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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那隻聖誕襪⋯⋯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前夕,塵封於箱子內已久的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一陣刺眼的光照進箱子中,我瞬時感到些不適應,畢竟,我也是一年多沒照到光了。

每年的這個時間,我主人的家人就會將我掛在家中的床腳,平安夜,放個禮物在我身體裡,過了聖誕節,他們又會將我收回去,年復一年,今年已邁入第五年。

但今年,我卻感到了一絲不同,他們並沒有將我掛在床腳,而是將我掛在家中的壁爐旁。

看著他們在我眼前來來去去的忙著,我隱約聽到:「她今年就滿十二歲了,到時候,可就不需再多準備她的那一份禮物了!」他們家中的長輩這麼說道。

如果,十二歲了,就不用過聖誕節?襪子也要換地方掛?我心底有些疑惑,不過卻一句話也不能問。

在他們眼底,我就只是隻襪子,一隻能放聖誕禮物的襪子,就這樣。

就這樣看著他們忙碌一整天,我心底的疑惑也越擴越大,但我清楚我什麼也做不了,只得順其自然。

到了平安夜,大人們躡手躡腳的走到壁爐旁,擺放著給小孩子們的聖誕禮物,其中,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被放進我的身體裡,一個堅硬且冰冰涼涼的盒子,令我有些好奇那是什麼。

前置工作準備好後,已經是聖誕節當天了。大人和小孩子們歡樂的氣氛充滿了整個屋子,雖說外頭的天氣很冷,不過心卻暖暖的。

也許是一旁的壁爐影響了我,也許是他們的熱情影響了我,整隻襪子感到了溫暖,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感受,這五年以來,第一次可以感受到溫暖。

看著他們吃了聖誕大餐,終於要拆禮物了。他們家有個習俗,拆禮物一定要留到吃完聖誕大餐才可以拆開,於是,就一代接一代的傳下來了。

輪到我的主人,她小心翼翼的伸手進去拿起,因身高的關係,拿不出來,最後將我整隻襪子取下,才得以拿出那枚精巧的盒子。

看著禮物的她並沒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開心的笑著,她面無表情的抬起頭,靜靜的說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聖誕老人對吧?」

在一旁笑著的大人們愣了愣,錯愕的看著她,她繼續說道:「所謂的乖一點,聖誕老人會送禮物給小朋友只是大人編織出的謊言吧?只是為了讓孩子聽話而想出的法子吧?」

面對她犀利的眼神,以及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有的大人怒氣沖沖的指著她:「放肆!平常大人是這樣教妳的嗎?」

我被她握在手裡,感受到她的拳頭緊了緊,為她感到擔憂,但她只是冷靜的盯著指著她的長輩,淡淡的說道:「那⋯大人教我們不能說謊,但世界卻充滿著謊言呢?」說完,將自己的那份聖誕禮物扔在地上,緊緊跩著我回到她的房間。

我被她勒的生疼,直到緊緊鎖上房門,她才緩緩將手鬆開,我緩緩落地,靜靜的趴在地上。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道:「你知道嗎?一直到12歲那天,我才從同學那得知,聖誕老人是根本不會出現的,這只是哄騙小孩的手段而已。但我未曾相信⋯⋯在那天,他們把襪子掛到了壁爐旁,興許是怕我那時候還未熟睡,怕這件事的真相曝光,才將襪子搬出去的,也就是那刻起,我便知道了世上沒有聖誕老人。也知道,禮物只是父母依著小孩子的要求去準備的。」

她自言自語了半天,才自嘲的搖搖頭道:「又有誰知道我的失望與難過呢⋯⋯?我多希望聖誕老人是存在於這世上的,這樣,當個乖寶寶才有意義啊!」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妳很希望可以得到他人的肯定啊!我好想這樣告訴她,但,我只是隻襪子,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任憑別人宰割,生死大權掌握於她手中。

我,終究還是被保存了下來,也許是每年都會看到我一次感到捨不得吧,她小心翼翼的把我放進一口箱子內。

「再見了,聖誕節。」在盒子關上的瞬間,我聽到了這句使我內心十分不安的話。

儘管感到不安,但我還是沒有去細想。沒有去細想主人的不對勁,沒有去細想⋯她在關上盒子前那句話代表的意思。

那口箱子內有許多雙襪子,不過都看起來有些老舊,有的,甚至還起了毛球,我就這樣,靜靜的待在這裏一年多。

直到再次接觸光線,我才知道,我,要換個新主人了。我的舊主人不是不愛我,否則,我應該也不會有新的主人,而是躺在垃圾堆裡了,我如此自我安慰到。

但,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主人最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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