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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赤道留住雪花

如果赤道留住雪花

文/禾禾

晚上,刷新朋友圈的时候我无意看到高中同学孙佳云的刚发的消息,标题是《至我们年少的他/她》。下面是一段矫情的文字,以及几张学校的照片。有在阳光挥洒下的教学楼,有鹅卵石铺着的羊肠小道,有堆满书籍的教室......

我一个人暗自夸这妞时,没想到这妞会找到我,并且邀请我做这次访谈的嘉宾,没思考多久我便同意了,虽然我也就那点破事,可也穿梭了我整个青春。

孙佳云问我:“他做过最让你心动的事是什么?”

“他指着地理书矫情说要带我去赤道看雪花。”

“卧槽,江弛他这么矫情的吗?这么多年没看出来啊。”孙佳云整个人都笑的癫狂了。确实,当年我就该看出他那头披着羊皮的狼,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我真正认识江弛的时候那会是个夏天,那太阳能把你烤的见人就喊爸爸。这没关系我们学校旁有一家肯德基贼火爆,而肯德基会那几乎成了我的避暑胜地,我甚至一度骗我妈说学校补课,其实我只想来这里吃个圣代看漫画,图个凉爽清净。

特别提醒,差生眼里从来对学霸都是不屑一顾的,而我刚好秉承了这一良好的原则,亦如我对江弛。

那天,肯德基里面的人格外多,多的我在甩手走人和咬紧牙关里挣扎了三秒选择了排队。等我排好队买上巧克力圣代后,竟然萌生出了机关算尽王位拱手相让的挫败感,诺大的肯德基居然座无虚席,二楼亦然。那时只有江弛的小桌对面空着一个座位,我想都没想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

坐下之后,我一边用勺子咬着甜筒吃一边窥探我对面的人,男生穿了我们学校的校服长得清秀以及好看,还那么眼熟,我居然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难道我对帅哥的敏锐度降低了?

直到江弛皱着眉说:“麻烦吃东西声音小点。”

我顿时差点咬入口中的一小撮圣代給噎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见龟毛的男生。过后我看着他提笔刷刷刷的在稿纸上演算,写了一大堆我看不懂的化学方程式以及数学计算草稿,字迹很好但是很杂乱,大概是稿纸用完了,他居然在封面打起了草稿。

我当时想:敲里吗!学霸了不起啊!

然后我瞥见草稿本上有一个苍劲有力的名字:江弛。

讲道理当时老娘那句:“去你妈的江弛,活腻歪了你。”差点脱口而出,连手里的圣代都有些抖,幸好我当时忍住了,圣代不要钱啊?

市一中的人大概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这个名字在高一的时候就占据年级第一的宝座,现在文理分班后,每次考试班上的谈论总是能扯上江弛的名字,我也忍不住参与,越是要遥不可及,越是能激起求索欲,我当时损他,还诅咒他断子绝孙来着。

想到此尴尬了尴尬了,之后我刻意压低了自己吃东西的声音,装模作样的拉开书包的拉链,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典藏版的《灌篮高手》,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抽风翻过漫画抽出自己深恶痛疾的地理书。

大概我觉得人怂也不能输了志气。

我一看书就开始老眼昏花,以至于江弛找我借稿纸,我毫不犹豫的拿出我地理笔记本给他。江弛接过后看了一眼封面说:“宋乔,你字真丑!”

此话一出,我顿感颜面扫地伸出手朝他说:“爱用不用,嫌弃你就还给我。”

然后江弛无视我难得的傲气,在地理笔记本上划掉我的狗爬字,从新为我写了个名字,那一刻我才觉得我的名字也可以写的很好看。

不知道后来怎么演变成我每天放学后给江弛肯德基占座,别看江弛学习时一脸正经的模样,但在嘲笑我的时候却从不留情,尤其是对于我万年拖后腿的地理。他说:“宋乔以后你千万别一个人出门。”

我问:“为什么?”

江弛眼中含笑:“你认得清东西南北吗?”

你看看这人嘴有多么恶毒,然而我居然无力反驳,至少上下左右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塞上耳机,陈奕迅熟悉的音质和乐感在耳边回荡。我看着地理书上的各种经纬网,世界地图,地势讲解分析,翻了个白眼选择无视江弛的话。江弛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夺下我右耳耳机往自己耳中塞下,当时循环放到的歌是《这地球没有花》。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散落在我们小小的桌上,我们的头顶,我们的侧颜上。那天我第一次和江弛共用一只耳机,一起听同一首歌。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

如浮云陪伴天马,公演一个童话。

当配乐遗下结他,画布忘掉了画......

我问江弛:“赤道真的不能留住雪花吗?”

