起來。

「這裡不是小孩該來的地方知道嗎!?」糟糕!有個大人抓到我了!

「你快走!!」朋友拉住了抓我的人,我趁機掙脫箝制向前衝。

我不顧一切的向前跑著,直到看見麻繩所圍起的線,我加快了速度   —

「選擇待在原地的人,永遠不會有其他可能。」忽然腦海中浮現媽媽說的話,「但比起選擇冒險的人,可能活得還比較久。」

一步、兩步、三步,我和繩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

「或許生活沒有標準答案。」耳邊響起是爸爸的聲音,「但你必須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

「成功了!」終於我越過禁忌之線,開心之際我試圖停下腳步卻發現沒有辦法。

我奔跑著,第一次看到了黑白以外的顏色   —   藍色的天空、綠色的草地、粉色的花朵。

我奔跑著,第一次感受到了溫度   —   暖暖的陽光、和煦的微風、微熱的地面。

書本上寫的春暖花開、故事裡說的生意盎然,我用眼睛看到了,用身體感覺到了。

然後我在融化,恩,忘記了,雪人是不能離開雪國的。

我跨越了禁忌的極線,挑戰了身為雪人的極限。

然後我心滿意足,融化了。

END

2018   /   12   /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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