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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最初的愛戀

假日,我把冬荏從床上挖起來,陪我喝咖啡去。

“欸,伊涵諾。你一大早把我挖起來陪你喝咖啡,結果現在坐在這裡一句話都不說是什麽意思啊?!”冬荏一臉不爽的看著我。

也是,任誰在寒冷的一大早被叫起來心情都不會好吧…

“我覺得我愛上了我不該愛上的人。”

“你在說什麽啊?哪有誰是你不能愛的?”冬荏大口灌著在咖啡店裡點的一杯大杯綜合果汁,眼睛瞪得大大的。  

“寒夏。”

“和你很親近的那個老師?!”這下,她終於放下了她的杯子。

寒夏,我的英文老師,27歲,比我大了整整10歲。  

“你沒搞錯吧?”我看著她的表情變化,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嗯。”我無視了冬荏那震驚的眼神。  

“哦,難怪你老是在她身邊轉啊轉的。”她很快收了震驚的表情,變得一臉瞭然的樣子,讓我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她。

難道我真的表現得很明顯嗎?我很喜歡她,所以我總是特別努力地讀英文,遇到不會的題目會寫在筆記本裡,在下課的時候去辦公室問她,希望能和她單獨相處久一點。

“真的…很明顯嗎?”

“其實也還好。只是你那麼內向又自傲的人,不會的題目一定會自己找資料弄懂而不是去問老師。”冬荏向後靠在椅背上,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我脹紅了臉,愣是憋不出個字來回敬她的調侃。

“告白了嗎?”

“沒。”

“也是。你這悶騷怎麽可能告白啊~你這種不敢告白,別人告白就會開始躲人家的人,你還是一輩子單身吧!”冬荏將她的果汁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聳了聳肩。

我有些絕望地看著她,有好多事我說不明白,說了別人也不見得能懂,何況是那麼私人的事。我該不該給自己一點勇氣,期望我的運氣還沒用完?

回到家,一樣的空無一人。我把自己鎖進房間裡,小空間讓我有了一點安全感和自信。

『寒夏,你在嗎?   』

『小諾啊~怎麽了嗎?   』

『寒夏…』我很忐忑,我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可是,不勇敢一次,永遠不會有答案…

『嗯?怎麼了?有心事嗎?   』她很快地回復了我的短信。她的關心好溫暖,正是她的溫暖,讓我沉淪…

『寒夏,我喜歡你。愛人的那種喜歡。   』我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即使只是短信,也讓我心跳加速。她會怎麼回覆呢…?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感覺快要跳出來了。我大口喘氣,強迫自己冷靜。

*叮咚*

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的答覆,可是又有點害怕…

『小諾還是個孩子呢!   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啦~不過那不是愛人的喜歡哦~』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賭氣的回覆了。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知道答案,我只是有點過於執拗,不想輕易的認輸。

『小諾…我有男朋友了,你別這麼執著好嗎…?你這樣我會為難的。』

我將自己縮成一團,緊抓著胸口的位置,想要將心臟扯出來。太疼了…

『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了。   』

我和導師請了假,關上手機,拔掉家裡的電話線。

我不想哭,覺得那樣太懦弱了。可是我的眼睛無法控制的濕潤,模煳了我的視線…我不斷地用衣袖試圖擦乾淚水,可是他們一直湧出來。我好討厭此刻自己,沒用的自己…

醒來的時候是隔天中午了,窗戶大開著,前一天又忘記關了吧…頭脹脹的、昏昏的。又感冒了吧?伊涵諾,你真是個沒用的傢伙。體弱多病,又不會讀書,整天只會思考一些無關緊要的破問題。

沒有飢餓感,索性不吃東西了。為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飲而盡,躺回床上。生病就是沒有力氣啊…沒力氣了,那就睡覺吧!也可以不用面對現實的痛苦。我把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裡,繼續逃避現實世界。

我不知道這五天是怎麽過的,好像也不太重要。我和導師請了長假,告訴他等我回學校再解釋。我根本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覺得過一天算一天。

直到門外傳來冬荏那傢伙的大聲嚷嚷和敲門聲,我才慢慢拖著我虛弱的身體去為她開門。

“臥槽!伊涵諾!你是小孩子嗎?這麽不會照顧自己!還有,你為什麼電話都不接?你快讓我擔心死了你知道嗎?!”冬荏劈頭就罵,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就往室內走。我沒理會她的話語,沒看她也沒回應她,只是徑直走回房間,想再睡一覺。也許,再吃顆安眠藥,再睡個8小時…

“老師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罵髒話的,我那是太激動了…”老師?

“涵諾…?”我幻聽了?我只是頓了頓,沒有回頭。我怕我真的想她想瘋了,幻聽了。   “那個,寒老師也很關心你,所以跟著來了。你…不會介意吧?”冬荏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嗯。”我不在乎冬荏說了什麽,我沒辦法思考,腦袋很疼,我現在只想去睡一覺,也許,該吃安眠藥加止痛藥。

“伊涵諾!你瘋了?!你的感冒藥呢?!這些安眠藥又是怎麽回事?!”我是被冬荏拽醒的,她好像很憤怒,可是我的腦袋好疼,它無法正常運作。  

“沒有感冒藥,不是什麽大病,不礙事。”我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一抬頭,便撞上寒夏關心的眼神。

  “冬荏,涵諾是病人,你別這麽激動。涵諾,我…擅自用了你家的廚房煮了點粥,要不要喝一點?”