江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真的丢文科生的脸。’他思考了一会,眼神一转拿起笔猝不及防的敲了下我的头,然后笔头指着我课本上一处白雪皑皑的山峰图片说:“到时候我带你去赤道上看雪花。”

想过我会有很多废话没想到说了还真有点多。意示孙佳云继续的时候,她仿佛已经了然:“想不到学霸要靠这样泡才能到手啊,是我输了。”

看来屁话多的人不止我一个人啊,我瞪了孙佳云一眼说:“这还要泡,我勾手指的事。”

“我录下来了啊!”

“孙佳云你找死,赶紧给我删了。”

“好了,没录呢!继续,你们有没有吵过架?”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后说:“为了题目和鸡毛蒜皮小事而争吵算不算,高中我和他争吵地理的时候我跪输,争吵政治的时候我输了不知道多少个圣代,争吵什么都是我输,就连现在我还坚持项羽是个大英雄,爱美人不爱江山,江弛却说他愚蠢。”我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无奈。

想起自己和江弛争论的场面,自己说的耳红脖子粗,他江弛随意甩两句话就驳回了我的观点。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萧瑟中。 

有次我完全不想学习,因为我看小说看的津津乐道无法自拔。当时流行穿越宫斗宅斗的戏码,还有高贵冷酷的霸道王爷,各种萌点笑点都戳我心窝窝,笑的夸张开怀。

         坐在对面的江弛笔头一顿,明显是忍无可忍,在我看的最精彩的时候把《穿越之霸道王爷独宠小王妃》给抽了过去。

        气愤之余,我犹记得书上有个这样的描写:“他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粉嫩的脸颊,一路向下掠过细长光滑的脖子,漆黑的眸子流连不已,将她所有的一切娇羞收入眼中。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眸子幽深,一倾身覆上,便在她口中长驱直入吸取甘霖,惹得她轻声似猫儿一样的呜咽……”

         真是既愤怒又尴尬,我来不及抢夺被他捏在手里的书。只见江弛耳边顺速染红,快速的合上书说:“你怎么看些,看些这样不入流的东西?”

        我当即就哈哈大笑,这样的江弛像极了我初涉此类书籍的模样,不过他是真的不以为然。江弛喜欢金庸那类有侠义情怀自我拯救的江湖风格的经典小说。

         我心中暗暗将他定义为:直男癌晚期的重症患者

孙佳云点点头附和,接着问:“他做过让你最生气的事是什么?”

这么一问我到现在还有些生气,我说:“他为我放弃了北大。”

这事在高中确实还轰动了蛮久,许多老师都感慨惋惜,孙佳云这厮可真会逮着问:“为什么?”

文科相较于理科录取明显处于劣势,江弛抽出自己复习做题的时间给我补习的文科的知识,无论冬夏春秋,肯德基仿佛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虽然我的成绩还过得去但是上北大还是有些悬。我和江弛说:“我就本地的大学,你去了北京一定不要忘了还欠我很多份可乐炸鸡桶哦!”

那时离高考不足一月,我以为江弛总该跟我矫情一番,没想到他只是哦了一声,我的心拔凉拔凉,毕竟也这么久‘基友情’。为此我还难过许久,没想到高考过后他那种超北大几十分的成绩居然和我进了同一所大学。

“难道你不应该很感动吗?”孙佳云问。我也料定她会这么问,换了个坐姿我回道:“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那时我觉得压力很大。”那时学霸的脑子里大概没有什么浪漫因子,他总是很忙,学的是金融,我总觉得江弛的脑子学金融是绰绰有余的,但他还是忙的团团转。

        江弛有闲暇的时候会陪着我逛街看电影,在电影院他不会说:“这些不合常理的桥段还没有我金融原理和分析的书好看。”他会排队给我买爆米花和可乐,有时候会抓住看到喜欢的明星而激动的我,免得我冲上去舔屏丢他的脸,这是他的原话。

        电影结束后,他牵着我走在夜宵街上,这才淡淡的和我说:“祁阳果然没说错。”

         我觉得他话好像意有所指,就拿着二十串羊肉串朝他逼供,对了江弛不吃羊肉。他拗不过我妥协道:“祁阳说陪女朋友看电影还不如看我们的专业课本。”

        我气的牙痒痒,在江弛的惊讶中啃完了二十根羊肉串,他那时的表情大概是再也不想和我接吻了的绝望。

         我们性格如此不同,我以为我会喜欢像樱木花道那样热血无畏的男孩,我曾经整个卧室贴满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樱木花道的帅姿,是事实我现在依旧喜欢。但现实中我遇到的却是像流川枫那样强大到不行的江弛。

就连说话的语气的那么像;“宋乔,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叫我那么喜欢的江弛,我连感动都要小心翼翼,我怕没有了江弛的宋乔什么也不是。

孙佳云神情了然:“那你们一定很幸福吧!”

