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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山馬場-因妳而躍

艾瑪走上旋轉梯周圍的牆面掛著一幅幅鳥類的手繪素描,碳粉一筆一筆的被畫家黏沾在圖紙上卻逼真的讓人為圖像中的鳥兒流淚,因為她們都被禁錮在這四四方方了無生趣的畫框中,收起展翅,孤棲枝頭。

「這裡不能吸菸哦!」艾瑪對著坐在樓梯口的菲兒說道。

「呵,是嗎?」菲兒滿不在乎的對著艾瑪呼出濃濃的尼古丁。

艾瑪逕自坐下望著菲兒,菲兒默默的遞出了一支菸。

艾瑪接過了菸含入口中藉著菲兒叼著的星火點燃了捲曲的菸草,兩人的眼神慢慢重合,相互遊走,不捨離開。

「呵呵,管他的。」艾瑪深吸了一口笑著吐出。

她的笑容很美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從未改變。

「呵呵。」菲兒看著艾瑪也笑了。

彼此對視了之後卻沉默。

「這菸不錯,雖然燒很快但是夠濃、有勁。」菲兒將菸頭按在木質階梯上留下了明顯的菸疤。

「是嗎?但大家都說燒得慢才是好菸。」艾瑪回應道並隨手點掉了菸灰。

「哈哈,好菸我享用不起阿!」菲兒苦笑道。

艾瑪偷偷瞥了菲兒一眼,讀出了她眼中閃過的一絲悲傷便緩緩將頭枕靠在她的肩上。

「不要走,好嗎?」艾瑪輕聲說道彷彿是請求般。

菲兒接過艾瑪的煙深深吸了一口並撫摸著垂掛在肩頭的髮梢。溫柔的輕撫使菲兒安心的閉上眼睛。

「不走不行呢!」菲兒低聲輕笑著說。

晚宴的廳堂響起了優美的樂音彷彿揭示了兩人即將到來的命運。

「我們下樓吧!」   菲兒起身略顯粗糙的手溫柔的將艾瑪牽起但卻不敢再次與她的眼神相視為的是隱藏自己眼眸中的迷離。

艾瑪靜靜地跟在菲兒身後,一階、兩階,她多麼希望這座旋轉梯能不停的延續下去。突然,他們也像是默契般同時在其他賓客上前打招呼時鬆開了手,失去這熟悉的手心溫度,艾瑪心中不由自主打起哆嗦。

然而,不同於艾瑪,菲兒在宴會上彷彿裝飾般地不起眼坐在廳堂的最角落與幾個一樣身穿平價禮服的同事搭話。

艾瑪周圍逐漸被人群占據,有的來自城內的政商名流有些則是家族必須招待的上賓,艾瑪熟練的換上另一副面具悠然自得與他們談笑風生卻無法克制地用眼角餘光不停掃視菲兒所在的角落,好似只要錯過一拍菲兒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家好,今晚是我們波恩山馬場的年度聚會,我們接下來會播放為大家自製剪輯的影片,這支影片記錄著今年我們馬場發生的大事。各位親愛的嘉賓不妨在影片中找找自己的身影吧!」   艾瑪的母親雖已到耳順之年但依然風采奕奕的向來賓說道。

波恩山馬場每年都會邀請自家所有馬主及顧客在聖誕節的前夕一同慶祝凝聚感情。艾瑪的母親非常擅長舉辦類似的大小宴會以至於艾瑪從小就必須學習貴婦名流間對於事物過於誇張的品頭論足以及肢體語言好讓自己不會在眾多自事甚高的言論中淹沒。這份偽裝讓艾瑪既痛恨又無法捨棄,無法否認這件華麗的外衣讓她擁有一切,名聲、金錢、情人。

隨著屏幕上的影片播映著,片中騎乘場的一隅勾起她的思緒,記得三年前菲兒前來馬場應徵馬事人員亦及照顧馬匹及整理馬場一切大小事物。很快的她就熟悉了所有工作,空閒之餘菲兒會到騎乘場慵懶得趴在圍欄邊看著艾瑪及她的愛駒卡爾斯訓練。