啊…原來她真的來了,我沒有幻聽。可是,她怎麽還會在乎我?我那麼噁心。

其實,我吃不下任何東西。但是她是寒夏啊…是我喜歡著、愛著、崇拜著的寒夏。我還是下了床,任由她把我拉到餐桌前。   “涵諾,你越來越瘦了,多吃點,知道嗎?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知道了,老師。”是的,我不該再叫她寒夏了。我朝她笑了笑,開始喝粥。有點反胃…

喝完粥,我藉口要上廁所,到廁所把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我簡單的漱了口,便走了出去。看到寒夏站在我的床頭,皺眉看著我的那些藥袋。

“涵諾…這些,是什麽?”

“那些只是平常要吃的藥物。”我繞過她,窩回床上,背對她。

“涵諾,這些是什麽藥?”

那麼好奇?那就讓你討厭我這個怪物吧。

“安眠藥,鎮定劑,抗抑鬱劑,抗焦躁劑。”我一一指給她看。

我很噁心吧?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為什麽要吃這些…?”我轉過身,看到她正皺眉看著我。

她皺眉的樣子還是很美呢…伊涵諾!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她不屬於你!

“重要嗎?”我瞥了她一眼後,就盯著我床頭的那些散亂的袋子。

我沒辦法直視她的眼睛,不想看到她擔心我的眼神,會讓我更加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當然重要啊~我關心我的每一個學生啊~我們又那麽親近,我都允許你叫我的本名了,不是嗎?”是啊…我們那麽親近…可是我又不能愛你…

“安眠藥助眠啊~”我聳了聳肩,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在意她的話。

我好想睡…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老師,我先睡一會兒,如果你累了就先回家吧,我沒事的。”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白茫茫。我進天堂了不成?我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還會疼,代表我還活著。

“欸!伊涵諾你終於醒了!”我偏頭,看到冬荏坐在我的…床邊?  

“這是哪?”我試圖坐起身,但是很快地放棄了。  

“醫院啊!你到底是怎麽折騰自己的身體的?!”冬荏質問著我。

我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只是繼續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不想做任何反應。  

“老師。”我聽到房門被拉開又拉上的聲音,又聽到冬荏站起身喊了一聲。

應該是寒夏吧?可是,她來這裡做什麽?

“伊涵諾!”聲音大到讓我渾身一震,她好像很生氣。  

“呃…老師,我出去幫你們買吃的,你…和她談談。”冬荏這混蛋就這麽溜走了。

我被小心的扶起來坐好,但還是感受到了寒夏的怒氣。

她搬了張椅子,坐到我床邊,甩了一張紙到我的被子上。我猜,那是身體檢查表。該死的醫生趁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做了各種檢查。  

“伊涵諾,你要不要解釋一下?!”我撇開頭不看她,盯著門,期望冬荏快點回來解救我。

我不知道要做什麽回應,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乾脆裝死吧!

“伊涵諾!看著我!”她的聲音哽咽了。

我不想轉頭看她,不想面對她的質問。可是我不喜歡看她哭,我最看不得她哭了。於是我還是轉頭了。  

“寒夏…老師…你別哭啊…”我伸出手,急著想抹掉她的眼淚,可是她的淚珠一直砸下來,砸得我心口疼。  

“你…知道你得了胃癌…對不對…?”她紅著眼,用顫抖的聲音問我。

我張了張嘴,可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又閉上了。我知道我的胃出了問題,只是不知道原來那麼嚴重了。  

“你為什麽不嘗試救自己?!”我沒有回答。

為什麽不嘗試救自己?好問題…  

“我們已經聯絡你的家長了,他們說他們暫時抽不開身,所以先把你安置在醫院裡。”她似是突然想到,突兀的開口。

“哦。”我呆呆地應了一聲。

其實不重要的,一點也不重要。

“老師,可以抱抱我嗎…”她傾身抱住我,繼續流淚。老師,寒夏,對不起…

最後一次了,我閉上眼睛,努力感受她抱我的力度,還有她身上的溫度,還有她特有的香氣。

“我回來…額…對不起,打擾了…”我睜開眼,瞪了一眼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去該留的冬荏。

冬荏提著一些食物遞給寒夏,然後又和我說了會兒話。我心不在焉的回應著她,貪婪地盯著寒夏吃東西的樣子。我要記得她的所有,讓我有東西可以回憶。

他們在晚上各回各家了,留我一個人在病房裡。我掏出她們剛剛還我的手機,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送我出國吧。”

我喜歡海,海洋時而平靜,時而波濤洶湧。我喜歡聽海浪的聲音,喜歡海水的味道,喜歡海風吹拂過臉的感覺。我撥通了寒夏的手機,出乎我的意料,她很快的接通了。

  '涵諾,怎麽了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也不是,就是…’

“寒夏,你愛我嗎?”說完我就後悔了,我為什麼要逼她呢?

'涵諾,你怎麽了?你在哪裡?'聽出她的慌亂,我還是不理會她的問題。  

“寒夏,騙我一次不可以嗎?”

'涵諾…'

“嗯。”

'我不愛你,也請你不要再愛我了。   ’她終究,還是沒有選擇騙我。

這才是我認識的、喜歡的、愛著的寒夏,如此正直的個性啊…

“老師,謝謝你告訴我答案。”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抬起頭,硬生生將眼淚給吞了回去。

“你以後要好好的,要好好愛你的男朋友,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結婚,有一個可愛又乖巧的孩子。你要好好的陪他長大,教會他愛是怎麼一回事,告訴他即使受傷了也沒關係,因為是愛啊…”我開始哽咽,趕緊掛了電話。

我感覺自己被掏空了。跌坐在待機室的沙發上,我嚎啕大哭,任由悲傷吞噬我。

『有緣再見。』這是我傳給冬荏的最後一封訊息。

『要幸福。』

“準備上飛機了。”

“好。”我按下發送鍵,把電話卡拆下,折成兩半,丟進垃圾桶,然後跟著我爸上了飛機…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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