我摇摇头说:“不,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江弛很快被学校推选,获得去美国留学为数不多名额,当时我就对自己说:宋乔你已经减缓了江弛前进的脚步,你不能阻止前行的道路,不能以爱之名束缚。

        江弛还妄想隐瞒我,可学校里的八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一面开心一面难过,我还想我怎么这么矫情了呢。选择了一个午后吧,听说吃饱了容易说气话,分手是我说的。

         他总是不说什么,哪怕我说分手,他只问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执着于为什么的人多半痛苦。甩手离开后我又后悔了,怎么能连个吻别都没有呢?好气哦。

江弛走的那天我只敢躲在远远的地方哭着看他在茫茫人海里寻找我茫然而又无助的样子,那是我见过最脆弱的江弛,我多么想穿过人海去拥抱她,可是我不能。

是我亲手将你推进人群,可我还贪心的想要拥抱。

孙佳云眼神中透露着淡淡惋惜的意味,继而问:“那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觉得孙佳云应该这样问:你一定难过的想哭吧?即便这样我也不会说自己在江弛离开的那些天里哭的后悔自责又矛盾。更多的是我觉得江弛离开后所有人都欺负我,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半夜两三点听我倾诉,没有人能宠着我,原来人都是这样矛盾的。

失去后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无可替代的。

我说:“难过开始有一点,曾一度我不敢看江弛给我发的邮件和短信,怕自己会心软吧!现在想想自己的心还真是挺硬的,江弛还老嘲笑我铁石心肠来着。”

江弛去美国留学后的第四年,我收到他寄过来一个很重的包裹。我很意外,江弛从来都不会给我寄东西,我当时还自嘲的想江弛不会给我寄一盒子刀片吧!

2009年7月13日,宋乔大笨蛋,我发的邮件短信你都没回,我决定把这些账写下来,到时候一笔一笔找你还,敢赖账试试。

2009年8月4日,今天很累,很想你。走进一家肯德基店,点了个圣代,远没有和你在一起的好吃,我想你肯定也不喜欢。

2009年10月3日,不知道你在哪里疯,去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去重庆吃火锅,吃的脸红成猴子屁股还不罢休,你知道这个时候我肯定是在笑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我。写论文时,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居然想起了你的狗爬字,宋乔。

2010年3月19日,很久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差点将一个中国女孩认成了你,我一定是疯了。祝我的宋乔生日快乐,没有礼物。

2010年4月1日,你为什么不会我邮件,不回我消息,哪怕骗骗我也好。祁阳说前些日子看到你了,你过得很好,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宋乔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2010年12月25日,美国真冷,今天我独自在唐人街吃了一碗混沌,虽然味道一般,但是比你做的好吃。喝了点小酒,醒来时警察局的灯光晃眼,身边空无一人,我当时差点就想放弃你了,宋乔。

2012年3月19日,没有礼物,谁叫你不理我。

中间断断续续,有的写信时间密集,有时候又隔了很久,有时候简单,有时候又琐碎,有时候高冷,有时候又幼稚。这样的江弛才是让我难过的,我抚摸着保存完好的信纸泣不成声。

最后一封信是写在13年的夏天,信很长很长,长到我看着眼睛发酸,信里最多的是厚厚的几打照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包裹大半的重量。 

照片的第一张是Moshi镇拍下的民俗照,里面几乎都是低矮的楼房,驻望着乞力马扎罗山。照片的背后是熟悉的字迹:出发了,说好了要带你到赤道上看的雪花。。

      余下照片的视野里漫山遍野都是皑皑白雪,上下一白。照片后面的字没有第一张那么有力:白雪盛装出席,而我思及远方的你。

       我不知看到是第多少张,漫天白雪中写了一个‘乔’,美得倾心动魄,照片背后也只有一个乔字。我仿佛看到当初江弛第一次写下我名字的情景,他那么认真。

  静睡的雪峰,银装素裹的树木,丛云环绕的峰顶,斜阳照射下掩映出缕缕云雾。还有一张是拍下了整个天空,我想江弛当时大概是躺在雪地里举着相机拍的,但照片背后的话写的有些歪歪斜斜却足够让我心疼:如果我奄奄一息,我也要让你看到最美的风景。

你有没有心疼一个人,在照片里都能看到他用尽全力的都在想你,哪怕奄奄一息。

         江弛徒步在赤道边缘,带我看到一场盛世白雪,乞力马扎罗山的雪有时候美的像仙境,有时候荒凉的像绝境。

信的末尾:“如果赤道留住雪花,请你也把我留住。”

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

孙佳云似有些动容:“那么,现在你后悔吗?”

访谈渐渐接近尾声,恰好我接进一个电话,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江太太,今天午饭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我回:“羊肉串五十根。”

闻言,江先生要咬牙切齿的说:“宋乔你敢吃一下试试,快下楼,汇源路新开了一家火锅店。”

我微笑应好。挂完电话我望向孙佳云挥了挥手手中的手机说:“如果结果是我想要的这样,那么我不后悔。”

从电梯里出来后,我远远地看到江弛在不远处等我,这样的他像极了乞力马扎罗山上一隅温柔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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