有一次菲兒發現艾瑪坐在騎乘場旁偷哭,黑色馬褲上沾滿了沙土。

「妳摔馬了嗎?」菲兒見狀問道。

「不要吵啦!」艾瑪覺得十分丟臉向菲兒兇道。

「有什麼關係,這又沒什麼,摔馬後就會進步了。」菲兒蹲下來向艾瑪笑著說。

「笑一個好嗎?」菲兒用兩指提起臉頰扮了個誇張的大笑臉。

艾瑪見狀一時覺得突兀不知如何反應。

「怎麼不笑呢?還是妳腳痛,來,痛痛不見囉!痛痛飛走囉!」菲兒像哄小孩般輕揉艾瑪的小腿。

「哈哈哈,妳這樣很好笑耶!我都幾歲了還痛痛飛走了。」艾瑪覺得菲兒的舉動十分逗趣不禁笑出了聲但心中卻感到溫暖不已。

此刻,兩人都意識到彼此的存在如同他們的笑聲一樣般隨著搖曳樹木的微風輕盈而舒服。

「艾瑪,妳是我的驕傲!」艾瑪的父親突然大聲對所有賓客前宣示。

艾瑪回過神來望著螢幕顯示著她與卡爾斯參加全國馬術障礙賽的奪冠影片,整個大廳充斥著賓客的掌聲,艾瑪禮貌制式地回應著。

坐在一旁的情人更用力的攬著她纖細的肩膀力道過大令她感到不適,她想起這場比賽,菲兒從頭到尾都細心照顧著她與卡爾斯,只要菲兒跟在她身旁她總會感到一股力量與安心即便是再困難的比賽路線她都有勇氣放手一搏,因為她知道就算失敗也會有人安穩的接住她。

隨著音樂逐漸和緩影片即將播映結束,艾瑪的心卻為此漏了拍,影片中菲兒在馬場中努力工作的身影映入眼中。

「我很傷心的要跟大家宣布因為家庭的因素菲兒決定辭職了,這三年來我們都很感謝妳的幫忙,祝妳之後一切順利。」艾瑪的父親念稿般機械式地說道。

「謝謝老闆。」菲兒禮貌回應。

周遭的同事聽聞各個不捨的與菲兒擁抱道別,影片結束所有在場所有人沒有休止得繼續沉浸著他們的角色,演著符合這場景的戲。

惟有艾瑪瞥見菲兒悄然離開大廳時她慌了手腳甚至都沒向身邊的情人編織離席的藉口就著急得追出門口。

屋外下著大雨氣溫極冷,艾瑪卻不是因為冷冽而顫抖,她望著菲兒提著兩只破舊的皮箱孤單離去的背影令她酸楚疼痛。

「等…等一下…菲兒!」艾瑪大喊。

菲兒停下回過頭看到艾瑪衝入大雨中撲向自己,懷裡的艾瑪泣不成聲、氣喘不已。

「妳走了誰來照顧卡爾斯!」艾瑪緊緊抓著菲兒的大衣彷彿鬆開手她的生命也將被一同帶離。

「卡爾斯跟妳一樣都像小孩長不大呢!」菲兒緊緊抱著艾瑪企圖在記憶中留住這最後一次溫存。

「嗚…嗚阿…對…對不起。」艾瑪放聲大哭。

有太多的事她無從反抗,所有加諸在身上的包袱將艾瑪塞進一件又一件的束衣中,縱使她跳過一道道高而聳立極為困難的障礙,諷刺的是此刻這一場比賽她卻沒有勇氣參加,父母的期待、情人的約束、天才騎手的頭銜她都辜負不起。

「真是的,這是最後一次了喔!」菲兒緩緩將手輕放在艾瑪的心口。

「痛…痛…飛走了。」菲兒哽咽不已,終於潰堤,淚水混雜著雨水滑落下臉頰。

菲兒從來就不責怪艾瑪,若不是兩人被發現在馬廄中偷偷親吻至今也不會讓艾瑪必須在同性戀的禁忌中抉擇,在這封閉的社會毫無勝算。深愛著她又怎麼捨得逼迫她拿人生當賭注,又怎麼捨得讓她因為捨棄這份感情而道歉。

菲兒逐漸鬆開緊抱的艾瑪將自己粗布縫製的圍巾溫柔替她圍上,深深的、緩緩的覆上那可人的唇,直到艾瑪的情人從房屋中走出。

在艾瑪撕心裂肺的哭泣聲與情人的痛罵詛咒中,菲兒在大雨中全力的飛奔、釋放、悔恨。

「跳障礙的時候妳會怕嗎」

「以前會,但現在不會了。」

「為甚麼?」

「因為跳過去之後就看得到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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